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宁静

一道闪电划破黑色天空，带给大地无尽幽蓝。雷电并未就此散去，它像一条盘起的蛇，数公里长的深黯闪电天碎裂的天空游走不休，寻找着目标。终于，一片林间空地吸引了它的注意，闪电一声裂鸣不知跨越几万米高空，瞬间出现在空地上方。

几根树蔓牵动，露出一张少女的面庞。她看上去二十岁上下，有着明亮的双眼和挺翘的琼鼻，闪电出长蛇出洞，拖曵出万米长的尾迹，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向少女劈落。少女的面孔在闪电中被映成深蓝，不止少女，以她为中心目之尽头所有的植物都失去了色彩，变成了一片浓郁的蓝光。

这里的闪电是蓝色！

眨眼间闪电距少女已不及百米，这个距离只消思绪牵动，目光流动间即可到达，速度快得连再度眨眼都做不到。少女面庞完全被成蓝色，蓝色如芒，几欲刺穿她的柔嫩肌肤，如果被这自流瀑闪电击中，少女恐怕会化成一尊蓝晶雕像。

蓝色已将空间染就，这一片天地变得晶莹起来，就在闪电到达少女的一瞬，少女不满的嘟起了小嘴，一头青丝四散飞扬。

闪电终于劈落，轰天灭地的气势中森林整片整片被摧毁，山丘失去了庄严与肃穆，游走的电蛇落到山体上，不管沙土岩石皆化为一片蓝晶。蓝晶脆极，不待下一道电蛇落下，轰鸣的雷电将蓝晶震成一片粉末。蓝晶璀璨，电蛇游窜，天地间忽然刮起一阵蓝色风暴。

少女瞬间便被风暴吞噬，方圆几百里内遍布狂暴能量，无论千年古木还是河流大川都在风暴中变成蓝晶，再被粉碎化成新的蓝色风暴。而少女就处在风暴的中心，她的前后左右，甚至是高空和大地，都成了风暴肆虐之所。

风暴腾起一团巨大的蘑菇云，不知几千米厚的云团中不时闪过黑色刻痕，那是蓝色闪电直接劈落时产生的空间裂痕，它比起狂恶的风暴不知凶险了几千倍。无论是谁，如果被空间裂痕击中，身体会同时被带去多个异空间，离开了现在的空间，任何生命都难以存活。

云团中响起不满的怒哼，少女恨恨地走出蓝色风暴，狂暴的风沙吹在她的脸上不能带起分毫涟漪，也无法阻挡她的视线。虽然怒意十足，却挡不住少女不经意透出丝缕的委屈，少女一路小跑远离了酝酿中的风暴，不甘表情越来越明显。

“不就是抽取点空间之源吗，又拿这破雷劈我，就不能弄点新花样出来！烦死了！！”少女狠狠一跺脚，整座森林随之震颤个不停，无数凶禽猛兽鸣叫着飞快逃离自己的巢穴。可没跑出多远它们就被一道无形声波追上，鸟儿自空中坠落，猛兽动作骤停，无论多凶恶的猛兽都是一僵，大团大团的血顺着它们的口鼻涌出，中间夹杂着大量破碎的组织。

一击之后少女似乎有些累了，她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叹了口气，对着还在肆虐的风暴说：“让我拿点怎么了？就算是空间之源也没什么大不了啊，我拿去可是救人的！现在倒好，这么大的闪电把这片空间都撕毁了，空间之源损失得不更多吗，既然伤不到我，干嘛不让我拿点出来啊！”

说完少女也不迟疑，一道道冰色火焰自虚空召唤而出，将她一层层裹住。被这冰寒和炙热的火焰包围，少女感觉份外温暖，她确定了一下方向，脚一蹬就跨上万米高空，如一颗耀目的流星，转眼间消失在天际。

少女走后未久，蓝色风暴中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巨型蘑菇云像是得到命令停止了运转。牵动一方天地的蓝色风暴骤然停止，周围的森林和山峰顿时遭受了更大破坏，骤动骤静下一股股罡风凭空生成，顿时这片天地陷入更大的混乱。

怒吼阵阵，如同发自九幽之下，每一记怒吼都是大地塌陷，山川崩裂，宛若末日降临。整整持续了一天，直到天地再度昏暗时怒吼才渐渐歇止，往日峰峦起伏的山林此时化成一片洼地，森林和沙石铺在地面上厚厚一层。

不知几十米的灰层透着一股股耀目的蓝，蓝晶已散，却不是厚土凡尘可以淹没的。土层突然起了一丝波动，不知刚才的风暴中什么样的凶兽被埋在了里面，重逾千斤的土层压在向上依然让它懒洋洋的。

