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为婿

晨风萧瑟，四野尽翠，茫茫不见尽头的远山，连成纵横的经纬，隐隐雾气入丛林间叠嶂，或者，这种迷蒙还有另一个名字，普通人谈虎色变之瘴气！

随着城市化的进程，如此能够连绵覆裹的天然，已经很少很少，所以此地的身份也呼之欲出，竟是而今少有的原始森林。

“呼——”

一声低闷的人声传来，未来及好奇，跟着密密麻麻宛若冰雹砸湖的噗噗之声，不绝入耳，而跟着视野所见便是一株大树特立独行的跳舞！

难道这树成精了？如此繁茂的原始森林中，唯正舞动的它最粗壮、最欢快，若说真有树精，大概在这也算合情。

下潜，穿过厚厚的树冠，穿过浓密的瘴气，大树之下，竟有一个少年，看年纪不过十五六的样子，瘦弱的身形还没这古树的一个须根大，但偏偏那羸弱的双拳，真若雨打芭蕉般，密集落在树干上。

有些年轮的树皮翻着厚实的粗糙，但偏偏这少年过分娇嫩的皮肤并没有任何的变形，当然树皮也没有变形，只听得噗噗之声，然后树干便就在晨光熹微中不成比的剧烈晃动！

一直日上三竿，晨雾褪去时，少年这才收拳，随意抹了把头顶的汗，有点违背年纪的微微叹气：“大树啊，大树，你什么时候才能倒啊！”

少年的呓语若被常人听到，必是要大吃一惊的，如此足有十几人合抱的大树，凭他这点身板，无疑蚍蜉撼树！

不过从方才大树的晃动来看，或许真未可知！

大概是真累了，所以少年就那么毫无形象的躺倒在草丛中，未曾散去的瘴气贴近地面还很显浓郁，但他毫不在意。

不过两三分钟，少年的呼呼声已经传来，而就在这时，不远处一方灌木之后，骤然出现两只黝黑黝黑的眼睛，散着冷光。

这是捕猎者的视角！

这猎手很有耐心，又足足等待五分钟之后，这才悄无声息的从灌木丛中移动出来！

少年仍在呼呼，毫无知觉，危险距他只有几步之遥了。

嘭——，这猎手终于褪去伪装，从密丛中现身，修长的身子足有两米，圆滚滚的身躯，一眼可知超过二百，最引人注目的则是嘴边那过半米长的獠牙，散着种幽幽冷光！

这竟是头原始森林中不知生活多少年的野猪，久谙生存法则的它，从脱身那刻就开始加速，锋利的獠牙带着周身惯性，恐怕是狮子老虎，也要避其锋芒，可这少年还在睡着。

近了，眼看已经没有退路之时，少年忽而一个鱼跃站起，看上去有些纤细的拳头，左右开弓，但只打出一遍。

空中传出响亮的折断声，继而就是野猪的惨嚎，那它最为自傲的两只獠牙就那么轻易的在正面硬刚中，被生生打断！

常年跟古树较量的少年，就这简单一下，所产生的内劲着实恐怖，打断那獠牙的同时，余力落在野猪头上，惨嚎只延续了几秒，便就戛然而止，一头巨大的野猪，四腿弹腾了几下，歪头再无声息。

抹过额头上溅到的血水，少年裂开一口白牙，自语一句：“要瞌睡就给送枕头，正好饿了，拿你做粮食吧！”

一面如若无物的把野猪扛上肩，一面撒丫往山脚跑去，繁密的灌木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一路奔波过去，是闲庭信步，也真风驰电掣。

山脚下，有方明显是人力开掘出的小院，少年却根本不停下，径直撞了上去，一人一猪，这扇小木门根本纸片一般，顷刻就被撞飞了。

“王朝！”不满的腔调顿时从院中响起，一面虚空一招，木门滴溜溜的卸力在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干瘦老头身前，只是此刻这须发皆白的老头却没仙风道骨，反是挂着一脸怒色：“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撞门，怎么没点记性！”

“做饭没？”这少年王朝却没任何做错事的自觉，随手将野猪往院中一扔，跟着双手叉腰，倒比这老头气焰还嚣张：“快点，快点，饿死了都！”

“吃吃吃，就知道吃！”老头虽有愠色但还是扔下门板，看也没看那庞大野猪，一面转身就去了里屋，没两步，已经端出来了两个足有半米高的木桶，其中正传来一阵米香和肉香。

少年一步就要去抢，却被老头伸手按住：“今天功课做得如何？有没有认真练？”

“当然有了！”一面说着，少年已经把自己的手背伸给老头：“看，又愈合了很多呢！”

老者一面认真地审度了几秒，这才满意点头：“葬天决，你已经修成两重了，马上第三重也要跟着突破了，不错不错！今天对那古柏试来，效果如何？”

“没什么特别感觉啊！”王朝一面从木桶里抽空出嘴：“就是那大柏树今天似乎晃动的更厉害了点！对啊，师父，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下山啊！这天天撞树，除了骨头硬了点，真没觉得有哪里好啊？”

“快了！”老头语气略略异样。

“从我记事起你就这么说的吧！”王朝嗤鼻一声：“算了，反正十几年都这样过了，我也习惯了！”

老头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未出口的心语有云：小家伙，这次不骗你，是真的快了，我已经挑选整个森林中最古之树给你，原以为你会要陪我二十年，现在看来金鳞岂是池中物啊！

“你今年多大了？”老头理理情绪，语气随意的发问。

“十六岁了！”山里的野味忒想，王朝语气含糊的嘟哝了一句。

“是啊！”老头这次声音大了两度：“时间过真快啊！转眼你都在我这呆了十二年了！”

“明明是你不让我下山的好不？人家大好的青春都用在撞树了！”王朝不满哼出一声。

老头如若未闻的扶住门板，一步很小，却偏偏空间在他面前折叠，才方落足时，已经来到门边，也未见他有什么动作，只是手中一道青光闪过，然后门就恢复了如初。

“我吃好了，去看书了啊！”

修门的功夫，王朝已经吃完了整整两桶，随便地上一扔，然后就朝着中间木屋走去。

“昨天看到坤字了，今天至少看两章！”老头的声音在后面追来。

“知道知道！”王朝摇了摇手，颇为不耐烦的带上了门。

如果这个小院的一切都是复古而原始的话，进来这件里屋，精致有了天翻地覆变化，一排排罗列精致的书架上，各种泛黄的书籍排队着充栋。

挺大的房间，只在角落有一张小床，看尺寸应该是王朝的，而他也果然轻车熟路的找到“坤”字架，随手抽出一本，几步就躺坐到小床上看了起来。

边看，王朝一面还念出声：“天地有离火风云，有周易五行，练功之道，破虚妄存正气——”

这随手抽出的竟是一本讲练气的书，而从王朝的样子来看，他似乎对于这种书籍早已见怪不怪了，一路囫囵吞枣的读下去，但眼皮却是越赌，越往跟前磕，没一会，手上一松，书本正好盖在脸上，少年竟是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时，日已西斜，少年稍稍愣怔一会，立刻又投入书中，这次虽没有读，但却翻页极快，从他眼中灼灼的神采，倒是比之前更多了份领悟。

直到天色彻底暗沉，少年仍旧没有出门，刚一放下不能识字的书本，他竟然一个后翻，倒立在了地上。

一面如此嘴里却没有停下，似乎是在重复之前读过的内容，小小少年，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直到外面传来一声悠扬的钟声时，少年这才恢复原状，一面躺倒小床沉沉睡去，而此刻月光刚好透过天窗洒在少年身上，原来不知何时，月已中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