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

【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小丑，除了家人，一无所有。】

街头，一位奇怪的小丑，他什么也不做，垂头丧气的伫立在墙角，苍白的脸上，又大又红的鼻子很夸张。

刚从夜市收摊的阿明，疲惫的踩着三轮车，从他面前经过。

过了百来米，阿明停好三轮车，折返了回来，手里握着一个烧饼。

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一把脸，他露齿一笑，将烧饼递给了小丑。

小丑望着烧饼，手心一颤。缓缓抬起头，一对闪亮的眼睛，细细的打量着阿明。

“吃吧！”阿明嘿嘿的笑着：“最后一个，还热乎着呢！”

小丑将烧饼凑近鼻子闻了闻，暗暗吞了口唾沫，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慢点吃！别噎着！”阿明从三轮车上取来半瓶水，打开瓶盖，瓶口用纸巾擦了擦，递了过去。

“这么晚了，怎么没回家？”阿明蹲在他身边歇了口气，抬头凝望着路中间穿梭的车流。

小丑一怔，一口烧饼噎在喉咙里，发出一串剧烈的咳嗽。

阿明给它喂了几大口水，又使劲拍着他的背，让他缓了过来。

小丑轻轻说了一句：“谢谢！”。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

“是遇到困难了吧！”阿明递过一张纸巾，涩涩一笑：”没事！一个大老爷们，什么样的困难挨不过去！”

“我就一个小丑！什么也做不了~”小丑哭着哭着，泪眼婆娑的望着阿明。

“和家人吵架了？”阿明试探着问道。

“家？”小丑嘴角一抽搐，哭得更伤心了。

原来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哪！阿明不忍心再追问下去。抬头望着黑沉沉的天空。今晚闷热得让人抓狂，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可以跟你走吗？”

“快下雨了！跟我走吧！”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阿明一怔，哈哈笑了起来。

租住的小平房，藏在一条漆黑的巷子里。

为了不打扰到邻居，阿明尽可能小心翼翼的减小动静。蹑手蹑脚将小丑引进了屋里。

“洗把脸吧！”他提着脸盆出去，回来的时候装了满满一盆洗脸水。

洗净了脸上的油墨，小丑露出一张苍白刚毅的中年男人面容。

“咱们的年纪差不多！”阿明拍了拍他的手臂。

“好久没见到这张脸了！”小丑照着墙上一面破裂的镜子，自言自语。

“你这工作挺不容的吧？！”

“有人抢走了最珍贵的东西！如果是你，会怎么办？”小丑没有回答，淡淡的问道。

“只要有希望，那必须舍命去争取！”

“嗯，谢谢你！”小丑惨惨一笑，问道：”你的家人呢？”

“我？嗨！前年，孩子救人，淹死了。老婆一直没走出来，害了心病，在老家养着！我这孤家寡人，不出来挣点钱，家里怕撑不下去。”阿明的屋里又黑又窄，他边说边用墙角的两块砖头，架空一块旧木板，木板上铺一条旧棉絮。搭起了一张简易的小床。

