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家有小贼

姚家村距离西郊的金明池有十几里地。

两人边走边闲聊，不过大多数时间是林诚问着姚二郎。

回到古代，林诚最好奇的就是各类武侠小说中，飞来飞去的轻功，以及各类神乎其神的武功到底存在不存在。

姚二郎自幼习武，听了林诚的话后，却大笑着摇头。

“小郎君定是被那些个江湖卖艺的给骗了，这世上根本没有那样的武功。像我这样的习武之人，从小打熬身子骨，也就比普通人力气大一些，战阵厮杀更懂的章法，更有耐力一些。”

听到这话，林诚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看到姚二郎能够单手托着近百斤的铁锅，脸不红气不喘，忍不住再问：“那你看现在还能练武吗？”

“练自然是能练，不过小郎君已经成年，身子骨定型了，武功想要练得精得吃更多的苦头，也未必有从小打熬身子的武师强。”

“这样啊。”

吃苦林诚倒是不怕，可按照姚二郎的话来说，他就算吃苦也练不成古代名将那样的本事。

况且，有着现代记忆，知道枪炮是何等威力，练得再厉害也顶不住人家一颗子弹，林诚自然失去了在武学这方面的心思。

夕阳西下。

两人就着最后一点余晖，终于抵达目的地。

林诚购买的两进小院前，糖浆铺的掌柜和陈大胡子早已等候多时了。

看到林诚回来，糖浆铺掌柜立时眉开眼笑的迎了上来。

“小郎君，十桶糖浆全部运来了，你且清点一下！”

陈大胡子也指着一马车的货物，对林诚讨好道：“小郎君所需的东西全卖了，一共花费了四贯多，还剩下八百钱。”

林诚也懒得去清点，他交代陈大胡子买的东西，都是些被褥和锅碗瓢盆，便宜的很。

最贵的，是他特意交代买的十几个描纹木盒。

“行了，这钱你放心收下就是。不用告诉我了。”

说完，林诚走到十桶糖浆前大致看了看，发现货物齐全，就让糖浆铺的伙计，把十桶糖浆全部搬进了院内，随后从怀中掏出银两付了账。

陈大胡子看到这一幕，心里忍不住惊叹道：“林小郎君做的好大买卖，这么多糖浆，只怕要上百贯了吧。只是，他买这么许多糖浆做甚？”

糖浆铺掌柜收到钱，愈发热情，笑着地拱手道：“小郎君日后若是还需要糖浆，只管来我们铺子。”

“好说。”

陈大胡子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只能和糖浆铺掌柜一起告辞离开。

看两人走后，林诚又回屋取了一贯钱。

只是，还没交给姚二郎，后者就连忙推拒。

“小郎君万万不可，先前说好八十钱。”

林诚笑了笑，解释道：“二郎别急着拒绝，这钱可不是白给，另有活计交给二郎。”

“小郎君且说。”姚二郎一怔，狐疑道。

“我最近打算做个卖吃食的小酒馆，但需要番邦的香料胡椒。不瞒二郎，我也是初到汴京，人生地不熟，贸然同那番邦人打交道怕被坑骗，二郎在日日码头上，应该知晓不少番邦人的底细。所以希望二郎帮忙寻觅一二靠得住的番邦商人。”

听到这话，姚二郎放下心来。

如果是杀人越货的买卖，他是决计不肯碰的。

但这事儿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想到这，姚二郎当即拍着胸脯道：“小郎君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说罢，这才借着月色离开了。

