第21章 装神弄鬼

十一姨太突然小产的消息，把一直在司令府应酬的林大善人都给请了回来，东院一时间乱作一团，一群来来往往的婆子丫鬟下人把房间门口堵的水泄不通，林大善人坐在外面急的直转圈，几次想进去都被推了出来。

李成和副官赶到时，门框都要被进出的下人们踩裂了。

听着十一姨太房里传来的叫声，李成在心里感叹之前自己猜的没错，但同时开始怀疑十一姨太的小产不是禀报的不慎摔倒，毕竟一个刚刚有身孕月余的姨太太，怎么会突发奇想的要去爬假山？而且李成可以确定的是，十一姨太一定早就知道自己有孕，既然如此，那就更不会自己突然找死的去爬什么假山。

显然副官也是这样想的。在他接到消息后就让士兵把事发的假山围住，亲自勘察之后又让人问了一遍当时在姨太太身边的丫鬟，最后才来东院亲自看着。

为了这个孩子，所有人从晚上折腾到天亮，可最后还是没有保住，十一姨太也几次昏死过去，醒来之后听说孩子没了之后更是哭的数次晕厥。林大善人为了安抚十一姨太和这个未出世孩子的亡灵，让李成过去做做法事，让孩子灵魂安息。

到了东院之后，除了大太太的正院，其他几个姨太太的房门口都摆着一个经幡，说是为了祈福，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讨林大善人的好罢了。

李成在士兵的陪同下进了十一姨太的房间，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天，可一进房门还是迎面扑鼻一股子血腥味。

十一姨太正在床上躺着，看着李成进来，丫鬟急忙将她扶了起来，“法师可来了！您快来看看吧！”丫鬟说着，扶起十一姨太之后急忙走到李成跟前，小声说道：“我们十一太自从孩子没了之后就一直这样，法师快看看吧，别是让什么邪祟给冲撞了。”

李成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十一姨太眼神呆滞地看着床头纱帐上的穗子，来回有丫鬟在身边走或是叫她都没反应。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只是身子虚，孩子没了受了打击，稍加养养就好了，可你看……”

李成摆摆手，让屋子里的丫鬟全都退下了，可士兵在门口，为了不出什么意外要求必须开着房门，最后还是李成坚持担心十一姨太受凉才关了一扇门，房屋里面门口处由两个士兵把守才了。

根据李成对十一姨太的了解，她对林大善人根本就没什么感情，要是有的话也不会在那天晚上抱着风险也要逃出去了，而且李成敢肯定，她一定早就知道自己有孕的事。但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会因为孩子没了受了打击而痴傻？

李成不太相信，于是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十一姨太看，盯了她一会见没什么反应，李成又突然拿出一摞自己乱写的黄符，像跳大神一样在她身边乱蹦乱跳，原因之前十一姨太说过，她在乡下看到跳大神的都会忍不住狂笑，就像碰了笑穴一样，之前李成试过一次，可这次怎么都不管用了。

难道真的刺激傻了？李成在心里想，或许是因为士兵在这的关系。用余光往门口一撇，果然那两个士兵正同样斜着眼睛看他。

李成把符点燃，背对着士兵的朝着十一姨太鞠两个躬。

“天清清地灵灵，妖魔鬼怪赶快走！莫让本道将你收！哄！”

“嗡妈咪妈咪哄哄~哄啊哄哄~”

李成拿着符纸，一边念“咒语”一边用符纸围着十一姨太画圈，门口的士兵看了一会，但李成一直用背影挡着，看了一会就不耐烦的不看了。

李成用余光扫了一眼士兵，又看着一眼靠在窗沿边上的十一姨太，忽然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瓶塞，倒了点水在手掌心上，然后闭着眼睛用另一只手抓着掌心里的水往床榻上洒，一边洒一边念经，过了一会，见十一姨太没反应，又弄了点香灰，用同样的方式捏了一把，朝着十一姨太的脸上一扬！这时突然眼神呆傻的十一姨太狠狠地瞪着李成，藏在手绢下的手攥成拳头朝着李成扬了扬。