“好啦！一早还得去工地。咱将就着睡吧！”他的两眼憋着晶莹的泪花，爬上了刚搭好的小床。

一会功夫，鼾声渐起。

苍茫的夜色中，一道闪电划过天空。

小丑僵直的伫立在阿明床前，嘴角微微一翘，冰冷的手指如风般，轻轻拂过他的额头。

第二天，窗外的雨声淅沥，小丑不见了。

“这么早？”下雨天工地不放活，阿明在窗前伫立了一会。回到了留给小丑睡的床上。

脖子一凉，枕头上有东西硌得慌。

拾起一看，是一枚微微泛着绿光的玉佩。

不懂得鉴别玉的好坏，不过小丑遗落的东西，准备好好看管，等他回头来取。

那场雨，一直持续到晚上，丝毫没有停歇的兆头。

阿明左等右等，不见小丑回来。估摸着对方肯定不认得路，所以打着伞，准备到昨晚遇到他的位置碰碰运气。

远远的，阿明果然望见了小丑的身影。

一辆黑色的小车按着喇叭从阿明身边经过，溅了他一身的水。

一眨眼的功夫，小丑不见了。

那道长长的围墙后面是一个刚刚开工的工地。工地里一排两层结构的简易工棚，亮着橘黄的灯。

“去哪儿了呢？”阿明一路往前走，不时回头张望。

雨水渐渐小去，半个小时之后，雨停了。

凉爽的夜晚，不少市民出门逛街。为了能多卖几个烧饼，阿明加快了速度。

在临近夜市的十字路口，一个背包的年轻人，手机里播放着当天的新闻。阿明探着脑袋看了看，好像是说刚才的那个工地，发现了一千多年的古墓。

红灯变绿灯，他的脑袋突然嗡一声，见到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披头散发，从斑马线上缓缓钻了出来。

“这是见着鬼了啊！”阿明一惊，后脊冰冷。

“应该不是找我的吧！”他眺了眺对面拐角的夜市入口。搓了搓眼睛，焦急的骑着三轮车冲了过去。

斑马线中间相遇，阴风撩起女人的长发，露出一张煞白的脸。

女人翻着白睛，张开鲜红的嘴唇，突然朝阿明扑过来，一双冰冷的手，紧紧缠住他的眼睛。

阿明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在路中间拼命的嘶吼着。

就在这时，一辆超载的大货车，呼啸着朝路口驶来……

对向的绿灯已经变成红灯，另一面的绿灯正在倒计时。

货车司机加大了油门，根本没有注意到阿明。

眼看惨剧即将发生，一道黑影迅速的闪过，阿明的身下一沉，整个人竟然漂浮了起来。

背上的女人发出一声惊啸，甩飞了出去。

双脚落地，浑浑噩噩睁开眼睛，小丑画着浓浓的妆，嬉笑的凝望着他。

回头看路口的三轮车，已经被撞得支离破碎。

女人愤愤的瞪着小丑，缓缓钻进地下。

已经过了红绿灯的大货车，停顿了一下，司机惊慌的探出脑袋，随后踩下油门，飞快溜走了。

“你先报警！我记下了车牌！”小丑指着一地的三轮车碎片，说道。

阿明一脸惊愕的照做了。

“你，刚才——”报完警之后，阿明才后怕，语无伦次的问小丑：”救了我？怎么做到的！”

小丑咯咯的笑道：“你忘了，小丑都是会戏法的哦”。

“哦，对了！”阿明从包里取出用毛巾裹着的玉佩，递给小丑：“落在床上的。”

“给你的！”

“给我？”阿明见小丑心情不错，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找到家人了！”小丑说着，笑得更灿烂了。

“真的？那恭喜你！”

“所以，你留着！”小丑将玉佩交给阿明：“拿去古董店，卖了钱早些回去照顾爱人！切记，一口咬定是祖上留下的哦！”

交警赶到现场的时候，小丑已经不见了。

阿明做梦也想不到，小丑给他的那枚玉佩，价值连城，估价竟然好几十万。

围墙后面的工地出了事，阿明是从房东那听说的。

挖地基的时候，挖机师傅发现了一座古墓。

挖到古墓，本应该上报有关部门。

可惜工头财迷心窍，和挖机师傅一起，连夜盗墓。

古墓应该是古代一位高官的，两人从墓里盗出许多古董。

结果，两人又凿开墓壁，从另一个墓室里搬出了三只陶罐。

其中一只罐子在搬运的过程中摔碎，撒了一地的灰白色粉末。

殊不知，摔碎的罐子是民国时期的骨灰坛。坛子的主人是当时极负盛名的一位小丑。

在一次表演中，戏院失火，烧死了许多人，其中包括小丑一家三口。

下葬的时候，并没注意相邻的古墓。

就这样，阴差阳错。

据说小丑出现的时候，包工头吓得当场尿了裤子，自己报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