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命有一劫

说到暗杀，李成首先想到的是当时声称罩着桃县的那位大帅。

自从姜八天回来之后这种消息就没断过，姜八天也不怕，干脆立了块牌坊在那放着，放话出去，只要有人能进了他的司令府，他就自愿拱手把位子让出去。嗯，就是有关于这个地铁的时间段，是吧？

自从他的这番话传出去之后，有人要刺杀他的消息就从来没断过。

李成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没事，我在林宅就是个闲人，住地院子也远，出事也找不到我头上。”

杨大娘见李成心事重重地样子，看了他一眼，“我看你印堂乌黑眼下发青，是不是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要不要大娘给你找个法师瞧瞧？”

李成一听就乐了，“大娘，我就是法师，还找什么法师啊。”

“你那是冒牌的，我认识地这个可是正宗的，他专门给人看相驱邪，厉害着呢，而且这人啊，给人办事都不收钱，只求功德利修行，是个正经地法师！”

当下乱世之中所有人都绞尽脑汁弄点钱生存，像李成这样的骗子多的数不胜数，都是趁机摸手揩油，占了便宜事后还要捞好处的，不收费的还是头一次听说。

李成以为是什么新型骗子手段，本不想去，但转念一想，反正也不要钱，去看看就当学新手法了，回头还能拿林大善人练练手。

打定主意，杨大娘就带着李成回家，收拾了一筐小青菜后，就奔着城外的荒山上去了。

“大娘，你拿这一筐菜干啥用啊？”

杨大娘挎着菜筐头也没说地说，“人家法师给人看事儿不收钱，但是没说不收粮食，谁家有点小菜薄饼，馒头青菜啥的，给他拿点，就能当钱使用。”

李成心想，这骗子果然是会故弄玄虚，不收钱收粮食，这跟收钱没啥区别，等会见到他人看怎么拆穿他。

城外荒山原本是一片景色相当宜人地私人园林，是一位外地地主的私地，但因为战乱时期地主一家惨死，家里的钱粮也都被收缴干净，地契票子什么的也都被人强占，只剩下这片园林无人打理，加上地处偏远，这里也只是供地主一家游玩取乐的地方没有种植粮食的废地，所以慢慢地就被搁置了，时间久了，渐渐开始传出地主一家的鬼魂在荒山出现，这里就被空来下来。

李成气喘吁吁地在林子里走了半个多时辰，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杨大娘在前面大步流星，见李成在后面没跟上来，还嘲笑他体力不行。

在林宅这些日子除了吃就是睡，虽然偶尔也掺合一下他家这些事，但确实没什么体力劳动，眼看着杨大娘已经走出去挺远，忽然有点后悔答应来看什么法师，但一想，自己已经来了，就当锻炼了吧。

之后走走歇歇半个多时辰地功夫，终于来到了一间破草屋前。

草屋从远处看，像是街巷头那家茅房，也有点像放柴火地拆房，墙体上一个一个破烂地洞，好像一阵风都能吹倒似的。杨大娘扣了两下门，李成急忙示意让她手下轻点。

没一会就从里面走一个人，一看是杨大娘，急忙热情地招呼她进去。

李成还没倒上来这口气，见杨大娘招呼他进屋，李成急忙摆手。

“算了算了，咱们就在这说吧。”李成指了指房梁上地那个大窟窿，杨大娘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哎呀你怕什么？都是杂草泥巴，就算掉下来也砸不死人的，这大师看事儿可准了，你得进来人家才能给你看，来来！进来看看，你就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了。”不等李成反驳，杨大娘就拎着李成把他给拎来进来。

本来看到外面那个破烂样子，以为里面肯定也是满墙遍地毒虫蛛网，没想到草屋里面倒干净整洁地很，根外面是完全不一样地景象。

一进门的地上放着两个蒲团，蒲团对面靠着墙的地方放着一张长形的矮桌，矮桌的中央摆着一个干干净净的香炉，上面插着三只正在燃烧的香。门的后边放着一张桌子，左右两边各放了一把椅子，虽然是成套的，纹路雕刻也很精致，但看起来似乎也有些年头，像是别人家用旧了不要扔出来地。进门的左边地上用杂草做了一张床，厚厚的被褥上缝着一块块补丁。像逃来避难的灾民，却比灾民看着要干净。