李成嘿嘿一笑，捏着香灰的手收了回来。

“哎，小鬼难缠啊，竟然依恋不肯解脱，罢了！待我写了经文给你超度吧。”李成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香灰在早就准备好的黄册子上写字，然后递给十一姨太，十一姨太瞥了一眼，用手指朝着身后比划两下，李成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将黄册子扔到火盆里，闹腾了一会之后就走了，十一姨太又恢复了眼神呆滞的痴傻模样。

晚上林大善人回来叫李成过去问话。

“十一姨太怎么样了？”林大善人似乎很疲累的靠在椅子上，坐在他身边的大太太夹了一块肉送到他嘴里，然后撒娇的挽着林大善人的手臂。

“大夫说十一姨太的身体无碍，只是摔伤的地方还有点挫伤，今天我去看的时候发现十一姨太的神志不是很好，房子里发现了有邪祟进入的痕迹，不过我已经将放进四周都挂上经幡和黄符，这几天生人不要随便进房间吓着姨太太，五天之后必定魂魄归体，邪祟清除。”

听说有邪祟，大太太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然后朝着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点头，立马跑了出去。

林大善人听后点点头，眯着眼睛看了李成一眼，“就按你说的去办吧，”李成施了个礼，刚要走，林大善人忽然叫住他，“我身边管家的位子一直空着，最近宅子里的事多，不能从外面招人，法师在宅子里住这么长时间也算是知根知底，最近就先暂时顶了管家的位子，等事情过去后找到合适的人再把法师替换下来，可好？”

本来李成不想答应，但想到当了管家之后最起码行动能方便很多，于是应了下来。

到了晚上跟十一姨太约定的时间后，李成蹑手蹑脚地从窗户跳了出去，到了东院假山后的地窖下面。

刚跳下去，十一姨太突然就从身后走过来，手拿蜡烛披头散发的样子差点把李成吓的魂都飞出来。

“大姐，这大半夜的你要吓死谁啊！”李成把手上的包裹扔给她，十一姨太看了一眼，笑眯眯的从里面一直黄纸包裹里撕了一块肉塞到嘴里，李成看了她一眼，“饿这样，何苦还要装病。”

“哎呀你不懂，”十一姨太说着，又夹了块丸子，“在这个宅子里这么长时间我算是发现了，开始嫁进来的，不管是自愿嫁的还是被迫嫁的，最晚一个是一个月就都的死，还有怀孕的，有孩子也都活不长。”

李成疑问道：“那你开始嫁进来之后是怎么活下来的？”

“病了啊！”十一姨太喝了口酒，一脸知足，“开始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吓病了将近半年，那半年都半死不死的，还能看见有女鬼飘，之后我就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出来，除了老爷过来，其他时间都让丫鬟陪我一起睡，之后等我病刚好没几天，在我之后嫁进来的几个姨太太就接连死了。”

李成想了想，继续问，“十五姨太从嫁进来之后就不出门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是你告诉的？”

说到这，十一姨太的脸色沉下来了，“我以为不出门就躲过去，但是没想到不出门也难逃一死……”

之后十一姨太的话也印证了李成原先的猜想，十一姨太早就知道自己有孕，本来想着找个机会在公布，这样也许能帮十五姨太遮过去，毕竟十五姨太的年纪太小，她在这个院子里活着没意思也逃不出去，想牺牲自己救十五姨太，可没行到十五姨太竟然早她之前死了，十一姨太的计划落空，留着这个孩子也是危险，所以干脆自己借口爬假山再故意跌下来，只要孩子掉了，她也就安全了。

看着眼前这个把小产说的这么轻描淡写的女人，李成不由得生出一丝寒意。之前他就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果然他没看错。

