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鬼打墙

李成慌了，他望着凉亭，还能看到凉亭后面自己的房门还大敞四开着，只是那个女鬼不见了。

李成还保持着从墙上跳下来下蹲的姿势，打量了周围一圈，四周一片空旷，只有椭圆形的走廊围在戏台子周围。

凉亭的后面就是李成的房间，但是他不敢回去，相比房间，这个四周空荡的戏台子此时要比房间安全的多了。

他保持着刚才落地下蹲的姿势，在心里琢磨着，刚才他分明记得刚才是从墙上跳下来的，鞋底下现在还沾着花泥呢，远处的墙上还有他的鞋印，但他怎么就跳到戏台子中间了呢？这个院子，是真的院子吗？

李成正琢磨着，突然一道劲风从头顶闪过，那道劲风还掺杂着女子呜咽声和腐臭的血腥味！李成此时顾不得琢磨了，大叫一声，跳下戏台子转头就跑。

可他刚跳上走廊，院子四处忽然升起了一阵雾气，这雾像是决堤的洪水，眨眼间就把整个北院填满了，李成再想要逃出去，就只能瞎子开腚，靠手摸了。

顺着走廊边上的柱墩，李成笔直地往前走，他在心里想，只要不拐弯，肯定就能走出去！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的算盘彻底破灭了。

李成摸了有足足一个时辰，每一条扶手都是直线，一刻钟后，李成走到了尽头，手边的扶手和柱墩都不见了！李成心想，这肯定是东院了！

林大善人和管家与几房受宠的姨太太，连同丫鬟、仆人、老妈子都在东院，这肯定比北院人多啊！而且晚上肯定也有值夜的下人，就算深夜雾气中，喊一嗓子也肯定能被人发现吧。

李成想着，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话刚喊出口，李成又急忙捂上嘴，心想，要是把下人喊出来了，那他冒泡法师的身份不久露馅了吗？

虽说他家这事确实棘手，那红鬼看着也确实吓人，但穷人胆子大，妖魔鬼怪再难捱，都没有穷着吃不起饭好受！

之前李成在隔壁几个县城做哭丧的时候，有不少人穷的吃不起粮食，山上野菜也被挖干净，为了活下去，只能挖新下葬的尸体烤了吃，山上埋的小孩，冻死的饿死的，数不胜数。

一想到这，李成的惧色就消了三分，再一想，要是挨过这一夜，明天弄点什么黄纸白幡装装样子做做法，等混过去了银子到手之后就溜之大吉，到时候白花花的银子揣兜里，管他什么红鬼白鬼，饿不死就是有钱鬼！

打定主意，李成也不觉得怕了，靠着柱墩往走廊里一坐，就等天亮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成的诚心感动了附近的生灵，浓雾竟散去了，李成起身拍拍屁股在心里偷着乐，可刚看清周围登时就慌了。

本来以为自己顺着扶手直走能走到东院，哪成想，周围除了枯树就是荒草，哪里有东院的整洁之相！要不是梁上的青瓦台还刻着“林宅”二字，李成还以为自己进坟地了呢！

头上月影净明，地上残影稍斜，借着月亮的清光，李成将周围景象打量了一番。

这似乎是北院和南院只见的一处破烂的墙角边，墙上攀爬的杂草已经将整面墙完全遮住，干枯的树叶也落了一地无人清理，落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特别是每逢雨水时节，沙尘与枯叶黏在一起成了黏土，踩进去就陷在里面，不过好在不深，刚没过小腿。

但转念一想似乎有些不对，若是这里只是一出没用的墙角，走廊会直修到这？既然修到这，肯定是经常有人走的。

想到这，李成就在四周转悠，在他蹚到黏土中央，忽然发现，被荒草爬满的墙壁后面，似乎有一道门，上去把荒草扯开，一处小门顿时露了出来。

虽然门不大，但能看出来，当时修缮的时候一定是极用心，圆形小门极其雅致，连廊上的青瓦每一片是都经过细细挑选的，微风拂过，门后吹来一阵清香。

就在李成正享受这花草香气的时候，突然身上打了个激灵，脑海中闪过白天的时候杨大娘的侄女对他说的一句话。

难道这就是他们说的闹鬼的后花园吗？

一想到闹鬼，李成就响起了红袍女鬼，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想要进去一探究竟的想法瞬间就打消的一干二净。

但要是想拿后花园说事儿，后院的情景丝毫不知也不合理，最后李成想了个折中的想法——站墙沿上一眼，反正后院是禁忌，也没人来深究，到时候把谎说圆满一点就行了。

随后，李成就近爬上了墙沿，站在墙沿边上探着脑袋往花园里面看，但看了半天，也只是看到一二，门口的林子近年没人打理太过茂密，李成只能扶着最近的一根树枝将身子探进去，才勉强看的稍稍清楚。

从门口回到房间的时候，天空也渐渐微亮，李成在门口坐着，等到鸡鸣天亮之后才回塌上睡觉。

早上仆人来给李成送早饭，顺便想请李成给画道护身符，还没睡醒的李成迷迷糊糊的听到下人们说，后花园昨晚闹鬼了。

在南院负责给各屋送菜的丫鬟绘声绘色地跟李成讲，说原来跟她一屋的丫头小翠今早当班，跟平常一样起来如厕，那时候天刚蒙蒙亮，按照往日的习惯她起来之后会先叫在厨房烧火的丫头起床，然后是后厨婆子、婶子，然后是打杂丫头，最后是伺候各房姨太太的丫头，当她如厕回来正要去叫烧火丫头起床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身穿白袍子的女鬼正吊在花园门口的树上，身子还来回晃，小丫头一看吓得一路往回跑，三魂六魄丢了俩，回屋里躺着现在还下不了床。

李成一听，在心里一琢磨，这鬼说的不就是我吗？

昨天脱了袍子只穿着内衫就跑出去了，又站在墙边扒树枝，看起来可不就跟个鬼一样。

李成想要解释，但还不等李成开口，那小丫鬟就捧出一把散碎银子出来。

“法师，这是我们后院这些丫鬟婆子一点点凑出来的私房钱，您看您当是悬壶济世普度众生，给我们写几张符，好让我们安心当差别丢了命，我们身后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呢……”

后面小丫鬟又可怜兮兮地说了一堆，但李成都没听进去，他只想着，用同样的法子能不能从林大善人身上多讹点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