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大学之前的心越2

农村的闭塞，让她把哥哥姐姐弃如敝履的教科书奉为至宝，书籍成了她唯一的朋友。

终于，她成了老师们的宠儿，父母的骄傲，别人家的小孩。

但是她没有一个朋友。

后来，她上初中的时候，又遇到了之前的那位“1班班主任”。

这个时候，他不是班主任了，成了学校的一个什么主任。因为学校师资不够，他上我们班的历史，这个时候，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了。

他大概已经忘记了，曾经他多么无情地拒绝了一个小女孩。所以他可以如此坦然地夸奖她，表扬她，甚至给了她只有“好学生”才有的特权――在黑板上给大家抄作业。

可是她没有忘，刚知道自己的历史老师是他的时候，她很紧张，担心他对她仍然存在偏见。

因为她在5年级的时候，语文老师请产假，所以她曾经的班主任来代了一个学期的课。

那个学期，是她自降级以来唯一没有获得奖状的学期。

虽然上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她是班上的，甚至校上的第一名。在那位老师的心中，她仍然是曾经那个不好好学习的坏学生。

担心了一段时间，发现对方似乎已经把她忘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降级之后，改变的不仅仅是学校。还有家里。

她每天一毛的零花钱没有了，不是爷爷奶奶不给了，而是她不再开口要了。

另一方面，父亲对她的学习盯得紧了。虽然远在千里之外，但是为了能够及时了解她的学习情况，父亲斥巨资给家里安装了一台座机。

这是村里的第一台电话。

从此，每个星期天，父亲都会打电话回来，询问她的学习情况，叮嘱她要好好学习。

每次一打就是两个多小时，基本上都是父亲在说话，她就用一些“嗯，啊，哦”来应和着，证明她有在听着。

每周一次的电话让她从此开始讨厌打电话与接电话，这个后遗症，直到现在，仍然存在着。

多年之后，等到哥哥们纷纷成家了，有了孩子。

一次，父亲和哥哥们聊到了孩子的教育问题，产生了争执，父亲认为：应该严格管教，采取高压政策；哥哥们却觉得，应该跟孩子讲道理。

心越是父亲教育的“成功案例”，于是父亲问她，“为什么会怎么努力地学习？”

她说，“因为怕考不好，爸爸回来了被罚啊！”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父亲显得很得意。而哥哥们似乎没有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

上初中的时候，除了学习，心越还得负担一部分的家务与农活。因为哥哥姐姐们都已经辍学外出打工了。

农村的生活枯燥而无味，她开始在心里渴望着离开这个地方。而在她看来，离开的唯一方式，就是考上高中，到时候就是到县城里面上学了。

对这一件事，父亲显然也非常重视。在她初三的那一年，父母都回来了，而且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离开过家乡。

关于中考，心越印象最深刻的是体育考试，跑800米。父亲给她买了一双跑鞋，是特步的，花了280元。

280元一双的鞋，在当时那个小乡村，是一件绝对的奢侈品。

要知道，在这以前，她穿的是那种5块钱一双的胶底布鞋。280元，可以买多少双胶鞋啊！

她第一次穿上这鞋，感觉有点别扭，都不知道怎么走路了。

除了这双昂贵的鞋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也让她对这次体育考试“念念不忘”。

她们学校太小，连一个正经的操场都没有，所以要到其他学校去考试。这就涉及到要做车了。而她，严重晕车，每次做车都会吐，什么办法都不管用。

怕影响考试成绩，父亲跟学校老师说，他用摩托车送我去考场，到时候再和大家集合。

所以，她整个中考，但是父亲用摩托车接送的。

当时我她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好的，因为她觉得很别扭，因为其他同学的家长都没有来，就自己的爸爸来了。这种脱离大众的与众不同让她心里有些紧张与不安。

