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明争暗斗

李成抓了两下头发，看着正对着自己的副官道：“请问长官有什么事吗？”

副官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脚把李成踹倒在地，枪口指着李成怒吼，“为什么才开门！”

李成捂着肚子把副官在心里骂了一百遍，憋得通红的脸正好掩盖了急匆匆赶回来时留下的汗珠。

“道…我在睡觉啊！”

副官瞪着血红的大眼睛，将李成房间扫了一遍，又朝着外面的士兵一挥手，“给我搜！”

“是！”几十个士兵一拥而上，瞬间就把李成的房间装满了。

一群人东扯西拉的，又是搬柜子又是翻抽屉的，一眨眼的功夫，李成的东西就都给扔了满地，房间顿时一片狼藉。

“报告！没有可疑！”

“报告！没有发现可疑！”

“没有可疑！”

“……”

一群士兵搜了一堆，直到最后一个报告没有可疑之后，副官的神色才稍微有点和缓，但看着李成就是觉得不爽的副官，上来又补了两脚。

“搜查不及时配合，带走审问！”

李成顿时一楞！不等自己解释，突然涌上来的士兵就把他五花大绑给捆了起来，刚要往外面押送，林大善人这个时候突然披着褂子走了过来，见到被捆的李成后，一脸不悦。

李成一见林大善人来了，顿时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可当看到他身后还站着同样披着黑褂子的十一姨太时顿时懵了。

“林大老爷。”副官恭恭敬敬地拘了个礼。

林大善人“嗯”了一声，指着被捆的李成，“他怎么了？”

“林大老爷只管放心，我已经抓到了罪犯，等到审问出口供就能正法了。”

李成一听，敢情这个副官是立功心切，想要把自己抓起来定罪啊！

“善人善人！不是不是！我刚才在睡觉，因为晚上喝了点酒睡的太沉，他们来搜查的时候我就没醒，然后这个副官就说我是罪犯要压回去受审！林大善人，我虽然是外人，但也不是什么偷鸡摸狗之徒，这个副官就是想要立功还在姜司令面前邀功！今天抓了我不算什么，我大不了一死了之，但我就是个顶罪的！真正的凶徒还流落在外！要是没有抓到，到时候宅子里就不得安宁了啊！”

“闭嘴！”副官瞪着李成轻喝一声，“林大老爷，我奉司令命令保护林宅，自然事事唯林宅安全为第一位，狂徒的话您还是别信的好，免得有异议被司令知道了，可是会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的……”

副官说这话，看似恭敬，实则威胁。枪杆子就是天！就算林大善人跟姜八天交好，但姜八天说翻脸那天，林大善人也是根本无回旋余地的。副官也正是算定这点，所以根本就不怕林大善人，只一心讨好姜司令罢了。

可副官没算到，这个林大善人以前也是个狠岔子，副官的话他怎么听不出来，这样威胁的话他也不是第一天听。这个老滑头自最开始跟姜司令走进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些，否则怎么能一直在枪霸子身边这么多年，不但一点事没有，还让枪霸子姜八天更信任他呢？

副官见林大善人不说话，以为唬住他了，朝身后的士兵使了个眼色，“带走。”

可话音未落，一个穿着跟副官一样制服的人带着另外一队士兵围了上来，见到林大善人先是客气的拘了个礼，“林老爷，扰了您的安静是我的疏忽，实在抱歉。”说完又冲着李成身边的副官看了一眼，“司令听说了你在林宅的事，让你带着你的人马上回去，这里由我接手。”说完就让他带来的人将副官身边士兵的枪给缴了，然后一个带着一个给押送了出去。

副官心有不甘地瞪着眼睛，握着枪的手都在发抖，“你放屁！你说接手就接手啊！你说司令说就是司令说啊！我看你就就是嫉妒老子！”

