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触即发

我和阿义躺在工业区的花坛草地里，沉寂着估摸有半小时，我想起了今天出来的主要目的。

这次换我骑上了摩托车，我是不敢再要阿义那小子骑车了，太邪性，短短一个星期挨了两顿打。

佳盛工业区，距离城乡结合部，骑车大约二三十分钟的路程，我跟阿义一边走一边停，瞄着厂区门口招聘小广告

招聘很多，大多数都是服装厂，千篇一律的广告语，因本厂扩大了生产规模，现面向全社会招收员工。

车工 20名 要求年龄18-55岁，无重大身体隐疾，一经录用，待遇从优。等等...

当我看到年龄这一块瞬间就熄了火，顺着厂区依旧不死心的继续溜达着。

阿义，你小子干嘛呢，只见阿义驻足在一根电线杆子面前看着一张小广告，手呈数字八，摸着他那毛茸茸的胡子，贱贱的笑着。

天哥，过来看，我给你念念∶本人杨丽，女，30岁，1米65，肤白靓丽，楚楚动人，嫁年迈香港富商，因夫失去剩余能力，

眼看雄厚资产无后继承，为避免纷争，特回内地寻找一位健康，有修养的30岁以下男子公孕，通话满意马上汇30万定金，

安排住宿见面签约事成众筹100万，郑重声明∶不影响家庭，保密〔拒绝游戏〕

天哥，怎么样，这工作满意否，只要跟富婆睡一晚上，就凭小爷我这个体质，分分钟拿到100万。

“你滚一边去，不爱搭理你个神经病。”

一直以来，我跟阿义都是结伴苟活着，吃了上顿没下顿。

从来没有什么目标，本想出去找份事干，结果整个工业园转遍了，就是没有收留我俩的。

我想起了出门前影哥对我说的那些话，我以为只要愿意干，就不愁一碗饭吃，我高估了自身的能力，低估了事情复杂。

在这个人人都想成龙成凤的世界上，生活不可能是想哪出就哪出，更不会因为我随便咆哮两句，日子就能发生转变。

我搓了搓脸颊，还好当时跟影哥话没有说死，就先去麻将馆混着，好死不如耐活着，总比找不到工作饿死强。

“辉腾网吧”门口，几个小痞子坐在地上，其中一个头破血流的在谩骂些什么

捅你娘的，土豆，你丫别装了，钱没讹到，老子头到是先破了，今天晚上溜冰把妹的事彻底宣告破产。

土豆嘿嘿的笑着，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回骂到，谁知道那两小子这么猛啊，脑袋都给你开瓢了，你以后别吹牛逼装社会淫。

傻彪踢了一脚土豆，都特么消停点，找个诊所给包扎一下，这个事肯定不算完，那俩小子看着眼熟的很，肯定是住这附近的。

不捞点好处，对不起小马白流的血，土豆，你家不是有钎子么，回去拿两把出来，在带两把甩棍出来，咱就给这两小崽子来一出守株待兔。

晚上八点四十五分，在外游荡了一天，工作虽然没有找到，但是生活还得继续前行，我知道小马，傻彪那一伙人肯定不会善了

所以拖到现在，准备趁着天色已黑把摩托给影哥送回来，按照平常的情况，大部分上班族应该在家带娃做饭，电视播放的声音不绝于耳。

正是那群吊毛夜生活开始的时候，于是我让阿义把车停在边上，嘱咐不要熄火，以防万一。

当我探头探脑走进巷子，发现并无异常，于是招呼了一声阿义，便朝着七拐八弯的深巷中驶去。

就在距离出租屋还有两条巷子的时候，我警惕的心在熟悉的环境中放了下来，但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突然眼前出现一根麻绳。

