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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剑的情

第8章 一剑的情

书名:重生之秦皇至尊作者名:junlonghui本章字数:6172更新时间:2023-12-27 17:24:12

年青男子在死尸堆里翻来翻去,满手血污,一点也不在乎满地的残肢断臂,一点也不在乎满地的鲜血。

他将死尸里翻出来的铜钱和银子都放在铺在地面上的一块布上,虽然有的死尸肠穿肚烂,死得恶心不止还难以分辨到底哪一段才是腰身,那一截是胸膛,有的人干脆就分开几部分,散落一地都是,不过青年人很有耐心地将每一个人的钱袋都翻了出来,就算最干涸的钱袋,也让细心又眼尖的他找到了几个破旧的铜钱。

白衣女人杀人就多了,可是从来也没有在尸堆里翻过钱,更没有想过这种疯狂的举动。

她本来想一剑杀了这一个年青男子了事走人的,可是她越看越是好奇,越看越觉得面前这一个年青男子的古怪。他看上去是一个普通人,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之类的文人,脸上肤色是长期躲在屋子里死读书后的那一种不良的苍白色,手指也修长柔软,还有些温润如玉,比起一般的女子的手还要滑腻一些,虽然要大上许多,可是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大老爷们的手。

他的手像个女孩子,他的胆子却出奇的大,忍耐力出莫名其妙的强。

在他翻弄那些血淋淋的尸体时,白衣女子觉得自己的肠胃有些不太适应,隐隐有些翻腾。可是就连自己那么无情的一个人也觉得不适,可是那个年青男子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的眼睛没有透出欣喜和贪婪,没有得到金钱的那种满足,只有淡淡的哀伤,一种极其淡薄的极其隐若的哀伤。

这一种哀伤显得不可能是一天两天就能积得下来的,这更加不可能是面对这些尸体而发的。虽然白衣女了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一个男子,可是莫名其妙的是,她竟然能读懂他眼中那些淡淡的哀伤,虽然连自己也不敢置信,可是那是事实,她的确能读懂他的心。

因为这样,白衣女子让自己吓了一跳。

“你在干什么?”白衣女子看到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扬声问道。

“翻捡尸体。”那个年青男子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有人问话,他的神经仿佛是钢丝所铸,回答的口气还是那么的平淡,就像一个烧了四十年窑的老火工让人问起递柴火的技巧一般淡泊、恬然。

“为什么要翻?”白衣女子觉得自己第一个问题白问了。

“因为他们有钱。”那个年青人还没有抬头起来看白衣女子一眼,虽然平时如果有什么人听到了白衣女子的天簌之声都会情不自禁地迷醉掉的,可是这个年青人是个例外,他好像是个聋子,如果他不是正在回答问题的话:“而我没有。”

年青人说的这个理由很充分,可是白衣女子却看见那个年青男子眼里的哀伤神色更加浓了些,甚至还多了一些自嘲。

“……”白衣女子站了半天,一时之间想不到自己要问些什么,她静静地看着这一个年青男子把所有的尸体堆起来,又在小庙里弄了几张烂桌椅出来,再点起一把火烧起来……人太多,柴太少,根本就不足够将所有的尸体烧掉,可是年青男子一看有火冒起,好像完成了什么心愿似的,拍拍手就走人,倒没有忘记带上那一个装钱的布包。

“你要走了么?”白衣女子又忍不住扬声问,她一出口,又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是啊。”那个年青男子站着了,手里提着还滴着鲜血的布包,他忽然回过头看了白衣女子一眼,眼中隐藏起来的哀伤之色大盛,口中却平淡地道:“我该走了。”

“你去哪?”白衣女子咬咬银牙,下定一个决心,问。

“不知道。”那个年青男子缓缓地摇头,他又看了一眼白衣女子,道:“也许是一个没有死亡,也没有哀伤的地方,你要来吗?”