“这些日子麻烦大娘常来照顾，要不是您，恐怕我连树皮都吃不起了。”

说话的是被杨大娘称作为法师的人，他头上盘着一个髻，别着一根古朴的青木簪子，身上地道袍上也补满了补丁，身形消瘦，却隐隐地有一股道骨仙风之气。

杨大娘将手里地那一筐菜放到桌子上，笑眯眯地摆了摆手，“哎呦法师可别这么说，要不是之前您帮了我家解了那桩烂事，恐怕我都要愁地流落街头了！应该是我谢谢你才是呵呵呵……”说完，杨大娘讲蹲在地上倒气地李成拉了起来，“这是我家对面邻居，小伙子最近遇着点难事，烦请您看看。”

“应该的应该的，”道人应了一声，请杨大娘坐下后，转身看了一眼李成，忽然神色一顿，“劳驾，请问您是在义庄做工吗？”

一听说自己自己是义庄看尸体的，李成心里有点不乐意，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不是！”

道人一听，“嘶”了一声，盯着李成地脸摸了摸脸上的胡子，嘀咕了一句，“怪，不在义庄，为什么身上会有这么多的阴晦之气？”于是道人又问，“那您最近是不是接触了很多死尸，或者说见过很多死人？”

说到这，李成倒提起点精神，但却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是啊，最近给人做超度，送走了不少。”

道人皱了皱眉，“怕那些死尸都不安详……”说完，问李成要了他的生辰八字，用小棍在地上写写画画了一下，忽然看向李成，快步走到他身边，用手指在他眉间和头顶分别按了两下。

“这位小哥，小道人不清楚你这些做的到底是什么，但我劝你最好离现在所在之地远一点。”

“为什么？”李成问道：“我现在很好，清清白白自己赚钱，城里就算造反也闹不倒我头上，我为什么要走？”

道人见李成不信，于是定了定身子，悠悠地问了一句，“小道人就问一句，施主看到的那些尸体，是否都是女尸？甚至还有一些有了身孕的女尸？”

李成一听，脑袋“轰”地一声，心中虽然惊叹，可脸上还是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有一些，可哪又怎样？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总不能有活不接吧。”

道人又说，“不是消不消灾地问题，是这些女尸死前都是怨气极重的，她们迫切地希望有人能为她们报仇，再有甚者，甚至会迷人心智，诱其自尽，这等厉鬼一个已经难以处理，可我刚刚掐指一算，施主的身边可不止三五个了。”

听这话李成在心里默默一盘算，加上亲眼见过地八姨太和刘婆子，正正好好五个。

“与死尸打交道，若是八字不够硬，很容易影响自身，若是经常与女尸，甚至是于有身孕的女尸长期打交道，就算八字硬，也难保自己以后能安度终老。”

李成听这话心里不太舒服，“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活不长了吗？”

“若是继续下去，怕是不好说，”道人没有多余的废话，从腰间掏出一个系着黄色的绳子，用木头雕刻而成的圆形平安扣，“一月内，最多余十日，施主有一大劫，你带上这个，虽不说能渡你平安无事，但最起码能留下一命。”

说完，道人将木头的平安扣放到李成手里，指尖在他手心点了两下，李成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攥着平安扣浑浑噩噩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跟着杨大娘一起下山了。

杨大娘一路上说个不停，可李成根本没听见，满脑子都是那个道人看着他时一脸担忧地样子。

原本还不相信的李成，出来时倒有积分相信了。

“李成啊，你记住法师说的话，这个一定要带好啊！能保命的！哎……”杨大娘谈了口气，神色好像李成已经没救了一样。

进了城，李成的那种混沌的感觉才渐渐消失了，已经临近天黑，李成看着快要天黑，于是请杨大娘到菜必居喝酒，两人天南地北胡扯了好多，但杨大娘却三句不离林宅，让他趁着现在事情不大赶紧离开。

