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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节阴戏
书名:鬼话不连篇作者名:鬼话连篇本章字数:2742更新时间:2021-12-27 16:36:28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叛逆是悲剧的开始,爱才是通往美好的墓志铭。】
中元节,别名七月半,原本是上古时代民间的祭祖节,后又被称作鬼节。
阿杰的父母经营中餐馆很多年,对孩子缺乏教育。小时候寄养在农村,爷爷奶奶去世之后,阿杰才被接回到城里。
父母起早贪黑忙于生计,阿杰在寄宿学校一待就是五年。
高三开学,因为和同班同学打架,阿杰被记大过处分。教导处老师批评他没教养,阿杰又打了老师。最终被学校开除。
混入社会的阿杰如鱼得水。叛逆期的那股倔强和无畏,让他混出了一些“名声”。陆陆续续收了十几个小弟,整日游手好闲,靠敲诈做生意的小档口,收低年级学生的保护费为生。
从街坊邻居那里了解到情况之后,怒不可遏的父亲将他捆绑在餐馆门口的电线杆上毒打了一顿。
这顿打,并没有令他悬崖勒马,浪子回头。恰恰相反,激发了他内心沉淀多年的戾气。
没过几天,他就带人砸了自己家的餐馆。并扬言断绝父子关系!
父亲气得浑身发抖,母亲郁结不顺,住了院。
面对街坊与亲戚的指责,阿杰打点好行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座城市。
离家出走之后,在一座闭塞的小城市混了三年,打架伤人,聚赌敲诈。阿杰俨然已经适应了“道上”的生活。
三年时间,没有和家里通过电话。他曾经打探过父母的情况,结果辛苦经营的中餐馆早已转让。母亲出院之后,父亲带她回了老家。
中元节那天,天气闷热。原本打算晚上去酒吧。可惜那群小弟的家人不让他们出门。无奈作罢。
相传,中元节一到,鬼门关大开。
闷在屋里打了一天游戏的阿杰,又无聊又空虚。窗外已经下过一阵雨,阳光躲进了云里,湿润的空气透着一丝清凉。
饥肠辘辘的他,先是下楼吃了一碗面,然后漫无目的一路闲逛。
城南穿过一条清澈的河。河水平缓,虽然下过雨,还是有不少人光着半个身子在里面游泳。
百无聊赖的阿杰,怔怔的坐在河堤上发愣。不知不觉,河里的人散去,天色昏沉了下来。
阿杰的面前一大堆烟头。河面上刮过的一阵凉风,吹得他一颤。发现自己喉咙发紧,口干舌燥,准备起身回去。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忽然从身后重重拍打了他肩膀,嬉笑着跑开!
别看男孩年龄小,劲道十足,阿杰马上感觉肩膀酸痛,怒冲冲的蹬了他一眼。
小男孩挑衅的朝阿杰做了一个鬼脸。
“小兔崽子!”阿杰一股无名火无处发,咬紧牙关,愤愤追了上去。
小男孩忽而跑上河堤,忽而在车流中穿梭,很是危险。阿杰有好几次眼看就逮到他,不料他激灵得很,一弓,一闪,很快又窜出好远。
一路跑,小男孩还不忘回头张望。
阿杰哪吃过这样的亏,沿着桥追过河,跟进了一座陌生的村镇。
穿过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村镇中央的广场上张灯结彩。沿河搭起了舞台,舞台上敲锣打鼓,咿咿呀呀的唱着大戏,台下一列列整齐的长凳上,密密麻麻坐满了观众。
小男孩狡黠的钻进人群中央,探出半个脑袋,露出一脸得意的嘲笑。
阿杰喘着粗气,眼神恶狠狠的剐着男孩。歇了一会,拨开人群,直奔他追了上去。
一根乌黑的拐杖突然绊住了他的脚,身子一斜,脚下失去平衡,阿杰摔了个嘴啃泥。
拐杖后面,端坐着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正歪着脑袋津津有味的沉迷在台上的戏曲中。
“喂!死老头!绊倒人装聋作哑,什么意思!”阿杰揉着膝关节!红着脸,怒气腾腾的冲老头吼道。
老头和四周的观众没有任何反应,冷漠的瞟了一眼地上的阿杰,抬头继续看戏。
阿杰从地上跳起来,一把折断了老人的拐杖,拳头捏得咔咔响。
“哟!”老人心疼的拾起地上的拐杖,一脸惊讶的打量着阿杰。开口问道:“你也来看戏?”