李成知道，要想在这个宅子里活下去就必须相互帮扶，十一姨太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奸诈，虽然也有小聪明，但目前是可以依靠的。左右思量半天，最后还是将那天在后院花园里看到的黑袍人跟十一姨太说了。

十一姨太听的一楞，瞪着眼睛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那……这个黑袍人就是凶手吗？你确实看到他扔下一个人？会不会是那天太黑你看错了？”

“绝对没看错，我躲在后面看了半天，看到清清楚楚。”

“那你看到他扔的人是谁了吗？”十一姨太神态激动地问他。

“那人当时在地上看不清，只看到是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李成见十一姨太有点反常，不动声色地试探她，“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难道你还以为是你啊？”

十一姨太一拍大腿，“怎么不激动！以前我装病好用可谁知道现在管不管用了！现在小十五没了，谁知道下一个是不是我？如果现在就把这事告诉老爷让老爷找到这个黑袍人，说不定以后就没人死了？”

在她说话的时候李成一直观察，见她神态语气都正常，顿时松了口气。

“现在没凭没据，要是现在告诉林大善人，到时候咱俩就得被抓起来，别忘了，那天咱俩都外逃呢。”

之后十一姨太告诉李成，她还要在装一段时间，让李成有时间没事就来看看他，以防有人对自己下手，并告诉李成，小心这个副官，因为在她痴傻的这段时间，这个副官总是去她房间，每次去也只是来回走，好像找什么东西。李成也嘱咐了十一姨太几句，随后两人从地窖中出去，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天亮之后，李成到林大善人书房去拿管家钥匙，林大善人不在，他的随从将钥匙交给了李成，又交代了他一些事项，比如有些东西能管有些东西不能管，听了一顿唠叨之后李成才知道，原来林大善人是将管家权利分成三份交给他两个随从和李成三人，而李成主要负责的就是挂着管家名安抚宅子众人的心。

从书房出来，李成就直接去了东院十一姨太房里，十一姨太还跟之前一样装傻发楞，但也会趁机给他发一些暗号示意自己还平安，每次李成都会得到信号之后才离开。

之后又过了差不多十多天，十一姨太终于开始“好转”，人也“恢复”了些精神，但人看着还是恹恹的，李成也按照林大善人的指示来给东院驱邪。

自从十一姨太从假山掉下来小产之后就极少见到副官，每次他不在的时候就由一个叫焦义的士兵长管着，李成跟他的关系到不错，每次不是焦义当班的时候，两人遇见还会聚一块喝喝小酒，李成每次想把他灌醉趁机问副官来历的时候，每次都是自己先醉，然后被抬回房间。

但李成还不死心，这天趁着林大善人出门，焦义正好也不当值，两人又在西院约着喝酒。

“哈哈哈你这个小道士还真是执拗，都跟我喝了多少次了，每次都喝不过我还不死心，不都说出家人看淡一切放下一切吗？咋就你还这么犟。”

李成笑道：“虽然小道看淡世间一切，但人生难得一知己，小道跟知己之情可一时半会都放不下啊。”

“哈哈哈没错！知己！干杯！”

酒过三巡后，李成强撑着醉意跟使劲儿找由头给焦义灌酒，整整一坛子的好酒下肚，可焦义就是毫无醉意。

就在李成犯愁怎么把话问出来的时候，突然门外进来两个士兵，两人都瞪着大眼，推门进来跟焦义说话的时候两腿都在打颤，借着烛光望过去，李成看到其中一个竟然还尿了裤子。

“咋了！咋整这个熊样！”焦义大声说着，两个士兵急忙嘘声。

“焦哥焦哥，你可小点声啊！”其中一个回头看了看，指着北院的方向，“刚刚我们这队的人去巡逻，在北院……就是那个烧死个丫鬟的屋子那块，我们看见……看见有一个女鬼，穿着一身红，在房顶那块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