李成其实从道人那出来之后心里多少也有点犯嘀咕，毕竟从十四姨太之后地丧尸葬礼都是用的林宅内人，林大善人对下人要求极其严格，这些事极少会传出来，就算有些风言风语也没人知道详情，可这道人却说个清楚。虽说在林宅捞了不少好处，但钱财再多，命没了，再多也花不出去。

就在李成在菜必居犹豫的时候，忽然听到楼下有人大喊。

“着火了着火了！林宅着火了！乡亲百姓家里有水桶的快去林宅帮忙救火啊！”

李成往林宅地方向一看，果然远处有火光，方向也是林宅的方向，李成二话不说，扔下银元就朝着林宅跑去。

林宅外面围满了前来救火的百姓，每个人手里都拎着水桶，拎着水从各处往林宅里冲，现场乱作一团。李成从地上捡起一个水桶灌满一桶水也冲了进去，夹在人流中间往失火地跑，跑到最后一看，失火的，竟然就是自己所住的北院。

整个北院已经被烧个干干净净，就剩个架子在那立着，老旧地戏台子也被烧了个精光，荷花池和鲤鱼池中地水不知道是被烧干了还是被救火用掉了。漫天漂浮着木头灰烬地北院，虽然没有了之前的凄凉，但却更多了一丝阴森和诡异。

过了一个多时辰，北院的火终于被扑灭了，来救火的百姓每人到正厅领了一贯钱后欢欢喜喜地回家，士兵和衙役在火灭之后来查看一圈，说是有人故意放火，凶手可能是之前扬言要杀了林大善人一家的凶徒，但他们没有抓到人，只是在北院众多地一间房子里，找到了一具被烧死的女尸，最后经过核查，是经常照顾我的那个丫鬟，名叫小花的傻丫头。

等到天黑的时候，留下查看的衙役在跟林大善人交待后也撤的差不多了，最后只剩下李成一个人拎着水桶在北院门口发呆。

他想到下午，要不是见到杨大娘她又非要带着自己去见那个道人，可能现在死在里面地就是自己了。

林大善人这个时候过来，看到李成站在那发呆，于是把李成叫过来。

“现在北院已经烧没了，南院是下人的地方，我叫人把你安置在了西院，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可以找西院的钱婆子。”

“善人如此细心安置，真是让我惭愧，”李成拘了个礼，道：“承蒙善人照拂，可本道人在这里逍遥，却将云游在外地师傅抛之脑后，实属不该，近日林宅已经没有再出过怪异之事，道人也就不便多打扰，一会收拾衣衫就与善人辞行了。”

林大善人一听李成要走，眼中闪过一丝狡诈，笑道：“法师还是多住几日吧，院子最近虽然没事，但有法师坐镇，院子里人心安定不少，况且之前姜司令也说了，他还要请他以为道人朋友与法师较量较量呢，法师要是现在走了，等过后司令问起来，林某人也不好交待。”

李成听林大善人话里地意思，似乎是怕他说出什么，可这地方李成也着实不敢再待下去，于是把心一横，说道：“善人不用担心，之前听说，师傅他老人家曾经在偏远的西边荒芜之地露面，我还是想赶紧把他老人家带回来，善人若是方便，不知道肯不肯帮道人联系车马……”

不等李成说完，齐刷刷地脚步声从大门外传来，两队士兵一左一右瞬间将林宅围了起来，之前见过地那个妖里妖气地副官走到林大善人面前。

“司令听闻了林宅的事，特意叫我带两队人马来给林大善人站岗，外面贼人虎视眈眈，外面司令非常担忧您地安全，特意让我跟您说一声，以后林宅上下的安全就交由我们负责了，希望林大善人跟宅子里的人说一声，无事不得外出，若是有人要出入林宅，需我来盘问清楚才能放行。”说完，副官转过头，有意无意地看了李成一眼，朝着他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