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狗娃踢馆

“什么？”拳手以为自己听错了，脑袋一歪拿耳朵眼对着回欣，“再说一遍。”

回欣没有说话，书里的情节就是这样，多说一个字都不酷。

台下有人帮他说了，“他说他要打擂。”

台上拳手眉头一皱，“打擂？”

这个皱眉的表情不是表示忧愁，而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屑，不过转念一想，这小子不是脑子秀逗了，就是真有实力，拳手横向走了几步，上下打量了回欣一番，“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回欣依旧是气定神闲的淡淡语气，“知道。”

“我靠，这小子挺拽！”台下有人叫道，“敢到这儿踢馆，皮痒痒了！揍他！”

台上拳手问道：“你都练过什么？”

面对拳手的发问，回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自己的武功博采众长，不属于任何门派，而慧远大师却没有开宗立派，就算有吧，整个“回门派”也就师徒两个练武的，江湖上无名无望，没有人知道，说出去怕人笑话。

这个问题，回欣小时候曾问过师父，慧远大师说，我们是修行者，内外兼修，不偏不倚，习外家拳之形，强壮筋骨，筑内家拳之基，固本培元，将二者融会贯通，便可成就上乘武功。

正在迟疑之际，回欣灵机一动，想到了进门时看到的招牌，上面写着散打、泰拳、MMA、自由搏击、防身术……前面四个没有听说过，只有这个“防身术”，倒是跟自己习练的一套拳法有相似的名称，那就它了。

“我学过防身术。”

顷刻间，全场鸦雀无声，片刻之后，整个场馆十多个人哄堂大笑，这个回答太出乎意料了。

“原来这小子练过女子防身术，笑死我了。”

防身术虽说不分男女，但习练者大多是女子，至于男人嘛，都喜欢进攻性拳种。

台上拳手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一下子就放心了，作为一名搏击爱好者，打专业的不行，打业余的，绰绰有余，眼前这小子，不仅业余，而且脑子不大好使。

“小子，我来跟你打。”说完，他嗤声一笑，摆出十分标准的散打预备式，弓背屈腰、侧身对敌，双膝微屈、前虚后实，双手护体、十指微屈，一看就是听话的学员水平。

拳手忽的一个健步冲上去，猛地一拳直冲回欣的鼻梁，不得不说，这一拳的声势挺大，不过速度和力量都不足，回欣只轻轻一闪，随即一拳挥在他的脑门，拳手应声倒地。

结束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见此人轻飘飘的一拳，而且姿势也不太标准，竟有这么大的威力？

蒙的吧？

拳手半天才缓过劲来，被人搀扶了下去。

“教练！有人踢馆！”

“不用教练亲自出手，我来领教一下小哥的工夫。”一个高大健硕的年轻拳手跳上拳台，“喂，请报上姓名。”

回欣却不说话，因为书里边说，打赢之后再报上名号也不迟，万一输了呢，岂不丢人了？

台下有人讥讽道：“连自己的姓名都不敢报，还敢来踢馆？待会儿看他怎么躺着出去。”

“无名小辈，何足挂齿？”

“滚！我就烦你这文绉绉的口气。”

“我叫林胜，请赐教！”高大拳手抱拳鞠了一躬。

回欣也抱拳回了一礼。

只见回欣站直了身子，并没有摆出格斗的姿势，林胜围着他转了一圈，看不出对方的工夫深浅。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打了再说，林胜念头一起，便冲了上去，飞起一脚，直踢回欣的脖颈。这一脚踢得又高又猛，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不过他下盘不稳，动作太大，破绽十分明显。

回欣轻轻下蹲，迅疾出拳，敲在林胜的大腿内侧。林胜只觉得大腿如被电击一般又痛又麻，一时竟站不起来了，栽倒在地。

一交手，高下立判。

林胜知道自己的功夫远不如对方，当下爬起来拱手道：“好工夫，我认输。”

随后，一瘸一拐地下了拳台。

“嘘~真丢人，白长那么大的个子。”

林胜瞪了那人一眼，“你行你上，站着说话不腰疼。”

