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分钟考虑

西……西河……”谭老汉眼皮恍惚地松剌着，因为醉酒的缘故，他的眼睛始终挣脱不开。

不过，那个声音，低沉而又磁性的声音，谭老汉再熟悉不过了。

“真的是西河？你回来了……”谭老汉的心情犹如刚才凭空接到一瓶酒一样，不可思议。

“嗯！”

楚西河简单而又纯粹的回答。

十年的征战沙场，他从不轻易流露情感。纵然横尸遍野，他也仅仅挥一挥衣袖。

原本他那冷酷无情的心此刻被一点点暖化，终于落下经年未有的男儿泪，这就是亲情吧！

谭老汉许久才从楚西河的怀中放下，望着这个倾尽全力抚养的义子，高大健硕、眉眼中一股少有的英气，他觉得十年来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混账，你这些年到底去哪儿了？”也许是曾经太过于伤心，倔强的谭老汉动起怒来。

“义父，我当了十年兵，如今算是功成名就，卸甲归田了！”

“只要有我楚西河在，从今往后就不会让家人受到半分屈辱！”

楚西河目光坚定，斩钉截铁。

谭老汉有些发愣，不确定地问道：“这么说，你不会走了？”

对于一个苍颜老人来说，儿女相伴在身旁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满足。

所以楚西河口中的“功成名就”，他一点都不在乎。

楚西河点了点头，北风呼啸而过，他眼眶的泪水掉入皑皑白雪之中，瞬间化入痕迹。

“义父，天冷了，要喝酒也该进屋喝！”

楚西河知道义父谭老汉嗜酒如命，只是，想不通他为什么如同乞丐一样，躺在在偏房的屋脚下。

如此单薄的衣服，他一个老人家如何能吃得消！

也不知道义母是如何照顾你的。

楚西河想着，脱下身上的披风大衣，虽然廉价，但是穿起来十分暖和。军营驻扎北境，常年积雪，这种大衣可是紧销货。

“西河，屋里来亲戚了，还是等他们走了，我们再进去吧！”谭老汉有些无奈的说道，神情一副纠结的模样。

谭老汉从小对楚西河视若亲子，有求必应，只是今天显得吞吞吐吐，扭扭捏捏，倒是让楚西河觉得很是奇怪。

楚西河渐渐回想起，谭家家里情况一直不景气，所以亲戚朋友基本上都不来往，只有一个远房表舅倒是经常来。

早些年，谭家的经济在当地还是可观的，谭老汉在当地跑货运，一家温饱绰绰有余。

不过这个人基本上是来蹭饭的，根本没有提供实质性的帮助。

一想到这里，楚西河淡淡地是道：“是魏大海？”

谭老汉一愣，疑惑楚西河怎么一下子就猜出来了，看样子大概有十多年未见了，他这么一下子就记起名字。一想到魏大海，他最后无奈地点了点头。

楚西河之所以口呼大名，不叫表舅，就是这个魏大海曾经给楚西河童年带了极大的阴影。

这种根深蒂固的不良印象，以至于他如今还记得这个人的名字。

要知道，楚西河在北境的时候，每次召开最高指挥大会时，也是“那个”、“那个”代指军方特首。

“他来做什么？”楚西河一肚子的怒意。

谭老汉微微头，看了看屋里，“这些年他当上包工头了，赚了些小钱，你义母请他过来，请他给我介绍一个清洁工的工作。谈了一个小时，看样子，好像并没有谈妥！”

谭老汉言语中透露出无奈，前些年，送货出了意外，左腿摔断了。

所以，一直在家养病，近些日子才好了些。

这时，屋里传来一句阴阳怪气的声音，“表姐，不是我不想帮表姐夫，我们赵氏地产家大业大自然不缺什么扫地工，再说你也不看看表姐夫的情况，腿都摔断了，而且还常年酗酒。”

“我们赵氏地产可不找什么瘸子，酒鬼！”

里面男子的话怡然自得的口气，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彻彻底底激怒了楚西河。

“一条赵家的狗，也敢来叫嚣！”

楚西河站在屋外，眉头微微皱了皱，冷冷地怒道。

“西……西河，你别管，你不记得他小时候是如何羞辱欺凌你的，他魏大海也是嘴上损损德，不敢把我怎么样！”

谭老汉摇了摇头，急忙拉着楚西河，他的双目充满着心酸，他不想因为楚西河意气用事，得罪魏大海父子，毕竟他们身后还有赵家的势力。

殊不知，赵家即将不久就会灰飞烟灭，背后推手就是楚西河，而赵家的一只小蝼蚁，楚西河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谭老汉由于一直佝偻着身体躺在冰冷的地面，双腿变得麻木。

“义父，你这是……”

楚西河摸了摸谭老汉的双手一股冰凉之意，摸向腰部时骨头软趴趴的。

谭老汉咧着嘴，不以为意地说道:“人老了，自然有一身老毛病，这腰间盘和风湿病也有两三年了。”

楚西河不知何故谭老汉一直不肯进门，义父不进去，他楚西河岂敢逾越！

此刻，屋内……

魏大海正坐在主位上大快朵颐，嘴里塞满一块肥肉，大为痛快地拍了拍浑圆的肚皮。

“表姐，不要做菜了！”魏大海话虽这么说，其实十大碟鱼肉已经被他吃得七七八八了。

魏大海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是他的儿子，魏聪。

相比魏大海的无耻，魏聪更加让人讨厌，幼时经常捣乱，偷看邻居女儿洗澡，去隔壁菜园偷菜……最后，全部推在楚西河的身上。

“哎呀！掉了，怪可惜的……”魏聪故意夹着一块鱼在义母苏梅面前晃悠，突然往地方一抛，做出十分惋惜的神色。

“听说这些饭菜都是表姑一周的口粮钱，掉了一块肉，表姑，你不会怪罪我吧！”魏聪又是装无辜，又是卖萌，明眼人一眼就瞧出来他就是故意的。而魏大海站在旁边，不仅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像是在看一出好戏。

“聪儿，这是哪里的话，掉了就掉了，待会给我家小狗吃。”苏梅擦了擦围裙，还要装出赔罪的模样。

“只可惜楚西河现在不在，不然的话，这块肉给他最合适，哈哈哈……”

魏聪哈哈大笑。

苏梅自然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不过为了有求于人，她依旧表现得装糊涂的模样。

“表姐，不是我不想帮姐夫，而是他条件实在太差了，我们赵氏地产看厕所的，都是大学毕业。”

“为了他，我得罪老总，也太不值得了。你也不想想看，当年你家也是方圆数一数二的富足人家，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还不是收养了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废物嘛！”

“楚汉死了，倒也省事，一了百了，少了一个拖累，现在偏偏又多了累赘出来，看来这辈子你家算是完了，到不了在家等死算了……”

一个“死”字彻彻底底激怒了楚西河，弟弟的早逝已经让他悲痛欲绝，他甚至不愿亲人再离开身边了。

而对方，魏大海居然咒他去死，这份屈辱犹如亲自在楚西河身上撕裂一道伤疤……

“嘣！”

踢门破裂的声音。

全场愕然，死寂！

“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跪下道歉！”

楚西河一字一句脱口而出，犹如一柄柄锋刃插入对方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