新来的副官显然比他更沉得住气，看着渐渐发狂的副官也不多废话，语气冷冷地回了一句，“等你回去问司令就知道了。”说完，朝着身边的士兵摆手就要压他走。

副官见士兵朝自己走过来，突然发狂，举着枪就冲着林大善人连开好几枪。

林大善人措手不及，可他身边的副官反应极快，一手推开林大善人的同时，一手掏枪朝着对面开枪，李成身上捆着绳子挪动不便，侧身往后躲的时候一个不稳，就摔了个狗吃屎。

就在李成摔倒的时候，原本想抓住李成当挡箭牌的副官伸手抓了个空，正好被李成被绊了一下，整个人连滚带翻的直接滚下了台阶，手上的枪也滚丢了。新来的副官一看，抬手冲着副官的脑袋“嘣嘣”两枪，血腥四溅！副官保持着举手跪地的姿势，瞪着不甘的眼睛直愣愣地躺了下去。

新来的副官看着地上的人，命士兵把尸体抬回司令府，又让人把地上血迹清了之后，朝着林大善人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林老爷，实在抱歉，司令原本是想保护林宅不被狂徒侵犯，没想到狂徒就在我们的人里，我代表我们司令向您诚挚慰问，稍后我会严查我们队里的人，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犯。”

林大善人摆摆手，皱着眉头没在说话。新来的副官陪笑了几句后，看到还躺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李成，“哦，实在抱歉，把这位给忘了。”说完又让人把李成松绑，之后又请了大夫给林大善人和十一姨太、李成检查身体，确认无恙后才离开。

李成看着新来副官的办事风格后，在心里暗暗感叹和之前那以为的差距，同时又把这件事大致串联一下。

两人似乎都是姜八天身边的副官，可能因为某种关系，死了的那个副官似乎不是很受重视也不被喜欢，所以在发生林宅失火的事情之后，他来这里监管就是为了邀功，可林宅最近又太过安稳，于是想让李成顶罪，这样他就能拿着严刑逼供之后的口供去姜司令面前邀功。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队伍里有后来这位副官的眼线，眼线见事不对就通报了新副官，于是上演了这么一出，也是因为如此，即便在最后死了副官手上没枪又举手投降的情况之下，新副官仍然开枪杀人。虽然在当时的情形之下看起来开枪是正确，但却没必要致命。只有让人彻底闭嘴，新副官说的话才会被姜司令相信。

折腾完一切已经是大天亮了，李成身上有些划伤，手臂在摔倒的时候不小心扭伤，但也都并无大碍。

换了一队士兵看守之后，院子里比之前松快很多，但巡逻人马却比之前的班次密集了，管理也没有之前那队士兵松散，最起码没有调戏丫鬟喝酒抽大烟的情况。

院内的自由恢复之后，李成的财源也恢复了，李成一边暗暗庆幸自己福大命大，一边想到那个道人的话也不敢太放肆，将那个平安扣贴身带着。

事情平息下来后，李成忽然想到那晚在后山花园的枯井边看到的景象。

那个黑袍人到底是谁？还有那个被扔下枯井中的人怎么样了？

李成也趁着给人卜问的机会趁机打听宅子里少了谁，可问了一溜十三招，发现似乎也没少什么人。就在李成对这件事琢磨不通的时候，忽然想到了十一姨太，这个姨太太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光说她的身手和机灵劲儿，说她是被人静心培训好送来暗杀林大善人的李成的都相信。

于是李成借着送平安福的由头跑去了东院。

十一姨太在丫鬟下人的口中是一个非常平易近人的性格，只是平时不太爱出门，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可也没人多疑，毕竟这些姨太太们要么是被用强怀了身孕娶进来的，要么就是八字好被卖进来，不爱见人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刚进东院，迎面正好碰上巡逻的士兵，他们见到李成跑到姨太太院觉得奇怪就拦下来查问，李成就又拿出他那忽悠人的本事，想把他们侃晕，这样以后在这院子里就又多了一群自己的客户群。可李成没想到，这些士兵似乎都是木头，尽管李成说的口干舌燥，就他们就是不为动容，甚至还觉得李成有点可疑。

