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筒子楼 贫民窟

沿着这条尽头一直走是一个车站。

我扶着阿义，看着他浑身被脚印加身的白体恤，半晌没说话，思索着应该如何报仇

阿义，把衣服脱了，回去我给你重新洗洗，你这衣服上全是脚印显得太扎眼，容易让人误会。

我将阿义脱下的短T恤揉成一团，塞进裤兜里，因为阿义有伤在身，不得不走一会停一会。

途中路过一家肯德基的店子，我和阿义的肚子不争气的开始叫唤了起来，看着店里的大人带着小孩不亦乐乎的吃着鸡腿，汉堡。

我的眼眶就不自觉的红了起来，我摸了摸兜里仅剩的五六百元钱，叹了一口气，哭归哭，以后的日子还是要过的。

咬了咬牙，我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红票子，把阿义搀扶到肯德基外室的台阶上坐好，于是进入了肯德基，点了一份汉堡一份鸡腿

买了一杯可乐，我举手递给阿义，打趣道∶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老让我搀着你不是个事儿啊。

像搀扶着老佛爷似的，咱们一走一停的，你愣是像裹了小脚布的老太太。

阿义咧着嘴巴笑道，你滚，你才是裹了脚的老太太，你全家都是。

气氛突然沉默了下来，我和阿义都是无父无母，不知道根在那里。

“天哥”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快吃吧，咱哥俩，从小就在福利院长大，也不知道自己生日究竟是哪一天，正好今天吃大餐，那就定在今天吧，日子也挺好，阳历八月九。

就这样，我跟阿义坐在肯德基外的石头台阶上，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未来，时不时还会对来往的路人做出评价。

可能阿义看出我的情绪不佳，于是准备给我讲一个黄段子，话说有一对“闺蜜”

那天闺蜜和我在家玩，实在无聊又不想顶着大太阳出门，于是我计上心来决定逗一逗她。

我从厨房拿了一根黄瓜和一根苦瓜，问她“你想要哪个?”

闺蜜面色尴尬，“就算无聊也不至于玩这个吧?”接着我坏笑着说，“别管那么多，你不知道黄瓜能做什么吗?”

闺蜜脸红表示不知道，我又问那苦瓜呢?她还是脸红着摇头。

然后我再问，“那西红柿呢?”她惊讶道，“西红柿也行嘛?我真没有见识过，西红柿怎么做啊?”

我大笑一声，“西红柿炒蛋啊!这么经典的菜你都不知道啊!”

段子讲完，阿义贱贱的笑着，我很敷衍的应承着。

咋地，天哥，不好笑啊，瞅你这张苦瓜脸，泡到水里，能把人苦死。

阿义望着手中的食物“真希望可以每天吃鸡腿，汉堡，喝着可乐啊”

瞅你这点出息，“我一直都觉得我王天一这辈子肯定不会碌碌无为”以后咱们肯定什么都会有的，没有的，哥也一定会弄到手。

吃完了“大餐”阿义果然不用我扶着了，看起来精气神都好了很多，通过这一顿“大餐”我明白了光有干劲还不行，得有奖励。

沿路走到了公交车站，等了一会，298路公交车来了。

平时我跟阿义，通讯全靠吼，出行全靠走，今天倒好，挨了顿打，享受了一次几百万的公交车载着哥俩前行...

一路望向窗外，我更加坚定了以后一定要做一个人上人的决心。

下了车，距离租住的房子还有一段步行距离。

这里是典型的城乡结合部，筒子楼，数不清的黑网吧，以及外墙上挂着的避孕套投币铁盒。

电线缠绕的就像是蜘蛛网盘旋，羊肠小路非常窄的深巷。

一栋楼里租了很多户人家，很多户人家都是公用一个厕所，阴冷潮湿。

在这里生活，唯一的好处就是低廉的房价，只要三十几块钱一个月。

这里生存着社会上最底城的人群。

有的人善良，有的人肮脏，有的人奋发图强，想要买车买房。

每天早上都能看到一些人，穿着“李小龙”那样的背心刷牙洗脸，想上厕所还得等到上一家用户结束后才能进入。

当洗漱完毕出门后又是一番模样，白衬衫，灰格子西装，阔腿裤。

虽然生活很艰难，但是丝毫不妨碍这些有志向且坚强的男男女女奔向幸福的未来。

虽然这里生活水平不高，但是人们消费的能力奇高，这里娱乐设施应有尽有，“台球室、黑网吧、老虎机室、游戏机室、麻将室、等等”

