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鹿场老张

老张是父亲生前的老友，有点俄罗斯血统，老婆是朝鲜族人，年轻的时候说是去韩国打工，就再也没有回来，留下老张和四岁的女儿，后来女儿大了，上大学以后，老张就搬到了中俄边境的深山里，办了一个鹿场，有点避世的意思，可能是受够了风言风语，看多了世间冷暖，不太喜欢与人接触。他的鹿场也就成了我跟八六跑路辟祸最佳的选择。

老张足有一米九的身高，十分魁梧，鹿场除了他也就没有其他人了，有几条狗，还是父亲去世的时候从我家拉过去的，说起这几条狗，真的很有故事，头狗叫大熊，一条大丹犬，八岁了，猎犬伤多，老的快，算是标准的老狗了，以前是一条特别传奇的狗，很多人慕名去家里出高价买过这条狗，父亲都没有舍得，也就是因为这条狗结识了老张。浑身漆黑，爪子跟胸口是白色的，因为胸口白色的月牙型白毛，像极了山里的黑瞎子，也就是月牙熊，也叫黑熊，就给它起了这么个名字。很少见的双牙猎狗，什么是双牙狗呢，就是犬齿左右各两颗长牙，可别小瞧了多出的这个牙齿，在咬中猎物的时候，像一把钳子一样牢固，很难挣脱。

有一年老张开着他的破212，拉着自己家的五条狗，在山里遇见了野猪群。说是猪群，其实就三头猪，一头小的，一头母的，还有一头三年的公猪，坏也就坏在这条公猪上了，什么叫野猪王，并不是像一些小说影视作品中写的，动不动上千斤，跑起来像个坦克车，野猪这个东西，三年是壮年，三百斤左右，跑起来又快又有力量，最主要的是三年的公猪獠牙最锋利，像两把刺刀一样挂在脸上，再大一些的野猪牙齿会卷，像个蜗牛壳在嘴边挂着，跑的也慢，失去了原本的杀伤力，所以说，很多小说里面的野猪王都是扯犊子的。说回正题，五条猎狗瞬间就把猪群冲散了，小猪很就躺在地上，被撕咬的不成样子，公猪红了眼，对着老张的头狗阿龙就冲了过去，硕大的脑袋一横，就把两根獠牙插进了阿龙的肚子，脖子用力一个翻转，再加上前冲的劲，头狗就像个撒了气的气球一样被挑飞了出去，也就是一瞬间，老张的头狗阿龙就扬肠而去了，剩下的四条狗也慌了神，跑的跑，被挑翻的挑翻，老张正慌张的时候，赶巧遇见了进山上坟祭祖的父亲，大熊从侧面冲过去一口就咬住了猪王的脖子，会打猎的狗和不会打猎的狗区别就是不乱撕咬，张嘴就往要害上咬，拼力气狗一定拼不过猪，但是架不住跟着猪跑啊，猪王被从侧面咬住了脖子，很难再回头攻击，只能拖着大熊跑，跑个千八百米，不窒息累倒，脖子也被咬穿了，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解决了差点要了老张命的猪王，从那以后，老张就缠上了父亲，经常开车开个几百公里到家里找父亲喝酒，说白了，这狗啊，你必须卖我，多少钱我都愿意，喝来喝去，狗没要到，跟父亲倒成了很好的朋友。接着，他就成了我最烦人，因为每年入冬，他都来借狗，开春再把狗送回来，就是一身伤，左耳还少了一半，听老张说是母猪发狠咬掉的，大熊年纪越来越大，因为各种伤，也看着越来越凶狠，被伤过地，刚开始是不再长毛的，慢慢的会长出白色的皮毛，狗虽然看起来凶狠又可怕，，但谁也想不到啊，就算是伤的再重，回到家，每天早上起来还是会把拖鞋叼到我的床边。

为什么要入冬借狗呢，因为冬天下了第一场雪以后，山上动物的足迹就会特别明显，容易抓，而且跳冷以后，在动物的皮毛下面会有一层白色的脂肪御寒，这个时候的皮毛算是最好的，所以猎人都喜欢在入冬的时候进山打猎。跟在大熊后面冲着我扑过来迎接的狗叫虎子，也是出了名的狗，不过它出名的方式不太一样，咬人。以前家里有一条退役的警犬，一条德牧，后来跟日本狼青生了这么个东西，天生就爱咬人，除了喂食的人和主人，谁都咬。，而且特别聪明，普通链子又栓不住，最后只好拿手腕粗，牛的链子，有一年，父亲有个朋友的养殖场总被偷，就来借这条狗，走的时候兴高采烈，别提多高兴了，还想着终于可以治治小偷的毛病了，结果没过一星期就送了回来，到我家就哭了，跟我爸说：大哥啊，丢个鸡鸭啥的不值钱，这狗一星期咬了十二个人，我赔不起啊，后来想着拴门口吓吓人，牛链子是没断，它把链子固定的木桩连啃带撞的弄断了，又去咬了人，还咬死二十多只鸡，光吃鸡腿，我是实在赔不起了，这个狗啊，我给您送回来了。每次想起他当时的表情我都想笑，再后面是个穿着绿色毛衣的吉娃娃，这狗十二年了，还是奶奶活着时候养的狗，东北天冷，这个毛太短，毛衣呢，是老张织出来的，一想老张这么个一米九大个织毛衣就有意思，但是想想这么多年老张又当爹又当妈的给女儿拉扯大也不容易，就不是太能笑出来了。

就这样我跟八六，老张，还有三条狗，在这深山的鹿场里住了下来。晚上老张用高压锅炖了一锅的鹿肉，倒上白酒，跟我聊了起来：哎呀，大侄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会这个祸惹得太大了，不过来大爷这，你放心，没人能找来，这么大年纪，你也该会点啥啊，舞枪弄炮的没有用，镇上有个木材加工厂，厂长是我发小，等这阵风过了，我送你俩去学门手艺。

说完就吨吨吨的又喝了一杯，最后喝多的老张，又哭又笑，也可能是太久没人跟他怎么说过话，一会哭着说：自己兄弟没有了，剩我一个人好可怜。一会又笑着说：你下次揍人可轻点，混小子。

我看着他，想起了老爹的战友们，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八六在一边，一脸木讷，也不知道想着什么，最后三个大老爷们儿，就在一个大炕上挤着睡着了。{鹿肉非常材，比牛肉硬很多倍，高压锅才能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