地面又是一下震动，是另一头凶兽。

凶兽好像是生活在地下的某种不知名异兽，时空闪电和蓝色风暴竟只能让它苏醒，却不能激起它的凶性，更不能让它发怒。

最先震动处已经凸起一个土包，显然里面的凶兽正在努力挖掘，想到要地面上来。而在它之后，第二处震动处活动开始加剧，随后是第三处，第四处……

蓝色风暴好像真的唤醒了什么，一时间整座山整片地都震动起来，像一锅沸腾的粥，翻涌不休。

啪——！

一只巨掌突破了土层来到地面，随后是一个硕大的头颅，然后是手臂，第二只手臂，第三只手臂，第四只手臂……

一个个凸包破裂开来，从里面爬出各种各样的异兽，有的长了数个头颅，有的生了七八只手臂，有的遍身荆棘长达百米，有的化身兽骷髅，有的身高十丈腹大如鼓……它们各不相同，唯一一样的地方是：它们都是深蓝色的。

一头深蓝骨魔来到兽群之前，五米的体型让它在异兽群中显得弱小单薄，但它的双眼骨窝中燃烧着浓浓的蓝色火焰，背后双翼一伸一缩，露出生长其中的骨膜。与其它异兽不同，它的四只手骨中或燃冥火，或凝寒冰，确定了四色毁灭能量后它又张开了口。

蓝色火焰喷出，在空中化成一团团深灰烟雾将它包裹，随着雾气越来越浓，它的身形渐渐变得虚幻。等它最后一根趾骨消失后，兽群似乎得到了命令放声齐鸣。数万鬼兽先是混乱了一阵，然后排成一支长龙，向着少女消失的方向追去。

少女完全不知身后事，她一路疾驰来到一处幽静的山林，这里的树深入云霄，不知几许高。粗壮的树干早已布满裂痕，中间长着苔藓和各种藤蔓，有些裂缝中更是栖息着不知名的小动物，少女走过时往往能惊起一片不知名的鸟儿。

少女停停走走，似乎有些迷茫，她来到一株巨树前，轻轻抚上树干。粗糙的树干遍面裂痕，这株巨木亦是如此，但在离地一米多的地方，却有一片树干光滑如镜。这片树干之上，几株无名的花朵迎风颤动，这亦是森林时不常见的景象。

终于，少女下定了决心，她的手重重抚过树干，当空一划，一道若隐若现的门出现在眼前。她这次没有分毫犹豫，一阵波动过后少女消失在了原地，风中无名的白色小花在风中欢快舞动。

传送门消失了，这次映入少女眼帘的是一名少年，少年昏迷着，完全不知少女的到来。

少女出神的盯着少年的面庞看了又看，良久才发出一声叹息。她转身先检查了这片封印是否稳固，然后掬起一捧水，又拿起晾在旁边的毛巾一点点擦拭着少年的身体。

先是脸，再是手，胳膊，然后布满伤痕的胸膛，少女一点点擦拭掉他身上的灰尘。少年的脸很脏，好像落了很多的灰尘，少女十分努力却总也擦不干净。

少女一点点清理着，灰尘和血污十分顽固，有些地方她要十分吃力才能弄得干净一点点。少年似乎受了很重的伤，一条胳膊几乎看不到完好的皮肤，胸膛也有些扭曲变形，脸上更是被数道伤口贯过，留下深深的疤痕。

不知忙了多久，少女已沁出一层汗珠，她起身长舒一口气，看着远方明暗变幻，脸上始终是安然的笑容。看着整洁了些的少年，少女终于舒了口气，她看着少年，那微蹙的眉头让她失神。

“脸总也擦不干净，还总是绷着，就不能笑笑吗？”少女将脸凑过来，小心用两根手指把少年的唇角挑了上去，不觉自己有了一丝坏坏笑意。

未久，少女又不得不把少年的脸恢复原状，少年的形貌跟开心时的笑完全没有差别，笑起来也俊朗了几分。可少女不觉失落，少年的笑看到眼里总是僵硬无比，还不如绷着时自然。

所以她把少年的脸掰回原状，像以前做过无数次的一样。

一道巨大阴影掠过，少女惊呼一声，冰色火焰瞬间燃遍她双瞳。熊烈冰焰自她身后燃起，化成一面无形结界，将她和少年守护在内。

这片结界由空间之源组成，在这个世界里单独开辟出一片小空间，所处的地方也是少女精心挑选过的，风景与前世几乎一样，美中不足的是这里少了纷场的雪。但这片空间建成起就吸引了一种异龙的注意，每隔几天便有数条异龙游至此处，试图冲击这处空间。

少女毫不怀疑它们冲破空间后会将少年毁灭，最早来到这片世界时她也遭到这种异龙的攻击，那次她几乎挺不过来。不过少女很快发现了异龙的弱点，本世界的空间之源对它们的力量极大削弱，这也是她不断偷取空间之源的原因。

少女怒哼一声，牵过一团冰焰，一条奇异的龙在她掌心成形。在和异龙多次战斗中她深知唯有相同的龙力才能重伤这些异龙，就在冰焰快要成形时，异龙似乎感应到了危险，不甘的啸叫几声后逃离了。

少女恨恨哼了一声，异龙的逃跑让她分外气恼，可异龙来去无踪她也毫无办法。少女又跪坐下来，看着少年苍白的面容，她喃喃道：“都两年多了怎么还不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