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打生桩

在古代，建筑和工匠在百姓心中属于艺术家的存在，他们能把建造出很多实用又奇特的东西，房屋结构的衡量也都在其中。

那时候百姓要是建筑房屋或房屋整修，都会好好款待前来做工的工匠师傅，如果怠慢，只需要一个符咒放在房梁或屋墙壁，这个房子就会变成凶宅，轻者鸡犬不宁，重者家破人亡。

而在所有工匠中，最为有名的建筑师和工匠师要属鲁般，因般同班音，所以又叫鲁班，而鲁班最有名的，除了他奇特的工匠手艺，还有就是他所制造出的建筑带来的影响，一度闻名天下，而传闻他把这些手艺记载在一本书里，这就是著名的《鲁班书》。

鲁班书，又称鲁班全书，它分为上下两册。现在市面上流传较广的是鲁班术上卷，但也是残卷，上卷多半是平安顺意、正法治病的方法秘术，而下半卷则是改命兴运、害人夺命的邪术，但因鲁班术法术众多，真正的秘法又因传其术可通天知地，被一度禁止。

即便现在也有流传，可是也只有一些咒语和符咒，如何修炼就不得而知。

而消失的下卷秘法里，有一项秘法最被人熟知，这就是打生桩。

鲁班认为，如果在一个地方大兴土木会破坏此处的风水，也会触怒当地的神灵，所以会在建筑打桩时，在东西两处的基柱中各自放入一名童男童女或未破身的男女，活活浇灌水泥或混凝土，作为这幢建筑的守护神，同时也是献祭神灵，从而使建筑顺利进行，这种方式就被称为打生桩。

像这种惨无人道的献祭方式虽然早已经废除，但也就有不少人想要效仿鲁班术使用打生桩，先不说这种秘法是否可行，单就手段残忍，也着实令人发指。

小娘说完，光子的眼泪就吧嗒吧嗒下来了，二话不说拿着两个馒头就到那座桥边上挖了两个坑，又跟赶驴车的车夫要了两个卷烟点上，恭恭敬敬地鞠了两个躬。

“两位可爱的小朋友，你们没有生在一个好的年代，没有看到一个崭新光亮的世界，我由衷的为你们惋惜，但你们是可爱的，也是无私的，我马垚淼也是被迷信荼毒的受害者，比如我这个名儿……多难听！可我依旧阳光前行，我能为你们做的不多，只能供上两柱香火，送你们解脱，你们安心的去吧……”

光子一本正经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回来假模假式地抹了把眼泪。

我看见光子被沙土扑的黑一块灰一块的脸，加上他那一口大白牙，本来沉重的心情瞬间好转，忍不住调侃道：“看不出来啊，光子还是个学术深厚的，这小词拽的都能出书了！”

光子用车夫打来河水一抹脸，瞬间冻的直呲牙，也懒得埋汰我，“你可拉倒吧，你垚爷我看过的书都没有开腚纸多，刚才的话把我这辈子能想到的词都用上了，就是为了让这俩孩子安心投胎，”光子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晒太阳驱寒，闭着眼睛问我，“顺子，你现在好歹是河主了，能不能想个招照顾照顾一下。”

光子说的这想法我不是没想过，但是小娘也说，打生桩的孩子都不能投胎，而且尸身埋在基柱里根本挖不动，我也不是天王老子，也没那么大本事。

我叹了口气，鼻子一阵发酸。

休息一会我们就继续赶路，等我们过桥的时候在回头看，那两个孩子竟不见了。

出了村子坐上客车，不到天黑我们就到家了。

刚进店，小娘就开始收拾东西，光子就楼上楼下的打量店里格局。

黄纸店的面积不大，一共三层，每一层的面积大概五十平方左右。一楼卖货，二楼住人，至于三楼是什么，我不知道，小娘从不让我上去，有几次想要偷溜上去，都被小娘给拎了下来，最后小娘干脆上了锁，钥匙就在小娘脖子上的项链坠子里。

天快黑了，我像平常一样准备关门上锁，小娘却把门打开，还在门外的两边点上两根蜡烛，就是那种古代嫁娶时用的凤凰红烛，但这个是冥婚用的红烛。

我不知道小娘要做什么，小娘没说，一问直说等会就知道了。

光子怕我有事，说要陪我一起守着，小娘犹豫了一下最后也同意了，但是却给了光子一把泥巴含在嘴里，又用纸钱压住头顶和肩膀，并且嘱咐他一会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光子答应了。

