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

第一卷：充满着所有欢喜的爱

1. 出生

2. 怀里

3. 走路

4. 笑脸

5. 哭声

第二卷：无力的愤怒

挣钱

债务

出轨

出走

寻找

离开

第四卷：得不到上帝倦怜的哀求

街道

公园

加班

还债

寻找

第五卷：失去的快乐还能找回吗？

相聚

突变

失踪

伤痕

悔恨

原谅

离别

第六卷：生活的再次激励

学业

兴趣

失望

信心

第七卷：忘记

短信

报道

新生

前方

充满着所有欢喜的爱

人生下来不是为了拖着锁链，而是为了展开双翼。

————维克多·雨果Victor Hugo

（1802年2月26日—1885年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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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

      2000年农历二十四节气之立春正月十八，公历2月22日，采薇出生。

     天很冷。

     培然已经28岁。

   2000年这个跨越新世纪之际，除了“千年虫”带来空洞的烦恼之外，还有很多值得记忆的东西。这一年，老谋子的电影《我的父亲母亲》荣获大众电影百花奖；5月7日普京就任俄罗斯总统;中国著名国画大师关山月逝世；中国音乐家协会名誉主席李焕之逝世；1999年11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一般性大会宣布：从2000年起，每年的2月21日为国际母语日。

       那一年，培然就在那一年承包了县城街道的宣传条幅的设计制作和安装，他和朋友每天都是在晚上10点以后街上没有车辆的时候，开始沿街悬挂灯杆整治宣传广告条幅。这个县城的街道是硕宽无比的，要想富先修路是这里的政治和实干的重要口号之一。道路的两旁要么是农田要么是低矮的商业门店，要么是一次收费五毛钱的厕所。很多绿化树和绿化带都是刚刚植栽上去的，松软的新土还能辨别出来。他们几个人像猴子一样机敏地攀爬在冰凉的电线灯杆，直至工作到凌晨3点钟。第二天，在这个初春的县城街道上横挂着许多“学习三个代表”、“实践三个代表”的红色标语。培然和朋友们也就拿到一条40元的报酬，心里的美滋滋的心情就轻易地把爬在灯杆上的劳苦忘得干干净净了。

      你别说，当时培然的内心充满对这个差事的爱。培然是从小都喜爱绘画的，这都是受他父亲的影响，他的父亲是十里八乡有名气的老木工，也是有绘画和音乐的天赋。他父亲本行是木工，在土改后样板戏大流行时代，他还担任村里的样板戏戏剧团团长。他在自己打造的家具上用油漆画的橡胶勾画是非常有功夫的。他还自编自导一些小品剧，宗教圣剧等等。所以培然从小都喜欢这方面，比如绘画、书法、音乐等等。培然对这工作内心的喜乐绝不是因为一条40元报酬的原因。他热爱他的设计和他那其实很底层的生活。

         培然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早上5点了。

   当培然快走进这座据我所知，已经新搬迁30年的村落时，应该是很多人还没有睡醒，通往村里的小路在未亮的黑暗天空所庇护下，露出一道白色的宽线，它在潮湿的空气里好像是刚画出来还没来得及晾干一样。两边的麦地里雾蒙蒙的水珠将绿色的麦田素裹着白色的一层寒霜，似乎能看见一浪浪的寒气悬浮在茫茫的麦田上。很难想像的到，在这朦胧的薄雾下还隐藏着这里的村民们收获的希望。一棵棵铁灰色的老桐树站立在路的两侧，没有风树枝竟然如此安逸。它们整整齐齐地矗立在我的面前，也不知道想要对这个年轻的村落说些什么。冬的寂静在耐心地等待去拥抱那黎明的到来。

    培然所居住原来的村庄距离黄河比较远距离县城比较近，大约有1里地。在他七八岁的时候采薇的爷爷经常带他到县城里赶集，他小时候经常把父亲买回来的甘蔗当成竹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吃。那是一个非常古老的村落他们都称为老村，采薇的爷爷、太奶都曾住在那个村里。村庄离耕地的距离太远，大概有10里的路程，每到秋收冬耕时节村里的庄稼汉都是披星挂月的前往地里辛勤劳作。由于村民干活都不方便所以经过村委会的研究决定，整体搬迁。那个时候，搬迁个村庄都是村委会直接拍板就可以干的。