就在李成马上要被请出去的时候，十一姨太这个时候突然走了过来，看着李成先是拘了个礼，又跟士兵们说是她请李成来，说那晚被吓得睡不好，让李成来给念念经文做做法的。士兵们见十一姨太说的有理有据声情并茂，竟都没人怀疑了，让李成进了院子。

等到目送巡逻的士兵们走远之后，李成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为什么咱俩说的话是一样的，你的就是有理有据十分可信，我就是油嘴滑舌江湖骗子？”

十一姨太握着扇子转过身去，不屑地说道：“因为你就是个江湖骗子。”

两人在东院的凉台下坐着，伺候的丫鬟都在凉台周边的走廊边上候着。

“找我什么事赶紧说吧。”十一姨太开门见山地说。

李成喝了口茶，见她直接，自己也就不拐弯抹角了，“那天你跑什么？”

十一姨太瞥了李成一眼，“这个院子里的没人不想跑吧，毕竟死了那么多人，谁知道下一个是不是我。”

李成看着气定神闲的十一姨太又问，“那你平时不跑，为什么非要选在那天跑？而且在西院的时候，我看到了你就跟在林大善人身后，难道那天是你侍奉他吗？那你又怎么出来的？”说着，李成忽然想到那个地窖，“对了还有那个地窖，你……”

“我是以前这个院子里管后厨的桑婆子的女儿，”十一姨太打算了李成的话，轻轻说道：“我娘以前就在林宅做工，爹是给宅子里做桌椅的木匠，我娘死了之后我爹就病了，宅子里的人不想管，就把我爹扔到城外庄子等死，我就一直在农地里做活，换点散碎银钱给我爹治病，后来林大善人到庄子查账的时候听说有庄工病了，他为了凸显自己的善心说要来慰问，然后就发现了我，之后……之后我就嫁到宅子里了。”

十一姨太说这些话的时候，李成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从头到底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跳过的地方李成其实多数也能猜到一些，但她不愿意说，李成也就没在追问。

“那你爱刺绣吗？”

李成突如其来的问道那个红手绢，本来想震一震十一姨太，但没想到她镇定自若，神情十分自然地看着李成说，“刺绣？我一个乡下种地的丫头，我只会玩泥巴摔炮子，刺绣……”十一姨太忽然笑起来，举着茶杯笑了一声，“但是我会补衣服，这个算吗？”

李成没说话，十一姨太也不嘲笑李成了，声音突然冷了下来，看着凉亭外的蓝天，呆呆地说了一句，“好想回我的乡下啊……”

之后两人又东扯西聊了一会，期间李成才忽然发现，十一姨太其实是个心思非常缜密的人，而且似乎力气很大。这时李成忽然想到那个黑袍人，那人能举起封井的巨石，不知道以十一姨太的力气，能不能举起来……李成用余光扫了一眼，这时忽然发现她穿着旗袍的小腹微微隆起。

她怀孕了？

李成在心里想，忽然心中一震！直觉告诉他，在这个宅子里，只要是怀孕的女人，似乎都没那么命长。

十一姨太见他发楞，冷冷道：“你这么看着我，要是被过往的下人看到报告给老爷，你可就完蛋了。”

李成急忙收回视线，“啊……我没看你，我看那个房间呢……那个房间是哪位姨太太啊？怎么白天还关门？”李成随意指着一个关门的房间问。

十一姨太撇了一眼，“哦，那个是新进门的十五姨太房间，她是姜司令送来的三个人里年龄最小的，才刚十三岁，那天送过来之后只有后来敬大太太茶的时候出过一次门，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话音刚落，丫鬟端着饭菜要给十五姨太送饭，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又敲了几声还是没人应，于是推门把饭菜送进去，刚一进门，就听一声尖锐的喊叫，进去送饭的两个丫鬟连滚带爬地从里面逃了出来。

“来人啊！死人了！十五姨太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