年青男子的问话在白衣女子的心中莫名其妙地起了一阵震颤,她的心跳似乎在加快跳动,身体也仿佛有一种欢喜的颤抖。总之,一种古怪的感觉得白衣女子的心中升起,虽然那个年青男子问得唐突,可是平时一向冷漠无情拒人千里之外的白衣女子却并没有恼怒。隐隐,还似乎有些欢喜。

“不。”那个白衣女子深恨自己会开口拒绝,不知是女子的矜持,还是紧闭的心灵,反正她并不是按照自己的真正意愿在说话,她越想更改过来,说出来的话就越是冷漠:“我们不同路,我们也不是同路人。”

“是啊。”那个年青男子带点黯然地叹息道:“我们不同路。能在亿万的人海中相遇,相谈,已经很难得了,又何必同路同行呢!”

“等等。”白衣女子一看那个年青男子又举步要走,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知道名字又如何呢?”那个年青男子站住了,声音带点悲伤带点痛愤地道:“你我不是同路之人,知道了那更不是伤心,与其日后伤心,又或者淡忘,不如不知道的好……等到日后,你也不会恨我,你也还会记得一个不相识的陌生人。”

“我为什么要恨你?”白衣女子也动气了,她带点生气地责问道:“你是谁?我日后为什么要恨你呢?”

“我是一个不幸的人。”那个年青男子声音充满了悲愤和哀伤,他回过身,眼睛里黯然之色浓得就像天空的密云,他看着白衣女子,好久也不作声,等到白衣女子让他看得莫名其妙又暗暗心惊时,才缓缓地道:“认识我的人都会不幸,遇着我的人也会不幸……如果你认识了我,那么你就会在有一天让我害死,或者,会因为深恨于我,所以来刺杀我也不一定。”

“我不明白。”白衣女子生气地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只不过想听听你的名字!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如果我说了,你会乖乖地回家去吗?”那个年青男子真诚地道:“如果你愿意回家,不再在外面流离浪荡了,我可以告诉你,那怕你日后会恨我一辈子。”

“我的事不用你管!”白衣女子哼了一声道:“你为何要那样说?你为何连一个名字也要弄得如此的神秘?你到底是谁?”

“我希望我说了之后,你能回你的家去,享受你缺乏的天伦之乐。”年青人闭了闭眼睛,似乎在极力忍受着痛苦,他转身一边缓缓远行一边悠悠地道:“我叫做赵盘,现是邯郸城里的一个小公子。说起来你日后为什么要恨我?因为我有一个心愿就是征服世界,按照我的梦想,我会征服大地之上所有要征服的地方,包括你的家乡,你的族人。”

“什么?”白衣女子一听惊呆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衣女子才回过神来,她惊震地看着远处那一个神秘的年青男子,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他为什么知道自己是一个异族之人?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奇志宏愿?他为什么会那样的哀伤?他为什么看见自己就像看见亲人一般关心?他为什么不害怕自己?他到底是谁?

“你等等。”白衣女子越想越不对劲,一个飞纵追上去,拦在那个叫做赵盘的年青人面前,伸手拔剑责问道:“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知道我是外族人?你还知道我的一些什么?你为什么要跟我那样说?为什么要我回去?你说话啊!”

“我希望你活得鲜蹦乱跳的,过得开开心心,每天都自由自在地生活。”那个叫赵盘的年青人看着白衣女子,真诚地道:“虽然我不喜欢你的族人,可是我对你却不同,如果别的外族人站在我的面前,杀害我们赵人同胞,我一定会杀了他!可是你,来自楚国的,剑道大师的钟爱的弟子善柔,对于你,我心中只有宽容和怜惜,就算你恨我,就算你拔剑杀我,我也不会消减对你的感动。”

“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白衣女子更是惊诧万分,她情不自禁地用小手掩着自己的檀口,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平生第一次见面可是却知道她几乎所有秘密的男子。

他真的是人吗?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那么多东西的?

他又为什么要对自己说那些莫明其妙的话语呢?什么感动?自己以前做过什么吗?自己救过他?根本就不可能!自己来到赵地除了杀人还是杀人,根本就没有救过任何一个人!那么自己到底做过什么让他如此感动如此的宽容如此的怜惜自己呢?

