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只为开心

红色保时捷911停在三昧书屋门前的路边，前面刚好停了辆小箱货，正在下货。

厉晙烨看着一摞摞包扎着牛皮纸的书，问：“又进货了？”

邵动机更正他的说法：“刚订的书到了。”

厉晙烨扯了下嘴角，下了车走过去。邵云枫也紧随其后。

流苏刚把车开过来，不得不跟着停在路边。

店员小田正拿着单子对货，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过来，忙叫：“枫哥，厉少。”

厉晙烨拿过他手里的清单扫了一眼，轻笑一声，问邵云枫：“你这个店一天赔多少钱？”

小田：“……”有这么问话的吗？

“怎么了？”邵云枫问。

厉晙烨晃了晃清单：“你这些书能卖出去吗？”

邵云枫接过去，看着道：“这些书我都很喜欢。”

厉晙烨轻笑：“要只为你喜欢，那弄个收藏室就够了。”

邵云枫没说话，只是把单子递给小田。

“对了。”厉晙烨问：“上次给你说的把书店改书吧，考虑过吗？”

邵云枫不是太热衷地道：“跟我爸商量过，他说开这个书屋只为我开心，不图我赚钱。”

厉晙烨轻笑：“他把你当成易碎的玻璃娃娃了。那你呢？也觉得自己不堪一击，就这样小心翼翼地活着？”

邵云枫神色晦暗，沉默不语。

厉晙烨摆了下手，道：“算了。走了。”说着转身要走。

“厉少，”邵云枫却叫住他：“进来喝一杯。”

厉晙烨回身看着他，还没开口，就听到一声关车门声。原来是流苏在路边等得不耐烦，下来叫人。

邵云枫就直接对流苏说：“时间不早了，一起吃个饭再回去吧。”商量的语气。

流苏倒是没一口拒绝，而是先低头看了下手表。

厉晙烨哼笑一声，对正在搬货的小田道：“小田，别弄了。找两个人来搬货，你去易然居订桌餐。”说着掏出手机。

“这……”小田犹豫着看看邵云枫。突然手机响了下，他掏出来看了眼，是条到账通知。

看到入账金额，小伙子立刻眉开眼笑，道：“谢谢厉少！”

“去吧。”厉晙烨道。

小田屁颠儿颠儿地跑走了。

厉晙烨走进书店。书店并不太大，不超过一百平，三面墙跟中间都摆着书柜，装修很简单，摆设稍稍用心，书柜前多设了条矮凳，还加了跃层。因为在理货，门口堆了些书，有些杂乱。

厉晙烨径直上了二层。二楼的装修就精致得多，书不多，最占空间就是那组看着就舒适的懒人沙发。

厉晙烨走过去直接窝进了沙发里。邵云枫去冰箱里拿啤酒，可还没等他转身，手里的啤酒就被拿走了。

“开车不能喝酒！”流苏严肃地说，看到冰箱里有水，直接就换了两瓶水。

邵云枫看看厉晙烨。厉晙烨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他也不坚持了。

拿了瓶碱性水，邵云枫也在沙发上坐下来，喝了口水，才神色黯然地道：“每天都想着自己不知道还能活多久的滋味，真他妈不好受！”

流苏一口水差点儿呛到。谁想到长相斯文沉稳的人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还暴粗口，崩人设啊！

不过听他的语气不象开玩笑，再细看他的脸色，晦暗中透着隐隐地灰青，确实不是健康的颜色。流苏不由得心一紧。

厉晙烨却歪靠在沙发里，双眼微敛，无动于衷。

邵云枫双肘搁在膝盖上，低垂着头沉声道：“有时候想去做一件事，可是突然就没有了动力，因为不知道能做到什么时候、什么程度，可能有一天就……”

他说不下去了，虽然没有消极颓废、歇斯底里，但话语间的低沉、无奈、不甘沉重得让人心酸。流苏默默地放下水瓶。

可厉晙烨却动了，他探身抓起矿泉水，注视着邵云枫道：“如果怕被噎就绝食，怕摔跤就不抬脚，那你能做的事只有一件——等死！”

流苏被他这句话惊到了，瞪大眼瞪着他。这个地方不是应该有安慰吗？

厉晙烨接着道：“十八岁之前你会想到自己会活到二十八岁吗？可你现在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与其整天想着什么时候会死，不如想想怎么多活一天。”

他说着拿过旁边的笔记本，打开，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点开一个邮件，然后把笔记本推开邵云枫面前，道：“这是我找人给你做的效果图。”

邵云枫慢慢抬头，只见屏幕上一副动图，不但360°旋转展示效果，而且还有实景模拟、背景音乐。他本来不抱热情地随意瞟一眼，可是一看之下就有些无法释手，捧起笔记本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个……”邵云枫盯着屏幕问：“得要多少钱？”

厉晙烨道：“我让人预算了下，前期装修包括后期上全最低要五十万。”

邵云枫神色一暗，慢慢放下电脑，虽然没有说话，但眼中的光芒渐渐暗下去——五十万不多，但对于这个为了他的病已经差不多掏空的家庭来说却不是小数目。

厉晙烨没有忽略他神色的变化，轻笑一声道：“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我给你想办法。这么好的地段，不用你出一分钱有的是人愿意跟你合作。”

“我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邵云枫不赞同。

厉晙烨摇头道：“店面经营这种费心劳力的事我建议你还是交出去，如果想做，在网上开个读书论坛，定期开个读书会，约一些志同道合的读友一起讨论下读书心得，可做的有很多。”

“啪”，就象黑暗中突然被点亮的灯火，邵云枫眼中的光彩也亮了：“这个可以有!”

厉晙烨轻捶了下他的肩膀，笑着道：“别整天想那些乱七八糟没用的，想点有用的。”

看着精神焕发的邵云枫，再看看厉晙烨，流苏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认知大错特错，太浮于表面了。

回去的路上，流苏紧跟着前面的车，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某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