在这里住了好几年，认识的街坊也不少，其中印象很深的有几件事。

这里有努力奋斗的人，也有偷鸡摸狗的人...更不乏有着想一夜暴富的孩子。

在我所生活的这片城乡结合部，有着几所私立学校，在这里上学的孩子基本上都住在我的隔壁，或者楼上楼下。

其中有一群在学校称王称霸的孩子王，自诩在社会上混，凡是附近的校区的孩子，见了他们都得给三分薄面。

所以老虎机室、游戏机室、台球室、黑网吧、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就像钓鱼的钩子，勾上了就摆不脱。

他们每天都会用吃早饭的钱，或者中饭的钱，以及补课，书本费的钱，跑去老虎机室，搏一搏，希望能单车变摩托。

阿彪、附近的人都称呼他为傻彪，为人义气，敢动手。

小马、年龄小，在这一片是出了名的胆子粗，敢持刀抢劫大人。

小炉，因为个子矮，进过看守所，“很有辈分”所以这一片的孩子称呼他为土豆哥。

张靖，因为看了古惑仔，迷上了陈小春饰演的山鸡，所以自封外号山鸡哥，16岁就有一米八的个子，很能打，后被戏称“鸡哥”

某天清晨，傻彪一如既往的早起，口脸都来不及洗漱，背起了书包径直朝门外跑去，朝着学校附近的一家老虎机室跑去。

咚咚咚，老板，开门，我来玩机子了，换零钱，快点开门。

催个莫鬼子催，大清早上的，要死啊，老板不情不愿的拉起了卷闸门，不耐烦的问∶换几多钱撒，一早上滴，闹死人。

老板，换五十个块钱滴铁币，搞快点，我感觉火来了，今天要发。

换好零钱，傻彪，火急火燎的朝屋内跑去，一个不到50平方面积的小商店，有一个拐角处，哪里摆放着两台老虎机。

按照以往的规律，傻彪先来了五块的，一块钱一句的玩，五局试水，等着机器放水出红。

大星，大七，西瓜，一样买了十块钱的，如果中了，就翻倍，输了就打水漂。

就这么一把一把的玩，有赢有输，渐渐的机子开始黑了起来，不像往常规律那般，能想到下一把能够出什么。

傻彪按奈不住了，一口气将剩余的三十元，投入老虎机内，一把定输赢，结果当然是输的个底朝天。

气急败坏的他，狠狠的用手拍的一下键盘，转身出了小商店，那可是他夜间补习的钱啊。

一时间懊恼无比，不知道该怎么满过家里的父母，以及学校硬性规定的补课，一路无话，来到学校。

铁青着个脸，在第三节课，课间休息的时候，他终于想到了办法，卖书，当然，他一个人的书能卖几毛钱？

但是他可以卖全班的书，于是以他在“江湖”上的恶名，开始要求班内同学捐书，很多老实学生是敢怒不敢言、

每个同学，捐赠两本书，地理、思想品德，反正你们也用不着，都给我。

就这么的，他凑齐“几十本书”叫上了小马，到废品站换了十来块钱

十块钱还不够塞牙缝的，没两把就又输了个干净！

纸保不住火，当上课地理老师要求大家拿出书本，反倒某一页的时候，全班的孩子都拿不出书来了。

这下完蛋了，班主任把傻彪叫到办公室一顿臭骂，当场给家长打电话。

篓子捅大了，兜不住了，傻彪在办公室大喊大叫，我特么的不读了，行了吧。

据说后来惊动了校长，要报警，叫吃香米的来把这孩子丢到工读学校。

傻彪的爸爸好说歹说，补偿了班上所有孩子的书本，开除傻彪，事情才告一段落。

不上学的傻彪每天在家游手好闲，这个年龄出去打工，也没得人要，父母每天要为生计奔波实在是无力管他。

于是傻彪就真正的踏上了社会，混起了江湖。

话说回来，回归正题，当我跟阿义正步行回家时，路过楼下张医生的小诊所，在我的坚持下，阿义进入诊所。

经过检查，软组织多处挫伤，背上紫一片轻一片的，张医生说∶这是跟谁干架了，下手咋这么狠呢。

阿义说；没多大事就好，给两瓶正红花油回去让我天哥擦擦就好了。

张医生∶得，问你肯定也不愿意说实话，别学那些小混混在外面乱搞，最后落一活该、

两瓶红花油，赶紧回去擦擦，多休息，不要到处乱跑了，药就不收你钱了。

赶紧走走走，在我这晃眼，回去好好休息。

阿义说∶就知道张婶你刀子嘴，豆腐心，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