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身世（一）

“嬷嬷，君诺就是因为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清楚了，今天才会这么做的。”

“为什么啊，小姐……”

蒋嬷嬷理解不了，她毕竟是在这个封建礼教中土生土长的人。

“你们两个先去忙吧。”

方君诺没有立刻给蒋嬷嬷解释，而是先吩咐了其余两人离开。

雅韵施礼后直接离开了，玉满再三回头、欲言又止，最后是蒋嬷嬷又说了她，她才不情不愿的离去了。

“说句实在话，君诺从小到大这十数年间，嬷嬷对君诺生活的了解胜过亲生父母不知多少。”

微垂了一下眼眸，卿冉的唇角勾出了一抹讥嘲的弧度，但又很快隐去。

“甚至君诺敢说，没有嬷嬷，君诺怕是都长不到这么大……”

“小姐，谨言慎行，这些话岂能乱说。”

方君诺话中明显的意有所指，确实是惊吓到了蒋嬷嬷，她来不及多想就赶忙制止。

“嬷嬷莫慌，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若不是如此，君诺岂会这般口无遮拦。”

方君诺是真的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不该说的，但是她也不想让蒋嬷嬷徒增烦忧。

“其实嬷嬷才是这个家中，最清楚一切缘由的人。君诺今日所做，对嬷嬷而言应该是最不用多做解释的。”

蒋嬷嬷听到这话，怜惜的伸出手摸了摸方君诺的头，张了几次口，最终却是长长一叹。

“嬷嬷，可否请您告诉君诺，君诺到底是不是父亲的亲生血脉？”

突然的，方君诺张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小姐！”

蒋嬷嬷被惊到了，抚摸着方君诺头发的手都顿住了。

“嬷嬷，君诺已经长大了，有些东西也该是弄清楚的时候了。”

面对蒋嬷嬷的震惊，方君诺却是异常的坚定。

可是蒋嬷嬷却是呆愣愣的看着方君诺许久，眼中震惊之色久久不散。

见她一直不做回答，卿冉有些急了，再次开口追问。

“嬷嬷，都到了这种时候了，难不成君诺连追问的权利都没有吗？”

一句话让蒋嬷嬷湿了眼眶，她终究是看着方君诺像极了其母的双瞳，叹了一口气。

“小姐啊，您是最不应该问这句话的人。”

“真的不应该吗？那我的名字又是怎么回事？”

方君诺抿了抿唇，回想了一下这个身体过往十数年的经历，她忍不住的冷笑出声。

蒋嬷嬷看着方君诺唇边的冷笑，再次叹息。

“关于这件事，也确实是夫人当年一时赌气才……”

听到这样的回答，方君诺垂下了眼眸，唇角的冷笑变成了讥嘲。

“人生最没办法选择的就是父母，我一生的悲剧开始，竟然只是因为她的一时赌气……”

“小姐，她是你娘，纵然她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也是……”

“也是有她的苦衷、她也是我生身之母是吗，嬷嬷？”

方君诺不想一句一顶的，可是这样的设定实在是让她接受无能。

“抱歉，嬷嬷，是君诺的错。”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君诺最终还是决定先老实的听完一切。

“小姐，老奴知你心中委屈，但夫人早已经过世多年，且她怎么说都是给予你生命之人，您不应该记恨她的。”

“嬷嬷，君诺虽有怨却无恨，只是觉得自己悲哀。”

苦笑在方君诺的唇角蔓延开来，她满目悲伤的垂下了眼眸。

“糊涂了这么多年，一时间清楚了之后，知道这些委实有些接受不了。”

自己终究是冲动的，就像是那一世明明什么都想的透彻了，却还是调节不了有些情绪。

蒋嬷嬷怜爱的将方君诺抱住，轻轻的拍扶她的背。

方君诺因为内里换了人，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但……这怀抱是真暖啊。

想那一世的自己，似乎都忘了他人身上的温度，竟是这般让人觉得温暖。

“嬷嬷懂的，一切都懂的。”

蒋嬷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柔又怜惜。

“可是啊小姐，夫人也曾年少……”

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蒋嬷嬷才继续说。

“夫人当初也是初为人妻、初为人母。虽然有些行为嬷嬷也恼、也气，但嬷嬷也能理解。”

“嬷嬷……”

方君诺的尾音轻颤着，这道理她如何不懂？

可是有些事祸及自身的时候，道理再清楚也是心有不甘和埋怨的。

“哎……当年的事情，原本就是老爷误会了夫人。”

蒋嬷嬷叹息了一声，随后开始讲述事情的缘由。

原来当年师家嫡子长媳师姚氏，生的是一对龙凤胎，儿子师伦阳才学武功皆是出类拔萃，女儿师笙萱也是如花似玉、才学出众。

外人皆言姚氏好福气，姚氏也十分引以为荣。

可是，就在师笙萱快要及笄的那一年秋天，外出探亲的姚氏母女在途中遭遇了山匪。

护送的家丁尽数折损，眼看她们母女也要遭遇不测。

就在这个时候，她们被一年轻人所救，从而得以脱险。

年轻人将她们护送回家的之后，定远侯府重金酬谢，却被年轻人婉言谢绝。

直言救人乃是尽己之力而已，当不得重金礼谢。

后来几经推脱，他终言若是师家定要谢他，就许他一份差事即可。

师家感念年轻人的为人及品行，便应了年轻人所言。

于是最后，年轻人成为了师伦阳的武术教习。

之后事情的发展，有些超脱所有人的预期。

只因师笙萱因为救命之恩，对年轻人暗生了情愫。如今又近水楼台，她的情感也越积越深。

说来也是巧的，那段时间师笙萱也不知道怎么接触到的一些话本小说，这也对她的情感起了催生和鼓励的作用。

最后出事儿就出事儿在师家给她订了婚之后，才知道她的心意。

那时候师笙萱闹的很厉害，所有人才知道了她心悦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原本对她也是有意的，但是奈何身份原因极其克制，最后闹开了两人倒是互相表白了。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被允许，最后的结果，不用想就是棒打鸳鸯的结局。

可这师笙萱就是个胆大的，她不甘心就这么错失所爱，就暗中和这个年轻人私奔了。

不用想，最后肯定没有私奔成功，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有方君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