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秋碧

第一章 初遇

“fuck！你做什么？止损呢？”基金经理指着电脑，对她一阵怒吼。被骂的人是公司首席交易员，也是唯一的女性，她名叫郝清扬。

屏幕上显示—4000$，这个月最大的亏损，她已连续亏损了3个月，近两百万。这两百万大部分由她承担，她押给公司100多万。这部分钱，有部分是银行的贷款。她在金融市场上打拼10余载，毁于三个月。这是她第一次担任首席交易员，如果顺利发展下去，她会成为这家公司的第二位基金经理，掌控9位数的资产。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结果。结果就是她必须卷铺盖走人。她心想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她扬起嘴角笑了笑，像没事儿人一样收拾了一番，给大家道了声“珍重”便离开了公司。

她回到京北的家里。刚进楼道，迎面走来一中年男人，听楼上女的骂道：“操你大爷！有种你别回来！”这时中年男人回骂到：“操你大爷！Y就一贱货！别找不自在，弄死你！”这女的，郝清扬认识，就住楼上，她的卧室就在郝清扬卧室的上边。郝清扬跟她熟，但也只限先于照面打个招呼的那种，除此无交集。她是个欲求很大的夜行动物，夜里时常发出两种习惯性的声音。一种是寂寞难耐时，穿着高跟鞋在楼上“哏儿嘎”走溜儿的声响，一种是高潮时杀猪般的叫声。最近吵骂声取代了高潮声。人呐，真是奇怪，刚开始的时候，你侬我侬，等多巴胺降下来，苦恨烦无一不来。

所谓京北的家，不过是个不足十平米的次卧。这个房子是4居室，住着二房东，棍子夫妇，还有一对小青年。二房东是个胖子，也是国企的一个小头目。他是个标准的南方人，头脑精明，谨小慎微，长期与老婆异地而居。棍子猴瘦，刚开始对郝清扬脾气很臭。在郝清扬看来这世上根本没脾气臭不臭这一说，欺软怕硬才是世间常态。于是她发狠骂了一句，棍子也便消停了，再也不敢耍泼撒混。棍子的老婆，又矮又圆，做的一手面食。棍子肠胃不好，她就半夜里起来，给他熬汤暖胃。隔壁的一对小青年，刚相处，该是你侬我侬，可“问候”彼此大爷却是家常便饭。对了，男的叫何星河，女的叫李琉璃。

郝清扬虽是80后，离40岁还有段距离，却莫名地爱怀旧。闲暇时，老歌.老电影，反复的播放。

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杨玉环。

“怎么了？亲爱的。”郝清扬不咸不淡地问到。

“没啥事！这不有日子没给你打电话了吗？你现在干啥呢？”杨玉环问到。

“没干啥！ ——我被炒了！”郝清扬淡淡地说到。

“炒就炒了！这还叫个事儿！你再换一份儿不得了。这跟吃饭吃出个死蟑螂，换份儿新的一个道理。”杨玉环豪气满天地说道。

“嗯。对！你最近过的咋样？”郝清扬先是附和着说到，接着开始关切的问。

“就那样呗！”杨玉环不疼不痒地回答。

“哪样啊?他对你好吗？身体好吗？”郝清扬问。

“身体好的很！一宿三回！”杨玉环悻悻地答道。

“我是问你自己身体好不好？”郝清扬解释道。

“哦——挺好的！你啥时候有目标啊？约他出来吃个饭呗！”杨玉环问到。

“早着呢！”郝清扬笑道。

“都快四张了！抓点紧吧。整天不是办公室 就是你那出租屋。宅宅宅！跟个井底的蛤蟆似的！你知道这世界啥样不现在？我下周去南方，跟我一起去吧！”杨玉环说到。

“不去，没钱，也不感兴趣！”郝清扬说到。

“没钱？不用多少钱，三千够了。你真的应该去南方看一看,别整天老在京北窝着了.....”杨玉环再次劝起来。

瞎扯了两句后，各自挂了电话。

杨玉环有三个姐姐，杨大环，杨二环，杨三环。爹妈盼她是个小子，生出来一看又是个没茶壶嘴儿的，还赶上计划生育，便知没那命了，杨玉环虽然没茶壶嘴儿，但性格和能力却远胜那些有的。

俩人相识于初三复读的时候，性格都很豪爽洒脱，所以很是投缘。杨玉环常说：“这叫英雄相见恨晚！”郝清扬则常调侃似地说：“拉倒吧！这叫臭味相投。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咱俩都属于不入流那类！”杨玉环不乐意听了，不服地反驳到：“你才不入流呢！我高档着呢！你就一普通人，要不是看你有个性，才不和你结交呢！”郝清扬好奇地说:“呀！我在你眼里还有个性？我哪儿个性啊？”