猝不及防的阿义根本来不及刹车，由于摩托车的惯性，前轮以90度的样子直立而起，我与阿义摔飞了出去。

绷直的麻绳突然一松，“啊”的一声惨叫，响彻深巷，阿义捂着小腿满地打滚。

只见头上缠了一圈白色医用纱布的小马手持一根全金属的甩棍骂道∶草泥马的小卵子，早上拿灭火器偷袭老子是不是很过瘾啊？

甩棍的滋味怎么样啊？爽不爽啊？哈哈哈哈哈

小马变态的笑着，一下一下的把甩棍拍打在手心，嘴里通爹骂娘的朝着我走来！

此时说不恐惧那绝对是假的，我一边后退着一边思考如何应对当前的情况。

小马回头说了句，傻彪，先把摩托车给我扣了，钥匙拔下来，我在看这两小子怎么跑！

对方有四个人，阿义现在腿受了伤，已经失去了战斗力，跑也无法跑，我一个人打三个更加不现实，大战一触即发。

眼瞅着小马举着甩棍越走越近，我只好暂时“投降”保全阿义与自己。

小马哥，等等，你不就是要一千块钱吗，我给就是了，凡事好商量，你把我俩打坏了，谁给你拿钱去不是。

反正现在摩托车也被你扣了，我俩人在这里，也跑不了，还有两条巷子就是我家了，你跟我上屋里拿钱去好吧。

小马举着甩棍的手停了下来，转身走到阿义跟前，脚踩在阿义的脸上，对着我说道∶现在知道求饶了，早特么干什么去了。

你看看老子头上的纱布，本来约好晚上去溜冰城把妹的，结果让你们俩小鸡八给开了瓢，传出去我特么还混不混了？

一千块钱那是放在之前，现在老子开了瓢，盛世颜值全被你毁了，给老子拿五千，然后跪下，嗑三个响头，说声爸爸我错了。

这件事咱就算翻篇，话未说完，“咳，呸”小马一口浓痰吐在了阿义的衣服上，擦了擦嘴说道∶服了没，小鸡八？

阿义趴在地上一声不吭，傻彪拉了拉小马，接着对小马说∶行了，也别搞太狠了，要钱就完了。

小马指了指自己的头，火气蹭的一下又起来了，推了一把傻彪，怒道∶你特么的，头破的不是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兄弟就给老子闭嘴。

随即又指了指我，“过来，给老子跪下，嗑三个响头，完事上你屋拿钱”

就在这时，趴在地上的阿义如同一条饥饿已久的蛇，盯上了满是肥肉的兔子，在跃起的同时，传来一声大喊

跪你麻了个皮，你有本事整死老子，双手紧紧的箍住了小马，同时朝着我吼道∶“天哥，跑！”

赶紧跑，去楼上找“影哥”本来我计划的是借着拿钱的档头让他们扶着阿义回到出租屋内，然后趁机像影哥求助，

那知道这小子，见不得我受侮辱，最后一搏，来不及多想，在看到阿义紧锁着小马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

于是转身便跑，恨不能在多生两条腿，土豆一脚踢向阿义刚刚被甩棍打过的腿，阿义愣是一声不吭，

傻彪心中暗暗惊道，这小子是条硬汉，为了能给自己兄弟多争取一些时间，飞蛾扑火，着实令人感动。

土豆一码当先的朝我追来，傻彪愣在原地，既没有追，也没有拉开紧抱着小马的阿义，仿佛出了神一般在想些什么。

草泥马的松不松，小马突然低头，迅速向后一仰，顿时阿义的鼻子开始血流不止，总所周知男人除了蛋蛋最脆弱以外，还有鼻子。

小马果然打架经验丰富，得益于从小就跟同龄的孩子打架，后来又挑战高年级的同学，在到最后抢劫大人，不得不说是把好手。

就这么一下，阿义紧抱着的双手，松了开来，释放后的小马，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捏了捏手中的甩棍，快步追了上来。

我用生平最快的速度，一口气跑到了家楼下，而后面的矮个子土豆不停的在骂着，“我捅你娘，给老子站住！”

上楼太慢，我大声呼喊了起来，“影哥，影哥，影哥！！！”救命啊，阿义要被人打死了！

二楼的阳台上出现了影哥的身影∶“小天，怎么了？”

当影哥声音传来的那一瞬间，不知为何，我害怕的心突然平复了下来，就像一个备受欺凌的孩子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再也没有了丝毫的畏惧和无助。

此时，土豆跟小马已经赶了过来并且围住了我，“哎呀，你个小卵子， 还特么敢喊人啊。喊，你在跟老子喊。”

阳台边上的影哥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瞬间沉了下去，我知道，他已经看见了眼前的一切。

影哥，有人打我，还打伤了阿义，就在前面的两条巷子里。

用尽全力喊出了最后一句话之后，我一拳砸响了正在朝楼上张望的小马，不得不说，“身经百战”的小马确实有一套。

当时我是突然袭击先动手的，没想到这么近的距离小马还是就势一躲，躲开了我的攻击。

见拳头不管用，说时迟那时快，我马上调整了策略，在他身体像后倾斜的一瞬间，我压了上去，两个人摔倒在地。

我就像八爪鱼一样缠着他，勒住了他的手脚，后面的土豆很快反应了过来，我只感觉，拳脚和怒骂铺天盖地般朝我袭来，

由于抱着小马，面对土豆的拳打脚踢，我毫无还手之力，我不敢松手，因为小马实在是“太凶了”

我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情急之下，居然毫不犹豫一口就咬在了他裸露的脖子上，一股很久没洗澡所导致的人体油腻臭味，

瞬间充满了整个口腔，我吃过很多难吃的东西，从来没有吃过这么恶心的东西。

“啊，小楠子，你特么，不要脸的东西，打不过上口咬，啊，松口，松口，草泥马，老子要你松口！”

小马疯了一般的大喊大叫，一只手薅住了我的头发，不停的拉扯，另一只手不停的锤打着我的背部，旁边的土豆下手也更加重了起来，

但是土豆越打的越凶，我咬的越重，死不松口！昏天暗地的搏斗中，突然，我看见一只脚飞快的略过我的额前，

几乎是擦着我的头发踢了过去，踢在了小马的脸上，随着这一下，小马的脑袋在地面上猛横向一摆，

力量之大，几乎挣脱了我始终紧咬着的嘴，后背上小马捶打我的手以及拉扯我头发的手立马软了下去。

然后，我感觉到自己的腰部被人扯住，一把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

那一刻我看见，就在我正下方的地面上，小马瘫软着身子，小声的呻吟，血液从他的脖颈处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