等他离去，林诚看着院落里的糖浆，轻呼了一口气，开始他的赚钱大计！

他寻来一些枯枝和黄泥，在院内架起那口铁锅。

没了姚二郎的帮忙，林诚还真费了不少事才把铁锅架好。

累的他瘫在地上直喘气。

休息片刻，林诚打起精神生火热锅，随后把糖浆倾倒在锅内。

浓烟渐起，铁锅里的褐色糖浆开始咕咕冒着泡。

林诚见时机差不多，这才把稀释的黄泥均匀倒在糖浆上面。

等到糖浆水分蒸发，再揭去糖浆上覆盖着的黄泥，就能得到洁白如雪的白糖！

因为材料简陋，一锅百来斤的糖浆，最多只能得到十五斤白糖。

但就算这样，按照现下糖霜的高昂价格，这十五斤白糖至少价值一千贯！

这十桶糖浆，至少能赚一万贯，一百倍暴利！

而这，就是领先数百年的知识，所带来的收益！

林诚随后把锅底的白糖捞起，装到一只描纹木盒里。

看着手中颇为精致的描纹木盒，林诚满意点头，心道那陈大胡子的确没有偷奸耍滑，这木盒卖相倒是不错。

收拾好铁锅里的废料，林诚再次重复这个步骤。

每烧一锅，都需要花费一个多时辰。

林诚大概从晚上六点左右开始提炼白糖，一直忙到第二日日上三竿，才终于把最后一桶糖浆提取完。

忙完这一切，他草草收拾了下杂乱的屋子。

连床铺也懒得铺了，就倒在卧室里的床板上呼呼大睡。

……

也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林诚感觉自己肚子咕咕叫时，才终于从睡梦中醒来。

醒过来的林诚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自言自语道：“莫急，再过两日哥哥就带你吃香喝辣！”

说罢，他一跃从床上起来，随后打算去西市买点吃食。

不过，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个说话声，从外面院子里隐隐传了过来。

“有贼！？”

林诚目光一凝，下意识看向床头那十几个描纹木盒。

那可是他辛辛苦苦忙活了一整夜，将来飞黄腾达的本钱！

还好，看到木盒并没有被人动过，林诚放下心。

随后顺手拿起根木棒，悄悄朝着一进院的小院摸了过去。

林诚购置的这座两进院落呈日字形，前面是个小花园，后面是卧房。

而他听到的声音，正是从前院花园传来的。

林诚踏过堂屋门槛，悄悄探出头看去。

发现小花园里蹲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十二三岁的年纪，穿着身襦裙，正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给花圃里的花草浇水。

看到小女孩，林诚稍稍放下心，随即好奇起来，这小女孩是谁，怎么进来的？

“妈妈又给我请了个教习，教我画画。可是我一点也不喜欢画画，要是我能像你们一样，每天不用烦心这些事儿就好了。”

“隔壁的君儿和她爹娘去相州探亲，听君儿说她和相州的表哥骑马打猎去了。妈妈和我说，女子要娴静，但是我好想也去骑马打猎，去君儿口中的相州瞧一瞧。”

林诚只能看到小女孩的背影。

但听着对方讲述着自己心事，林诚不由暗笑。

果然是少女情怀总是诗，古今通用。

不过，他作为一个两世为人的成年人，自然不屑于偷听人家小女孩的心事，当即整理了下衣服，走进花园，轻轻喊了一声：“小妹妹。”

“呀！”

小女孩一声惊呼，连忙转身。

等看到林诚后，她小脸惊惧，大声呼喊：“来人啊，抓贼！”

“啥？”

这些轮到林诚懵了。

“我是贼？”

很快，女孩的呼喊惊动了附近的邻里。

不多时，左右邻居们手持木棒，蜂拥着来了小院。

人群中，一个和小女孩年级相仿的少女，鼓起勇气警惕地把小女孩拉到身后，同时怒视着林诚。

“哪来的小和尚，敢到我们金明村撒野！”

“快去请里正，把这小贼扭送去开封府！”

看着涌入院子，脸色不善把自己围在当中的村民，林诚无奈地摊了摊手，忙道：“诸位误会了，我是租客，刚赁下这院子。”

可是，村民们并不相信。

“小小从来不说谎，你这小贼休要狡辩。”

“这……”

林诚傻眼了。

而北宋签订租赁或者购房合同，都需要当地的里正见证，象征着此人在本地落户。

昨天签合同时，林诚见过村正，因此并不担心，见村民群情激奋，索性也不多解释了。

没过多久，六十多岁高龄的村正被请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