杨玉环想了想说:“说不上来，感觉嘛！反正个性就是了！”

杨玉环凹凸有致，玲珑丰腴，肤白发长。她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发育，加上言情小说的启发，便早早的开了情窦，且一发不可收拾。当同龄人初恋的时候，她的男友凑齐的话，可以打一桌麻将了;当别人初涉爱河，有肌肤之亲的时候，她早已经弓马娴熟，翻云覆雨了;当别人初婚的时候，她已离了两次。

因阅人无数，久经情场，她早早就懂自己能同那类男人交往，所以玩的春风得意，风生水起。第一次结婚时24岁，两年后离婚，获得一室一厅。26岁时再婚，28岁时又离婚，又分得两室一厅。

两套房子都在五环以内，粗略估计一下，她身价已过500万了。五百万，普通人恐怕只有中彩票才赚得到。不管怎样，她富有了，在她们村儿里，在她的家族里，在历届同学里，她拨的头筹。虽是头筹，但她并非如意，因为她觉得自己缺少爱情。深夜里，她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抱着手机给郝清扬发讯息：我怕孤单，想要人陪......

郝清扬回复到：没事的，亲爱的，忍一忍，就过去了。她才不忍着，没过多久，她又开始为新的恋情忙东忙西。

31岁那年，她又结婚了，挺着大肚子。她比他高半头，他比她大一轮。他是她认识的男人里对她最好的，她是他认识的女人里结婚次数最多的。因他在京上广有数套房子，她从此步入了千万中产行列。

她时常问郝清扬：“有男人了吗？赶紧找一个吧！”郝清扬从来都是一笑了之。

郝清扬中学时谈过一场恋爱。女孩比她高半头，肤若凝脂，一双秋眸，透着柔情和轻灵。

她是校花亦是学霸，上大学没多久，便和郝清扬分手了。大学毕业后，她嫁了个有钱的猪头男。再后来她弟弟进了监狱，郝清扬想辙弄出来。她因此对郝清扬充满了感激，但她内心从没有正视过这种感情，也未真正的接受过。现在她已为人妻，郝清扬更觉没了想望，所以俩人从未越雷池半步。除了逢年过节互相道声平安，问候一下，平日里无交集。郝清扬从不怪她，如果她有事，郝清扬还愿出手帮她。她依旧是郝清扬着迷的，深爱的，她名清漪。除了她，清扬同别的男女也有交往，但皆如蜻蜓点水，了无痕迹。

爆仓.失业.单身，郝清扬啊郝清扬，你的人生一点儿也不清扬，她自叹道。

百无聊赖中，他打开手机，下了一堆直播APP，听说这两年直播很火。直播内容五花八门，但多数让人想吐，删来删去只剩了一个名叫八角的APP。郝清扬在八角上的名字叫杜若。八角是这两年的后起之秀，可看了两天，也没发觉什么新奇。里面的男女主播成千上万，多如乞丐，鸡鸭味道十足。没一个像样的，没一个让她看着舒服的，她开始按地域搜索京北，京北可是藏龙卧虎之地啊......

果不其然，这时画面一转，一个拉二胡的女孩子出现了，她笑意甜甜，气质轻灵，杜若瞬间被吸引。“姑娘好甜！”杜若在屏幕上打字。恰好女孩刚拉完，便又迅速做了个笑脸道：“是吗？我是一名拉二胡的专业演员，欢迎来到国际丹的直播间。杜若，你想听什么？”杜若说到：“陈百强的《偏偏喜欢你>>”女孩笑着说道：“好嘞！稍等啊，找下谱子！”几分钟后，女孩便拉了起来，那琴声如痴如醉。杜若在屏幕上打了两个字谢谢，这时有个叫西风的场控@杜若到：不用谢，喜欢就关注支持。

杜若回复到:“好的！”

紧接着杜若手指一划，又去了别的直播间。在多个直播间瞎转了一圈后，没发现什么新奇尤物，便又退回了主页封面。这时封面上出现了这样一个画面 ：黑衣长发，肩扛二胡，面若秋月，气质如兰。杜若瞬间被秒杀，马上点了进去。直播间里的女主播没拉琴，也没表演，只是在和屏幕前的粉丝聊天：“希望大家做自己，不要管别人的闲事。再强调一遍请大家关爱流浪小动物........”

杜若笑着说道：“哇！好有爱心，好高大上！你知道什么?做自己？容易吗？你不也是为了礼物，为了钱吗？装什么装？”杜若很清楚这种娱乐网站。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杜若看了眼来电显示，骂了句FUCK, 随即划了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