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风口浪尖

“且不论王素秋够不够格当这当家主母，就算真的德不配位，那也是老夫人一手扶持上来的，沈家大小姐就是一个小辈，哪里有资格在寿宴上给老夫人这么大的难堪？”

“王氏确实没脸没皮，可她生的女儿却是个懂规矩的，你瞧二小姐，摆明了就同大小姐不是一路人。”

诸位宾客你一言我一语，摆明了是要将沈云溪推到风口浪尖。

她若再不解释，过了今日，只怕真的就会身败名裂了。

霍长安目光落在沈云溪身上，却瞧见对方一脸沉静，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他不由多看了她一眼，似是有心帮她，脸上竟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来，“不久前，我曾看到大小姐在默默救助那些可怜人，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霍长安的声音一出，原本还在愤愤不平地指责沈云溪的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沈玉容和王素秋面面相觑，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令她们心头惴惴不安。

这位权侵朝野杀人如麻的楚王殿下，怎么会开口帮沈云溪说话？

真是见鬼了！

诸位宾客心中，也大多是这个想法。

就连沈云溪本人也有些意外，原本蝉月是要开口的，不曾想竟被他抢了先。

不过，目的已然达到，是谁开的口，并不重要。

沈云溪蓦地叹了一口气，面露出几分无奈，“祖母给我的那些赏赐，确实被我变卖了。”

众人哗然，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承认，这沈家大小姐的名声是不想要了吗？

沈云溪摇了摇头，又继续道：“不过，所得的银子，并非是用来给谁打造什么劳什子的宝石盆景。”

她似乎不太想将事情说出来，蝉月满脸焦急，一咬牙，直接朝着孙氏跪了下来，“老夫人，殷州城是天子脚下，不乏富商和权贵。可同样也不缺穷苦可怜，无家可归的穷苦百姓。”

“小姐心善，为生了病却无钱医治的可怜人寻大夫，为无家可归的人寻住处。可她手里的银子有限，终归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才变卖了老夫人所赏赐的东西。”

“奴婢也曾劝过她，留下几笔银子给您准备寿礼。可是小姐说，她今年想为您求一份福气。”

“这不，那些受到小姐帮助的人，在知道您诚心礼佛后，便自发为您抄了这个《佛说阿弥陀经》愿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虽说她们并未念过什么书，写的字并不好看，可若是仔细瞧，便能瞧得出来，这态度是极为认真，也足见她们的诚心。”

原本被众人所鄙夷不屑的东西，一下子突然变得似有千斤重。

孙氏身为沈家的老夫人，过寿的时候什么样的珍贵礼物求不到？

可这份福气，迄今为止，又有哪个人收到过？

孙氏眼一热，即刻走到沈云溪身边，将她的手握在手里，心中万分歉疚，“好孩子，这些缘由，你怎么不早点解释。”

她这个做祖母的，方才竟然也误会了，现在想想，她只觉得特别对不起这个一心为她好的嫡孙女。

沈云溪面上的神情十分乖巧，“此事确实是孙女不对，不应该变卖了祖母赏赐的东西。不过祖母一直教孙女要行善事做好人，孙女觉着，就算祖母知道了，也不会生气。”

她先是主动认错，而后又是给孙氏戴了一顶大高帽，暗示她这么做不过是随了孙氏这个做祖母的。

孙氏就算是真的生气，只怕也气消了。

毕竟没有人会拒绝仁善的名声。

方姨娘一贯会察言观色，之前她只静静观望，不敢开口，如今沈云溪占了上风，她自然要恭维对方一番。

不为别的，哪怕是恶心一下王素秋，她也愿意。

“老夫人，妾身这才发现，大小姐今日头上并未戴什么特别贵重的首饰，连带着衣裳也是以简单大方为主。只是大小姐生得太过貌美，妾身并未察觉到这些。”

“都说相由心生，难怪我瞧大小姐最近的气色越来越好，整个人好看到似在发光，原是因为大小姐心善，有菩萨保佑。”

方姨娘这略微有些惊叹的语调，非但没有引起旁人的反感，反而还惹得众人将目光纷纷落在了沈云溪头上。

仔细一瞧，这衣裳首饰确实是以简单大方为主，称不上雍容华贵，但也无功无过。

总之就是不至于降了身份，不至于小家子气。

只是沈云溪身上透着一股天生的贵气，哪怕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也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所以她穿得戴得，都会给人一种价值连城的即视感。

这就好比，仙女喝了一口人间的普通井水，只要仙女本人不说，无论是谁，都会将她饮下的那口水当作瑶池圣水。

孙氏将沈云溪的手握的愈发紧，此刻只恨不得将天底下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

沈云溪之前一直被人欺压，日子也是凄苦无比，好不容易复宠，在府中衣食无忧了，竟然没想着怎么扬眉吐气一雪前耻。

而是选择了默默去救助那些穷苦的可怜人，为此，她甚至不惜变卖首饰节衣缩食。

孙氏这个做祖母的，又怎能不把沈云溪当成宝贝孙女来宠着。

她捋了捋沈云溪额前的碎发，露出慈和的笑，“云溪，以后啊，这做好事，不用这么藏着掖着。”

“你若是缺了银子，尽管跟祖母说，祖母给你添，以后可不许再变卖自己的衣裳首饰了。”

顿了顿，她又怕沈云溪和旁人误解了她的意思，又加了一句，“祖母不是在怪你变卖了那些东西，也没有生气。”

“咱们沈家的大小姐，该有的东西，那都得准备齐全了。想要帮谁，用不着节衣缩食，你瞧瞧你，都瘦得跟杆似的，脸上也没有半点肉，祖母瞧着心疼啊。”

场面一下子变得温馨无比，方姨娘更是热泪盈眶，忍不住用锦帕擦了擦眼角的热泪，“大小姐若是不好同老夫人说这些，也可以同姨娘说。”

话落，她又看向了孙氏，极为真诚地恭维道：“大小姐这般懂事，心性又如此善良，依妾身看，全是老夫人您教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