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陷害

十五姨太的道场结束后，李成又被关回了林宅那个大笼子里，在事情发生之后，宅子里的士兵比之前增加了整整一倍，巡查也比之前更缜密。

林宅内的事对外是秘密，但对内并不是，副官相信，以往，包括十五姨太在内的案件都是人力所为，但李成为了维护住自己法师的名号，坚称这件事多多少少跟跟冤魂有关，可副官是个不信邪的，为了避免再次发生这样的事，于是在每个院子中都分别安插了眼线。有次李成半夜出去解手的时候，差点被认成是出来作案的凶犯，险些被抓去严刑拷打，最后还是那泡尿还了自己的清白。

自从十一姨太不在搭理李成之后，要想找到一些细节就很难了，加上东院封闭，李成想再进去都没有借口。就在他为此犯愁的时候，林大善人的吓人突然来找李成，让他去东院见林大善人。李成没多问是什么事，只一门心思想着能趁机到东院发现点什么线索，就跟着随从去了。

一进门李成就楞了。

只见东院的厅上除了林大善人和他的两个随从外，边上还坐着两个人。

“李成兄弟来了！好久不见啊！”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朝着李成摆摆手，另外一个小眼睛的长得獐头鼠目的，见到李成也是怪笑一声，两人见了李成都獐头鼠目的。

李成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以前拉李成一起做哭丧生意的两个领头人。

这两人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俩，年龄也没差几岁，长相虽然大不相同，但脾气秉性简直一模一样，一个比一个黑，一个比一个会算计。

以前李成跟他们干的时候，要是接到活，东家给一块，他们得抽走七成，剩下三成还要分一成好处费下回干活的时候才会带你， 要不然就把你踢出去，李成当初就是因为收了消费没上交才被他们给踢出去的，但上次给是十五姨太做到场的时候见李成想着飞黄腾达了就眼气，惦记着也要上来分一杯羹，李成没搭理他，没想到竟自己找上门了。

“李成兄弟近来可真是好啊，许久不见气色都好不少了。”李成没说话，只是将身上的包裹解下，找了个对面的位子坐。

“呦！这么长时间不见，怎么着，还不搭理人呢？真是进了大户人家，有大靠山就抖起来了！”尖嘴猴腮的男人呲着牙发出奸笑，见林大善人不说话又转身给林大善人倒酒奉承。

皮肤黝黑的男人陪笑道：“李成兄弟别紧张，我们来呢，就是想跟林大善人把你要出来，毕竟你是我哭丧队里的，以前哭丧可是把子好手，现在你让林家给要走了，连声招呼也没跟我们打，这也说不过去，我们兄弟俩也就是过来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处理这个事。”

李成见他们两个人说的有板有眼，随即看了一眼林大善人，见他正淡定自若地倒茶，就知道这事肯定没什么余地了。

“把我要出去？兄弟这话怎么说的？”李成双手抱胸，冷笑道：“你说我在你队里做哭丧的，请问，可有什么凭证？契约还是按了画押的手印？”

兄弟俩听话一楞，“我队里那些兄弟们都能见证，当初你在我这干的时候，还…还是……”皮肤黝黑的汉子给旁边小个子使了个眼色，小个子淡淡地接过话继续说道：“兄弟，不说别的，当初林宅那位十三姨太下葬的时候你还来给哭过，”说着又转向林大善人，“当初那个在坟头前面张嘴就喊娘的那个就是他，要是林大善人忘了，可以叫管家来认认人，保准能记得。”

不提起这个倒还好，一说起这个，林大善人直接瞪着两人，他身后的随从也冷着一张脸，上来就给了两人一人一个巴掌，两人捂着脸被打的发蒙，坐在前面的那个黑汉子还想还手，却被小个子一把给拦住。

林大善人端着茶，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祸从口出，年轻人还是谨言慎行。”

黑汉子没说话，倒是小个子机灵，直接把话头辙了过去，话锋一转，开始针对李成，“李成，你就给个痛快话吧，是不是你就在赖在这，打算继续骗林大善人一家子了？”