一个略带沙哑，而又浑厚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不要猖狂，只是打赢了两个业余拳手。”正说着，一个微微驼背的健硕拳手跳上了拳台，只见他肌肉发达，青筋暴起，一张脸有多道伤疤，想必是身经百战的老手，表情阴冷森森，眼神杀气腾腾，打眼一瞧，是个狠角色。

台下有人讥笑道：“这回‘铁脚杀’一上场，我看这小伙子够呛！”

“小子，敢跟我这个职业拳手打吗？”铁脚杀冷声道。

回欣嘴角一翘，“打你只需一招。”

这不是吹牛，从铁脚杀的上台动作就看得出来，此人右膝曾受过很严重的伤，虽然已经痊愈，但落下的病根尚在，使得他的动作稍有不协调，这一点对一个拳手而言非常致命，极大影响出击的速度和力量。另外，此人看似十分强壮，实则外强中干，面色灰暗，肝气受损严重，头发稀疏，肾气已然不足，这幅颓然相貌，必定是被酒色所伤，仅仅靠着早年的武术底子，以及一股子狠劲儿叱咤武林，其实已是强弩之末。打他，一招都不用，只需两成的功力。

“什么？！这小子太他妈的狂了，铁脚杀，好好教训教训他。”

铁脚杀瞳孔收缩，两只拳套撞击发出砰砰大响，然后向回欣冲了过去，如饿虎扑食。

面对“铁脚杀”的咄咄气势，回欣仍然选择按兵不动，以静制动。

铁脚杀却也没客气，一个低扫腿正踢在回欣的大腿上，“啪”的一声大响，这一脚的力道着实不轻，震得铁脚杀的脚踝、膝盖一阵剧痛，众人纷纷叫好，而回欣却纹丝不动！

铁脚杀的表情开始凝重起来，他知道自己这一脚的力道，普通人挨上这一脚，骨头差不多都要断了，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就像一座大山，硬生生抗了下来，居然安然无恙！他的内心深处升起一阵恐惧，打了十年的职业联赛，头一回遇到这样的对手，就像一个铁打的罗汉，无懈可击，这回遇到硬茬了，然而，作为一个武者，可以输，但不可以怂。

他振了振心神，忽的飞起一脚，冲向回欣的耳门。耳门十分脆弱，结结实实地挨上这么一下，即便你真是铁罗汉，也得乖乖倒下。

回欣却不后退，直接迎了上去，避开了铁脚杀的飞踢，顺势一个箭步冲拳，直捣在铁脚杀的胸口。铁脚杀整个人飞了起来，撞在围栏上，围栏的弹力又将他弹起，而后啪的一声摔在拳台上。他还想站起来继续战斗，只觉得胸口剧痛，恐怕胸骨都裂了，试了几次都站不起来。

回欣赢了，果然只用了一招。先前吹牛被嘲讽，现在已经实现了！

众人大惊失色，有人斥责这个年轻人出手太重。回欣心里道，并非我出手歹毒，而是对方心狠手辣在先，我只是用了同样的力道返回去罢了。

一时间，无人再敢上去迎战，而台下，却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回欣，眼神中夹杂了惊讶、恼怒、赏识、忧虑……眼神有些复杂。

回欣踢馆成功，内心却感觉无趣，对手太弱了。

在回门寺那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回欣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更不知道现今武林的整体水平。为擂台比赛而生的现代搏击，早已丧失其取人性命的本质属性，而传统武术，因为没有战场厮杀的现实需求，已沦落为花架子表演，反而“闭门造车”的回欣，经受过真正大师的亲传，加上自己的刻苦修炼，已然成了真正的武术高手。

高手在深山的道理，便在于此，然而，就跟所有的稀有之物一样，这样的高手太少了，就连在武侠小说里，都鲜有此类奇遇，何况在现实中。

每一个中华好男儿都是看着武侠片长大的，内心深处都有一个武侠梦，都希望我中华武术天下无敌，然而时代不同了，再好的武术缺乏了继承人，必然衰落，反过来看，其实是好事，如果这个世界不再需要动武，那么这个世界就和平了。

忽然间，一个尖细清脆的声音叫道：“敢在我家撒野，先问本大小姐答不答应！”