“看戏?!”阿杰指着前方的小男孩,咬牙切齿的回道:“老子是来打人的!”
“哦!”老人嘴角冷冷一笑:”那你不该折坏老伴送我的拐杖!”
“我管你谁送的!它绊倒我了!”阿杰面红耳赤的骂了一句:“老东西!”
“年轻人!”老人幽幽的伸出手,拍了拍阿杰的另一只肩膀,缓缓说道:”这戏不错!说的是父母与不孝儿的故事!”
这分明是指桑骂槐嘛!阿杰一惊,这老头怎么会知道我家的事。
“收拾完小的,老子等下再找你算账!”阿杰撇下身后的老人,一瘸一拐朝小孩的方向靠近!
小孩似乎害怕了,躲在一位穿旗袍的女人身后。那个女人侧着个脸,长长的头发落在腰间,嘴里发出咔咔的声响。
眼看离小男孩只有三两步的距离,阿杰忽然浑身一震,脚下一股寒气涌了上来。
他觉得不对劲,这些人有的面色苍白,有的铁青,有的身上滴水,有的皮肤焦黑,冒着热气。甚至,靠近小男孩的位置,空气中弥漫着重重的血腥味。
“小伙子!”阿杰发怵的瞬间,刚才那个老人突然出现在身后,语重心长的说道:“算啦!跟一个小屁孩计较什么!这地方你不该来,打搅了大家看戏,后果很严重的。”
阿杰心火正旺,根本听不进去。他脚下一跨,一把揪住小男孩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将他举了起来。
“妈妈!~”小男孩吓得瑟瑟发抖,面色苍白的哭喊。
旗袍女人慢悠悠的转过身。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幽怨的盯着阿杰。目光阴冷,令人心生寒意。
女人的半边头发湿漉漉的,黏糊糊的液体顺着头发滴落在凳子上。
“他挑衅我!”细细的冷汗从后背冒出,阿杰咽了咽口水,藏起一半的戾气慌张说道。
女人没有回话,不紧不慢的站立起来,轻轻撩起了半边头发。
“够啦!走啊!”身后的老人焦急的催促道。
阿杰鼻子里哼了一声,放低手中的孩子,收了大半的气力,轻轻往前一甩,小孩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得意的转身,不料女人冰冷的双手猛然扣在他脑袋上。
“嚣张跋扈!不孝不尊!”女人的声音飘荡在空中。充满了杀气。
阿杰最讨厌听到不孝两个字,暴脾气上来,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他的手上又粘又腥,女人纹丝不动的伫立在那里,露出长发下空荡荡的半边脸,脑浆和黑红的血顺着头发往下落。
头顶的那只手反转过来,迅速的掐住阿杰的脖子。她另一只手,从头发上顺下一些脆骨,丢进嘴里咀嚼,发出毛骨悚然的“咔咔”的声响。
已经不能用言语来描述阿杰内心的恐惧了。他浑身僵冷,眼睛因为过度惊恐鼓在外面,一股热腾腾,骚臭的尿液,顺着米筛般颤抖的双腿,淌了下来。
全场的观众都勾勾的站立了起来。他们的惨状各异,面色一个比一个骇人!
“交给我!好好看戏!好好看戏!”那个老头的拐杖居然复原了,轻轻一勾,阿杰就被他拉了回去,端坐在离女人很远的一处座位上。
他的全身僵冷不能动弹,脑袋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台上戏曲情节跌宕起伏,台下很快恢复了宁静。
阿杰就怔怔的坐在老人身边,一动不敢动。
曲终人散,从来不看戏的他居然哭得泪流满面。
“看懂了就好好活!”老人笑巍巍的用拐杖撩拨着他的肩膀,像是挑灯芯一般,时不时还吹上几口气。
“好啦!”起风了!阴风打着唿哨,戏子和观众如烟雾般,缓缓吹散。
偌大的广场,阿杰怵然的坐在整齐的板凳中间。灯孤影只,哭声悲呛。
回到老家,阿杰一直将这段经历藏在心底。
直到有一天,乘凉的老人给孩子们讲故事。说起了有些地方有中元节搭台唱阴戏的习俗,请鬼看大戏,台上台下都不是人。这样做的初衷,是安抚鬼魂,希望他们心怀感恩,不会无缘无故祸害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