李成一看刚刚林大善人的脸色，忽然心生一计，“我怎么骗林大善人了？两位还请谨言慎行。”

听这话黑汉子急了，端着茶杯就朝李成砸了过去，“你明明就是个哭丧的，咋摇身一变就成法师了？这不是骗是啥！”

“我当初跟你们，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毕竟小道出山寻师修行，也要填饱肚子，怎么？难道吃饭也成骗人了？”

“你他娘的放屁！你就是想骗人钱财，你他娘的就是个骗子！”

正在黑汉子指着李成破口大骂的时候，林大善人突然拍案而已，瞪了几人一眼，随后冲着兄弟俩道：“你们二位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林大善人，我们兄弟俩就是看您平时善人善心，不忍心被骗所以才来把这个事告诉你的啊，为了家宅安宁，您可得狠狠处置才行！”说这话的时候两人还狠狠瞪着李成，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法师如何，我们接触这么长时间都已经互相了解了，法师的法术高超，有了法师这些日子，宅子里都安定很多，至于二位说的……就不必太计较了。”

听到这话，李成都愣了，但只是停顿片刻李成就明白了原有。李成已经知道他们宅子里太多的事，已是戏中人，而且有李成在，确实能安定所有人的心。

兄弟俩原本对此行势在必得，先下见林大善人“执迷不悟”，忽然换了幅脸，对林大善人说道：“大善人，我们兄弟二人好心告诉你真相你不听，既然您继续相信这个骗子觉得他真有本事，也不是不可，只是……”两人对视一眼，道：“现在世道不好，我们兄弟二人带着地下一票兄弟都不好吃喝，您既然手头宽裕能施舍给这个骗子，那您是不是也能施舍施舍我们兄弟，让我们多吃点好酒好菜，我们吃饱喝足了，也就没嘴乱说话了。”

李成听着瞥了林大善人一眼，只见林大善人没反应，他身后的两个随从突然起身，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把短刀，走到身后，朝着两人的心窝子狠狠捅了下去。

两个随从下手极快极狠，还不等这兄弟俩反应过来，人就断气了。

李成看着两人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的死相，而林大善人拿着手帕淡淡擦了擦嘴角的样子，心中突然升起一阵寒意。

“法师啊。”林大善人突然起身，把手帕往桌子上一扔，吓得李成顿时打了个激灵。

“这两个人啊，其实也是无辜，看着人也听能干的，就是嘴不太好，”林大善人对随从摆了摆手，两人点点头，即刻上来，一人一个把尸首拖到屏风后面，“这年月，保命不容易，言行举止都要小心，要是稍微不留神可就不知丢钱丢命了，法师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善人说的很对。”

林大善人看着李成点点头，路过李成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李成顿时吓的浑身都跟着打冷了个冷颤，连自己怎么回房间的都不知道。

晚上的时候，李成正在房间消化白天发生的事，这时副官身边的士兵长突然到西院来找李成，说是让他看一件东西。士兵长把李成带到北院，顺着走廊看过去，北院还是之前给烧毁的腐败模样，根本没有修缮。李成在心里琢磨，之前不是说要把北院重建吗？怎么没修呢？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一直走到通往后花园的角门口，副官带着四五个士兵正举着火把，看到李成过来之后，那几个士兵直接冲着李成过来，一齐将李成横抬起来。

“哎！你们干什么？放我下来！”李成使劲挣扎，可那几个士兵抓着李成竟然纹丝不动，一直把他举到角门墙边，捏着他的脚在墙上蹬了一下，然后才把他放下来。

“你们干什么！”李成整理着衣服，瞪着一脸冷漠的副官，“大半夜把我叫来有什么事？”

副官没说话，从士兵手中接过火把，用火把指了指墙上刚刚李成蹬上去的脚印，“你看，刚刚你的脚印，跟这个脚印，是不是很像。”

李成撇了副官一眼，接过火把一眼，突然看到墙上有一新一旧两个脚印，而旧脚印是之前李成为了装神弄鬼糊弄林大善人驱邪的时候上墙留下的，只不过之前墙上被墙根底下的杂花爬了满墙，没人细看墙后面是什么，李成没想到，这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这个副官竟然还能找到线索。