却见一个靓影飞身上台，身手矫健，也是个练家子。她相貌俊俏可人，体型凹凸有致，童颜巨乳，不禁令人神驰；后脑扎着一条长长的马尾辫，滑爽柔顺，撩人心弦；健康的小麦肤色，穿着一身浅灰色紧身运动装，尽显健美身材；戴着拳套赤着脚，摆出格斗的姿势，杏眼犀利，面色含春。

众人眼前一亮，今天的她，格外靓丽，与往常粗粗拉拉、大大咧咧的形象判若两人。

回欣有些纳闷，不是说“小姐”是妓女吗？眼前这个漂亮的美女，为什么自称“本大小姐”？而且还是“大的小姐”！

“嘿嘿，我们的‘小辣椒’上场了，这回有好戏看了！”台下有人小声地笑道。

声音虽小，不过还是让“小辣椒”给听到了，她那秋水一般清丽的杏眼瞪向那个说话的人，那人立即就把嘴巴闭上了。“小辣椒”可不是白叫的，一个眼神就能“秒杀”了你！

“小辣椒”选择先发制人，一个猛烈的侧踢，后又接续一个高腿下劈，一出手便是大招，大开大合，毫不拖泥带水，就像她的性格一样，直爽、坦率。回欣轻轻闪避，后退了一步，伸手做出一个制止的手势。

“停！我不打女人。”

“小辣椒”微微一笑，却冷哼一声，喝道：“由不得你！”

说完，她杏眼圆瞪，直冲上去，一通拳打脚踢，虽说是个女子，但力道刚猛，动作敏捷，却也是高手。

台下观众见“小辣椒”把踢馆者压制得只有招架之功，纷纷叫好，不过也有一些人看出门道来。

“依我看，并非‘小辣椒’武艺高强，只因这小子谦让，却也不失风度。我看他出招方式，乃是传统武术底子，好！”

“你这文绉绉的口条跟谁学的？忒膈应人，离我远点。”

“若非小时候迷恋武侠小说，今天怎会沉迷于武林世界？哎，说出来，都是泪啊！”

“滚！”

数十招后，回欣只躲闪招架，并未出手。

“小辣椒”急了：“你敢瞧不起我！”

说完，又是一通拳打脚踢，这一回，她更加放得开，几乎不管自身防守，只顾撒泼乱打，全无章法。若说“小辣椒”刁蛮任性，确实不假，但并不代表她脑袋愚蠢。几招下来，她便试出了回欣的武功深不可测，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然而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不打女人，懂得怜香惜玉，是个好男人，于是她故意放水，其中真意，不知这小子能不能懂。

突然间，回欣闪到她的面前，两人脸对着脸，几乎就要碰上。

“如此美丽的脸庞，却怎的蛇蝎心肠？”回欣冷冷地道。

“小辣椒”一时愣住了，坏了，自己是不是演过了？重来好不好？

回欣跳下拳台，转身就要离开。

“小辣椒”忽然觉得心中一阵空荡，怕他此去再也不会回来，急忙叫道：“哎！……”，然而，她又不知道该对这个武艺高强的帅气男人说些什么。

回欣听到一声“哎”，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又迈开步子。

其实，此番踢馆也是出于无奈，踢完就走，不留下点什么，岂不是白踢了？然而，踢馆就要有踢馆的风度，不仅要拽，还要够酷！什么叫作“酷”？书里边说，你越想要什么，越不能表露出来，这就叫作“酷”。

“小辣椒”一时心急，叫道：“站住！……我叫姜霞，你叫什么名字？”

耍酷也得把握火候，等待了几秒钟……

回欣朗声道：“我叫狗娃！”

从此武林中，便有了“狗娃”的名号，这次踢馆，没白踢！

“年轻人！”一个洪亮而厚重的声音说道，“踢了我的馆，打伤了我的人，就这么走了？总得给个说法吧！”

回欣听得此人丹田气足，必定是个武术高手，便转身看去，却见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脚步沉稳有力，仿佛一头壮年的雄狮。

姜霞感觉气氛不对，担心的叫道：“爸！”

姜霞父亲招手示意姜霞不要插话，冷冷地盯着回欣，那眼神如狼似虎，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那你想怎样说法？”回欣淡淡地道。

姜霞父亲说道：“我最好的选手被你伤得不轻，恐怕要在医院躺上三两个月。眼看秋季的全国搏击大赛就要开始了，本俱乐部不能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