白衣女子想不明白。

所以她问。

“你为什么要攻打我们?难道赵王老贼派赵穆杀我族人还不够吗?你为什么还要做这种血腥又残暴的事情?你为什么想那样做?你不知道那是多么悲惨多么天人共愤的吗?你为什么要做这种生灵涂炭血流漂杵的事?你为什么要跟我说?你说话啊!”白衣女子气得几乎在哭出来了,可是她咬着樱唇,把盈眶的热泪忍住,等着年青男子的答案,等着这个叫赵盘的神秘男子的答案。

“因为我答应了自己。”赵盘淡淡地回答道。

“难道就是因为一个梦想!”白衣女子忍不住掉下了几颗的珠泪,可是她却在不顾一切地冲着赵盘大喊道:“就是因为那样,你就要做那种神人共愤的事吗?你就一定要将所有的痛苦加在我们族人的身上呢?为什么你们赵人要如斯的蛮横?为什么你们赵人要如斯的残忍?为什么你们赵人要如斯的好战?我们又没有得罪你们,可是你们赵人……那个赵穆老贼,我们楚国十人九死,生灵涂炭,那血到现在还没有干,那伤到现在还没有愈,你又要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是不是?”

“就算我不去做。”赵盘平静地看着带点疯狂的白衣女子,缓缓地道:“日后也会有人去做的。就算我不去做,你们的族人还不是会自相残杀?你怎么知道我那样做对你们长远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呢?”

“不可能!”白衣女子根本不相信这种诡辩,她马上一口否定道:“你说的我一点也不相信!侵略永远也不会是一件好事!你只是在诡辩!我不会让你那样做的!我问你,你会怎么对待我的族人?”

“反抗的全部杀掉。”赵盘看着面前的玉人,淡淡地说,仿佛是邯郸城里卖青菜的说今天的菜三文钱两把一样轻淡。可是白衣女子听得却心在刺痛,在流血,在撕裂……她伸手快速的在脸上擦了一把泪痕,缓缓地拔出剑,指着面前的赵盘,冰冷无情地道:“我,不会让你那样做的。”

“你阻止不了我。”赵盘眼神中的哀伤更是深重,他摇摇头,转身就走,口中喃喃地道:“天下间没有人能阻止我,因为我答应过我自己,我一定会统一。”

“我要杀了你!”白衣女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可是她挣扎着道:“我…我不能…任一个日后准备……侵略我们族人的…你…活着……我…我…要杀了你……”赵盘却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缓缓前行,就算白衣女子举起了手中的剑,任那那微颤的剑在发着凤凰般的清鸣,那森森的剑芒长长地延伸,可是他却固执地前行,像一个不理家人劝阻固执离去的出游浪子。

白衣女子一咬银牙,剑光如电,又如九天之瀑,直向赵盘的后心飞刺而去。

剑芒破体而入,徐子陵整个人好像纸人一般让那长剑由后及前地洞穿了……

“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尸体!”赵穆看着刨开的坟墓,发现里面没有严宗,只有一套衣服,想起了那个青年人眼中无声的嘲讽,觉得自己的胸膛好像让人狠狠地打了一拳似的,一种让人欺骗让人污辱后的不快感觉油然而生,他大声地冲着身后的张和大吼道:“马上发散人手,找到那个小鬼!”

“是,主人。”张和恭敬地回答,等一转身,又向边上的亲卫发施号令道:“你们还不快点出发,难道没有听到主人的话吗?”

经他那么一喝,一大帮士兵顿时鸡飞狗跳,除了赵穆身后默默跟着的几个心腹之外,所有的人急忙扔下手中的锄头铁铲,拔出长剑或持着长枪急匆匆地四处忙乱……张和得意地看着,不过马上就回想起来主子还在身边,连忙回来拍赵穆的马屁道:“主人,那个小鬼如何能逃得出主人的五指之间!请主人回邯郸城里稍加等候,小的马上就将他活生生地押到主人的面前。”

“哼。”赵穆心情正不爽,没好气地拂袖就走。

张和像一只摇尾狗地追上去,看了看赵穆的脸色,忽然小心翼翼地问:“主人,那本书,那本《墨家秘典》不是真的吗?为何还要找那个小鬼?”

赵穆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走出了十数丈,掏出怀中的《墨家秘典》看看,摇摇头,似乎自言自语地道:“不,这《墨家秘典》是真的。不过得来太容易了,我有些奇怪,所以才回来看看。虽然不知道严宗指使那个小鬼把这本书留给我是什么意思,可是我一定得搞清楚他是怎么知道我会夺这书的!”