“之前一个后厨的丫鬟说，看到有一个穿着白衣长发的女鬼，就站在这墙沿顶上，刚才我派人上去看了看，发现墙上和顶上，都有旧脚印，而这个丫鬟看到女鬼的时候，是你刚住进北院的时候，你的脚印又跟这个非常像，这一点，请法师你解释一下。”

李成听着副官的推测，心里一阵发虚，回想白天的时候刚被那两兄弟摆了一道，怎么到晚上还有一道！

虽然心里发慌，但李成又不能表现出来，脸上还是装的一片和谐。

“你说的这个脚印，确实我的，这没错，只不过这个是在之后我做法事的时候，为了铲除封印的邪祟时匆匆留下的，若是不信，你可以问问当时的丫鬟婆子，或者问林大善人，当时他们都在旁边看着，也都能为我作证。”

副官看着李成的眼睛，见他不慌不忙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过后我会查问，那你说说，你当时发现了什么邪祟，又是怎么镇压的？”

李成将进宅之后见过的事，包括见到那两个穿着红嫁衣的女鬼的事都说了干净，不过没说自己想要逃走和前一天布置现场的事，又将那天晚上做法的画面一阵吹鼓，说的画面玄乎其玄，连士兵长都等着眼睛神奇地看着李成。就在李成看着他们一脸惊讶的表情后，忽然想到他逃出林宅的那晚，那个黑袍人似乎把一个人扔到井里，突然心生一计。

副官听完李成的故事，并没有被他吹鼓，反倒异常平静，看着角门上的那处被封锁的铁门，于是命士兵打开。

被李成洗脑后的士兵略微有些犹豫，可最后还是撑着胆子打开了角门。

“吱嘎”一声，锈迹斑斑的大门被山风缓缓吹开，雨后草地的清新味道里夹杂着粘土的味道，但李成闻着，总觉得像是血腥味。

“既然法师说，邪祟已经被封印到井里，那就劳烦法师在前面带路，领我去看看。”

李成点点头，拿着火把走在最前面。鹅卵石铺成的路被腐叶和泥土覆盖，加上雨后的融合，路竟然十分光滑。李成走在前面小心翼翼地走着，时不时四处查看。原本三两分钟的路结果就这样晃晃悠悠地走了十多分钟才到。到了枯井边，李成看着上次发现的血液渗出的地面，除了一个小水坑之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到了。”李成指着被大石覆盖住的枯井，“就是这口井了。”

副官举着火把，围着枯井转了一圈，最后在另一边的大石低端撕下一张黄符，递给旁边的士兵。

“法师说，黄符拿下鬼就出来了，但法师就在这，想必被您封印的鬼也不敢出来造次，我现在把石头打开，无妨吧？”

“无妨，副官请。”

说罢，副官朝着士兵们一招手，几个士兵顿时一拥而上，分别站在大石周围，蹲着身子，随着号子声，几人一齐发力，可挪动了几下，也只是挪出了一条缝而已。

副官将火把凑到缝隙口上看了一眼，说道：“继续。”然后几个士兵又开始挪动起来。

李成在旁边看着副官，忽然发现，这个副官叫李成过来似乎就是为了故意炸一炸他，也似乎就是奔着这口枯井来的，这几个跟他来的士兵，个个身强力壮，可见是他精心挑过的。

这个副官为什么对林宅这件事这么感兴趣？回想起来，他进林宅看起来似乎是顺理成章，但又似乎是刻意谋划。

就在李成盯着副官琢磨的时候，突然井口被打开了，李成急忙赶过去，只见大石被挪开半人能钻进去的大空，副官举着火把探进去一看，只见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非常干净，甚至有点……异常干净。

李成看着井里面的场景，心想着那晚的画面，但脸上却还装作道骨仙风的样子对副官说，“副官可信了吗？”

副官没说话，让士兵把石头又挪了回去。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副官不好了不好了！东…东院的十一姨太突然…突然小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