我们三人在一楼的柜台里坐着，光子困的靠着柜台就睡了过去，反倒是我和小娘却很是精神。

到是晚上十点左右，有一对男女走了进来，现在正是盛夏，两人穿着短袖，一进门立马打了一个哆嗦。

“老板，有黄纸吗？钱币那种样式的。”

小娘冲我摇摇头，起身去招呼那两人，从柜子上拿出两种样子给他们挑，确定好数量之后小娘就去取，他们两个就在楼下等着。

我看着他们气色红润，应该只是普通人，便稍微放松了点，他们冲我点头笑了下，“老板，你们这屋里怎么这么冷啊，跟在冰库似的。”

我只是笑了笑没回答他们，小娘正好从柜子上下来，把东西递给他们解释道：“晚上风凉，我们前段时间出门刚回来，屋里一直没通风所以就特别凉，对不住了啊。”

那两人笑着付了钱转身就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那个男的拎着黄纸正好从红烛上过去，我想提醒他们小心蜡烛，可还不等我张口，那对红烛的火光瞬间变成了绿色，那两人就像没看不见一样径直走了出去。

我心里“咯噔”一声，惊恐地看着小娘，小娘朝我笑了笑，坐回我身边。

“他们是人，但红烛引鬼，拿的阳间物，所以红烛点不燃，如果进来一个人，买了寿衣，但出去的时候蜡烛是红色，那就说明是鬼。”

我瞪着眼睛在心中暗骂一声，原来今晚是要见鬼的！

我想叫醒光子让他上楼，可是不等说话，大门突然“咣当”一声关上了！光子被突如其来的声音震醒，刚要骂街，屋里的灯突然灭了，整个屋子一片漆黑，我跟光子慌的缩在一起，只有小娘镇定自若，手上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本书，像是古代的那种青色封面的缝线书，连书里面的格式都是从左至右竖着看的，我撇了一眼，竟都是繁体字。

忽然，房间的灯又全亮起，但不是之前的黄色灯光，而是蓝色，悠悠地还泛着一点绿色，背后货柜上的黄纸也全都变成了各种纸扎人、寿衣、冥烛、喜服，总之货品齐全应有尽有，光子瞪着眼珠子也被眼前的突变吓了一跳，嘴里叼着的泥巴半露在最后，大白牙在这时竟显得十分渗人。

“哎呦呦，终于开业了！可想死我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老远就传了过来，我跟光子齐刷刷地盯着大门，想象着一会推门进来的是什么样子，可事实出乎意料，大门没开，那人直接串门而入，直接奔着我走了过来。

“想必，这位就是新河主吧！久仰久仰……”

那人嘴到是甜，很会说话，没一会的功夫差不多把我听见过的所有拜年嗑全说了一遍。

我打量他一眼，虽说灯光微弱，但竟也看的清楚。他穿着黑色长大褂，头上顶着一个圆礼帽，一说话一呲牙，牙齿却是黑色的，皮肤倒白的吓人，这么一对比，整个人显得阴气森森，而且我注意到他鬓角到耳后没有头发。

这是古代典型的大辫子装扮，但衣服有点不符合时代，可能是鬼也赶时髦吧。

“您好，您想买点什么？”

说完，我瞥了小娘一眼，小娘冲我点点头，那意思就是这话说的可以，我稍微松了口气。跟人说话与跟鬼说话不用，一不留神就钻进他们的陷阱，虽说我是河主了，但那柳家老爷子也说过，我现在融合的还不深，得多养养，要不然很容易被别的小鬼给蹿了空子。

那人见我客气，黑牙一呲，笑道：“不瞒您说，我这确实有点东西想买，只是，这里嘛……可能没有。”

我心道，这里没有你还上我这还浪什么浪！哪有去哪儿买呗！但转念一想，我这是中转站啊，所有东西我这都有，也必须有。

“那你想要什么，不妨说出来听听看。”

那人一呲牙，又是一顿赞扬。说实话，好听话虽然都愿意听，但是挺多了也挺恶心，我用余光看了一眼光子，果然他跟我一样，泛着白眼快要吐了的表情。

这人，哦不，这鬼见我不吃这套，顺便变成一脸苦相，连连叹气，“哎，说到底还是我命苦啊……”

原来，这人死了有百十来年了，但是因为当年自己的爱人生子过世，他悲痛万分就开始抽大烟，最后导致孩子饿死怀里都不知，等到第二年他也郁结而死，本想着找自己爱人再续前缘，没想到他妻子因为他没照顾好孩子因此怨恨，不肯转生，而他为了消除妻子的怨恨，于是一直让自己转世的孩子过得好一点。

但是没想到，转世之后的孩子也命苦，不等长大父母双亡，好不容易长大又突然病重，所以他想用自己的阴德给那孩子买点阳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