后来她才知道，当时好多同学羡慕她，因为她的爸爸是如此的关心她，而他们的父母却一点也不在意他们的考试。

在中考结束之后，她需要立马赶到市里去参加一所重点中学的自主招生考试，所以她一出考场，便坐上了父亲的摩托车，在同学们羡慕的眼光中决尘而去。

现在坐的，仍然是当年的那一辆摩托车。

虽然最后没有考上市里的高中，但是却仍然是这个小乡村学校的第一名，而且比第二名多了50多分。

于是，她毫无悬念地进入了县里的高中。

高中，有不同的老师，同学，也有完全陌生的学习方式。但是没有人告诉她应该怎么办。

高中的作息时间和以前不太一样，她虽然觉得中午休息时间长了些，却不知道中午需要午休。

以往，只是在夏天她才会午休。没有想到冬天也需要。所以她几乎每天下午上课都要打瞌睡。

她努力适应了一个学期。没想到，期末考试，她居然是第二名。

或许是骄傲了吧！学习内容越来越难，同学们越来越努力，而她仍然保持着从前的学习方式。她不再是班上的皎皎者。

甚至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爱上了言情小说，自制力的缺乏使学习成绩的下降成了必然。压力大，看小说，排名降，压力大……周而复始。

终于，她体重骤降，两次晕倒在教室里，曾经的小胖妞居然患上了低血糖，而且在不知不觉间瘦成了一道闪电，却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内心巨大的压力。

她开始经常发呆，把自己的头脑放空，什么都不想。没想到这却让班主任产生了误会，认为她是一个非常努力的学生。

一次，同桌被班主任叫走。回来之后告诉我，“班主任说，你看看你身边有两个这么努力学习的同学，你怎么就不知道学习学习呢？”说完，她们都笑了。

因为班上课桌的横向分布是3+4+3，所以同桌还有另一个同桌，那才是真正的学霸，校上前十名的那种，而她嘛，她们都知道，是一个“伪学霸”，整天十分厌学。

可能是她两次晕倒在教室又一出医院就回来上课的良好态度让班主任产生了一个“美丽的误会”吧！

虽然她是一个“伪学霸”，但是万幸的是，高考超常发挥，上了一个还算不错的二本师范大学。

最后一场英语考完，走出考场那一刻，她以为她从此解脱了，数字，英语，理综统统见鬼去吧！

考完之后她没有对答案。在班里，她就像是一个隐形人，也没有人告诉她可以上哪儿去对答案。

成绩可以查询之后，心越就开始给班主任打电话，一直是战线，好不容易打通了，心越刚刚说了自己是谁，对方直接报出来了一个分数，然后还加了一句，考得不错。下一秒，电话就挂断了。

心越拿着手机，心情有些激动。

533分！离一本线只差7分。看来上一个二本院校是没有压力的了。

考试之前，班主任就跟她们说过，高考成绩可能要在自己的平时分数上减掉十几分，所以她以为她最多能够考500分左右。现在这个分数，比她平时的成绩还高了近二十分左右。

那一刻，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接下来就要开始填报志愿了。父亲不太懂，说了最好能够学医或者当老师之后，就让心越自己填了。

其实心越自己也什么都不懂。学校在之前只是给她们培训了一下志愿填报的操作步骤。花200块钱买的全国高校“招生考试报”上面只有密密麻麻的学校、专业以及数字，根本就看不懂。

但是心越也有一套自己的标准。

首先，排除掉需要学数学的专业。因为她真的不想再做题了。

其次，录取分数要比她的低十分及以上。因为要安全。

最后，要是师范专业。因为出来要当老师。

之所以没有考虑医学方面的专业，是因为她极其讨厌消毒水的味道，每次进医院都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她终于找到了一个不用学数学、招收理科生的专业：教育学。而且这也符合爸爸“要么师范要么学医”的要求。

因为每个人可以填六个志愿，所以她前三个志愿就是川内三所师范大学的教育学专业，后三个志愿是川内三所医学院的临床医学专业，要父亲的要求。

志愿填报完，她就一直等着消息。眼看着同学们都陆陆续续的收到了通知，而她的却没有一点音讯，她一遍一遍地刷新着网页，心里开始焦躁不安。

最终她拿起电话，不停地拨打教育部高考录取结果查询的电话，拨号，占线，再拨，还是占线，不停地拨打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电话终于接通了。

“录取结果：XX师范大学教育学专业”

好的，结果确定。

从那一刻起，她彻底忘记了学习，白天黑夜沉迷于小说。

于是在九月份开学的时候，她熬坏了手机，熬坏了眼睛。拉着一个小箱子，带着几件衣服，就这么一无所知地闯进了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