        1979年年底开始筹措搬迁，各自建各自的院。一年时间村里的村民们都陆陆续续都搬进这个年轻的村落里。新村距离黄河特别近了只有一里多地，所以村里小两口吵架时吓唬对方要去跳黄河那就显得真实和方便多了。

        这是一座三开间的传统北方宅子，土坯砌成的墙周边还有青砖夹杂着红砖围起，有砖有土的两掺的干法在当时就算是代表中农阶级的建筑。宅基地南北朝向是我们传统概念中都喜欢的方位，正房有三间和偏房两间，烧火用的厨房和连着大门的一间门房，正房的两侧是两间偏房东西相连，设计师竟然还能大胆地增设一个连廊，两个红色的区区歪歪的木柱子，柱墩当然也用不起石头，只能用高档的水泥来堆砌。中间正房的两个圆窗也充分体现当年设计师的中国风之情节。它们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建筑，谈不上美学更没有进行合理的布局，它只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虽然有时候也不怎么挡雨。当然，这个建筑的设计师就是采薇的爷爷，培然的父亲。

      培然轻轻地打开木大门，看见东房的灯亮着。院内的一切看起来并不清楚，黎明之前的黑永远是那样。屋里似乎有人在说话。

“怎么样啦？…”这句话培然听出来是他的母亲，

“情况不是很好！难产。”一个中年女人在说话，

“难产？那怎么办呢？”培然的老母亲说。

“那怎么办呢？……”培然的老母亲继续说。

“我再想想办法，您别急！五婶！”培然听出来了，是村里最负盛名的接生婆映霞姨。

          采薇的出生是艰难的过程，接生婆给培然的母亲说孩子生不下来，大人也非常痛苦。最后，没有办法只有剪开下身助产。采薇这才生了下来完成了呱呱坠地的生命第一步。正当培然和他的母亲沉浸在短暂的喜悦之中时，接生婆刚缝扎完创口就带来糟透了的产后大出血的消息。

      采薇的母亲柳蝶产后大出血，生命垂危。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培然也很无奈不知所措，幸运的是接生婆映霞姨是一位颇有经验的乡村接生婆，村里大部分的生命都经过她的手来开启，包括培然他自己在内。她果断处理并神奇般地平息了死神的愤怒，让他收起了巨大的镰刀，消失在薄雾朦胧的晨曦之中。

      采薇的母亲柳蝶是一个纯粹的农村女人，培然和她恋爱的时候她也只有18岁。两年后确定婚约又再过了一年他们就结婚了。培然和她的结合主要的原因与一件事有很大的关联。培然的父亲在弥留之际，采薇的母亲柳蝶一直在伺候他，一直送他到终了几乎是天天都在。培然当时非常感激和无比的感动，然而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有戏剧化的更迭。

      1994年，培然的父亲带着愁绪和遗憾离开了他五个儿子的家独自享受天国的喜乐去了。采薇的母亲悄然离去再也没有和培然联系，也许是她的家人都不愿意让女儿嫁给一个身无分文，并且没有父亲的单亲家庭的男人。于是他想尽一切办法去她的老家山上去找她，结果也没有任何讯息。在极度绝望时侯他就约了两个朋友南下去深州打工。

      培然在深州打工只到1997香港回归前夕就回到了家乡，穿的还算是比较时髦的卫衣，衣服戴帽子的那种款式是那个年代年轻人最为喜爱的服装类型。他提着一个90年代初最流行的密码箱，其实箱里除了几本书和几盘磁带之外可算的上空空如也。他带着盛着满满的虚荣心的箱子回到了离开近三年的地方。采薇的母亲柳蝶再次突然主动联系上培然，究其原因他也很难考证。

        他们就这样结婚了。他们婚后的生活依然很拮据，因为深州之行给他还没有带来什么财富。他们干过底层阶级的几乎所有行业买磁带，卖过羊肉串，练过地摊，最后做广告安装制作，维持举步维艰的生活。培然是个比较有倔劲儿的人，他还是坚持每天都画一些素描来打发日子。

         采薇的出生，的确给他们那平淡的生活增加一点活力。这点活力也许在培然的心里就是难以消退的记忆。记忆这种东西真的就像是在宽阔的海洋里打捞遗失的珍珠一样，在打捞的同时总能找到一些遗忘的贝壳。想留住最美好的记忆的同时，总会有隐痛被记忆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