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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
书名:鬼话不连篇作者名:鬼话连篇本章字数:2552更新时间:2021-12-27 16:36:28
【生命是一个奇妙的轮回。前世过后,又逢新生。】
村里有个小男孩,姓郭,名逢生。
孩子从出生开始就跟着父母在外面打工。每年只是春节的时候才回家探望年迈的爷爷。
奶奶去世的早,父母结婚三年,一直没能怀上孩子,小孩是爷爷爬到村东头山坳的庙里求来的。取名大有绝境逢生之意。
逢生五岁那年,爷爷得了重病,卧床不起。父母不得不留在家里伺候。
逢生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嘴巴还特别的甜。真是可爱又机灵,很讨村里人的喜欢。
村里不少人迷信。眼见诊所的老医生踏了郭家几趟门槛,爷爷的病没见半点好转。便私下议论开来,说是当年许愿没有还愿的缘故,得罪了鬼神。
眼见老人家一天比一天消瘦,逢生的父亲心急如焚。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如果老人不在了,这个家就没了味道。那些私底下议论的话传进了他的耳朵,虽说鬼神的说法着实牵强。思量再三,他还是决定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上庙里还愿试试。一来可以堵住邻居的嘴,二来死马当作活马医,万一好转,也是一种运气。
逢生从来没去过庙里,一路上叽叽喳喳的闹腾,很是好奇。
说起那座庙,早些年还有些香火。村里大事小事都会去求上一卦。后来,年轻人都出门打工去了,庙宇又建在山坳里,有一段曲折的山路。老年人出于安全考虑,就很少去。渐渐的,破败了下来。
村委一合计,庙宇的风水位置不错,为了配合国家的火化政策,干脆在山后规划了公墓。破庙就像是公墓的入口一样。
逢生的父亲小时候还经常跑到庙里玩耍,如今已经很久没有上去了。爬到半坡,他就后悔带逢生来了。密密麻麻的公墓,就像是古时候祠堂的牌位一样耸立在那里,看着骇人。孩子万一有个惊吓,怕是得不偿失。再说,那条通往破庙的小路长年没人打理,已经是杂草丛生,布了许多荆棘。不仅刮破了裤管,还在他脚上留下了好几道口子。
这庙已经完全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了。碎瓦落了一地,庙里的木桩和外面的石墙都长出了不少青苔。正中供奉着的那具菩萨雕塑,头顶结了许多蜘蛛网。
父亲呲着牙,蹑手蹑脚的拿了根长竹竿,在里面撩了一圈,确定没有蛇虫之后,才同意逢生和母亲提着贡品进去。
说也奇怪,进了庙门没多久,刮起了一阵阴风。逢生一怔,瞬间失去了路上的那股生气。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四处张望,眉头锁了起来。
母亲只是觉着逢生的手心凉了许多。以为是山里的湿气重,没有多想。
简单的还愿之后,一家人匆忙的下了山。
从庙里回来的逢生,开始沉默寡言。从下午到黄昏,一个人默默的坐在门口发呆。
“宝宝在想什么呢?”母亲从爷爷的房间出来,察觉到了逢生的异常。
“我想回家看看!”这个五岁的小男孩,用一种非常冷静的语气回道。
“哟!不会是山上湿气钻了脚心,感冒发烧了吧?”母亲觉着逢生说的是胡话。紧张的伸手在他的额前探了探。
逢生的额前冰凉,甚至比常人的体温还低些,没有丁点发烧的迹象。
“小宝贝一定是饿了!等着啊!很快就有饭吃了!”母亲取了一颗糖,在逢生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系上围裙,转身进了厨房。
灶上刚生火,父亲端着脸盆和毛巾从爷爷房间急匆匆进了厨房。
“儿子没事吧?神神叨叨的!”父亲凑近母亲的耳根轻声问道。
“他做什么了?”
“刚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好像听他在那里咬牙骂了一句‘老陈头,你个鳖孙!’”
“骂人?村里姓陈的不多,目前还健在的陈姓老人就只有南面卖种子的陈大爷了。”
“老陈头”是当地一种比较特殊的昵称。一般是老一辈的朋友或者亲人间使用。
“咱们和陈大爷向来没什么交集!逢生估计连他的面都没见过!怎么会认识?”父亲一怔,眉宇间流露出一股惊恐的神色。
“这——”母亲顿了顿,思忖了片刻,沉着脸回道:“儿子今天是反常,方才还说要回家看看!”
“不好!该不会——”父亲浑身一紧,大惊失色,冷汗渗出了额头。慌忙跑到门口,儿子已经不见了!
夫妻俩火急火燎的出门寻找,一路直奔南面陈大爷的家。
陈大爷家对面有一棵百年大榕树,母亲见到了逢生,刚要迎上去,被父亲一拉,捂住了嘴。俩人就悄悄藏在榕树后。
逢生歪着脑袋,伫立在陈大爷家门口。大声唤着:“老陈头,老陈头!”
陈大爷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叫自己“老陈头”,惊讶的出门张望。低头一看,原来是个小男孩。
他仔细一打量,这小孩以前没见过。笑盈盈蹲下来,打趣道:“你是谁家的孩子呀!叫爷爷,可不能喊老陈头哦!”
逢生板着个脸,凶狠狠的瞪了陈大爷一眼。冷冷的说了一句:“活着的时候不好好待我,你个鳖孙!”
无缘无故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屁孩骂,陈大爷像吃了一嘴的死苍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笑容僵了下来,哆嗦着指着逢生,左右大声嚷道:“谁家的孩子?!没教养的东西!”
母亲见自己孩子挨了骂,按捺不住要上前理论,又被父亲给拉了回来!
“你就不想知道儿子遭了什么事?”
“可是,那老头骂人!”
“咱儿子骂人在先!你啥时候见着咱儿子骂人过?”
母亲一楞,心想逢生平日里说话都是和和气气的,今日像是变了个人样。便耐住脾气继续看了下去。
“在我生病的时候!给我吃烂菜叶!把钱都藏在厨房柜子底下的酸菜坛子里。还和西边的刘寡妇眉来眼去!你当我不知道?”逢生横眉冷眼的瞪着陈大爷,抡起小手,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他脸上。
儿子不仅骂人,今儿还打人了!他的父母瞬间懵了。
陈大爷更是摸不着头脑。脸上火辣辣的疼,却一下直起了身子,惊恐的往后退了两步,不敢直视逢生。
“你咋知道这些!?”陈大爷一惊,身体因为巨大的惊慌抽搐了一下。
“哼!别怕!我今儿来就是专程回来打你一下!好消了憋在心里的那口恶气!”逢生探出半个小脑袋朝屋里瞅了瞅。甩了甩手,呲牙说道:“你的那杆烟枪,用胶水粘在楼梯背面哩。还有,别让刘寡妇进屋!她平日偷咋家的钱你知不知道!”
“烟枪!”老伴生病那会,为了不让他抽烟,故意将那杆几十年的老烟枪藏了起来。为了这事,陈大爷生着闷气,一个多星期没和她说话。
陈大爷越想越觉着玄乎!惶恐的奔向屋里。果然,在楼梯背面找到了被胶水粘住的那杆老烟枪。
“老王头?”陈大爷颤颤巍巍的取下烟枪,含着泪怔怔的望着逢生。
“老王头!我对不住你呀!”逢生转身走了。留下老王头跪在门前,抱着烟枪悲呛的大哭。
逢生的父母不敢相信刚才的所见所闻。呆呆的靠在榕树后,面面相觑。
过了一段时日,爷爷的病情好转了许多,父母才敢向逢生问起此事。
逢生也不避讳,只是说自己进入破庙之后,猛然回忆起了以前的许多事情。
掐指一算,一家人甚是惊骇。
原来,爷爷去庙里求子的那天,恰逢陈大爷病死的老伴出殡。抬棺的队伍从庙檐后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