“严宗还没有死吗?”张和不明白地问。

“他死了?他的尸首呢?”赵穆生气地反问着这一个愚蠢的手下,道:“一个墨子行会第一高手,怎么可能不声不响就死了啊?就算死了,那尸首到哪里去了?我不管他生还是死,总之得问个清楚,如果严宗自己躲了起来,那就找那个小鬼来问个明白,我不相信严宗那个缩头乌龟可以躲一辈子!”

“为什么?”白衣女子惊得有些痴呆了,她颤着声音问:“你……你为什么…不躲开…”

长剑穿刺在赵盘的胸口,自背透胸而出,鲜血喷涌而出,染得整一个人都红了。

赵盘的脸还是那样的平静,虽然有点大量失血的苍白,可是眼睛里还是有如一湖止水,波澜不惊。他转过来,甚至还对白衣女子微笑一下,道:“没有关系。就算你真要杀了我……咳,我也不会躲开的。这一剑是我还你的……咳咳

他将用手将那把长剑缓缓地自身体里退了出来,倒提着递向白衣女子,声音平平静静的,好像一个卖枣的摆着一大篓枣子对面前的客人说如果不放心就试一个那样的随意。

那把宝剑如一泓秋水,长剑上还是如昔清锋无痕,所有的鲜血都迅速自剑尖滴洒地上,如往昔一般清澈映人,可是白衣女子却没有接,她的手也没有平时那样镇静,没有了平日的稳定,它在发抖。

不,白衣女子整个人都在发抖,她面纱下的小脸更挂了两道湿漉漉的泪痕。

白衣女子如一只受惊的小鹿,她冲着浴血浑身地赵盘突然大叫起来,声音既悲又痛:“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赵盘微笑着,原来苍白无血的脸更是一片煞白,就连嘴唇,也无一丝血色,显得灰败干涸。他的血全喷涌得身上,染得遍身全是,可是他没有去理会,他对胸口的伤势的关注比起贵妇人对厨房打翻的油瓶那种不屑一顾还要无视。

他将剑轻轻地送入白衣女子的剑鞘,微笑着安慰着颤抖不已的她道:“不要怕……我不会死的,至少,在完成我心愿之前不会……回去吧,回去你的家乡,回去属于你的地方,这里很危险…我希望你永远开开心心地活下去,而不是客死异乡,回去吧……我也要走了,看见你我很高兴,很高兴……”

赵盘捡起地上那个布包,朝不住颤抖的白衣女子摆摆手,转身,缓步离去。

风在吹,血在流,人在缓行,歌在轻起,声音在渐轻渐远……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淡淡地歌声,淡淡的哀伤,淡淡的人影,淡淡的血路。看到这一切,白衣女子脸上又添新的泪痕,这一个谜一般的男子,虽然只是相遇相见相识不过小半个时辰,可是却像相处了一辈子的亲人一样熟悉,还像前一辈子就深恨于心的冤家。

他缓缓地来,他又缓缓地走,一点也不听自己的劝阻,他是那样的固执,他是那样的哀伤。

他走了,可是也带着了自己的心,自己的魂。

为什么他要那样做?他为什么一定要入侵自己的国家?他为什么一定要入侵略自己的族人?他为什么一定要完成自己的梦想?他为什么要那样地对自己?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些?他为什么不躲开自己的一剑?他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的好?他到底是谁?

他到底是谁?

白衣女子痛苦地摇头,她一点也记不起自己的记忆中何时有这一个似乎很熟悉的他,一个就像亲人一般的陌生人,她不记得自己什么地方见过他。可是他是那样的熟悉,他是那样的亲切,他是那样的怜爱,他是那样的温和,他是那样的真诚,他是那样的哀伤,特别在看着自己的时候,他眼晴里全是痛痛的哀伤。

他绝对是第一次看见,绝对是第一次相识,可是,他又似乎在她的心中的一个淡淡的影子,他的身影熟悉得就像自己的影子。

他受了自己的一剑,可是不但没有生气,脸上还有一种微笑,他似乎在解脱,似乎在偿还什么东西给自己一般。一剑穿胸,他不但没有痛苦,而且似乎在感激,他一点儿也没有躲闪的意思,他在心甘情愿地承受着自己的攻击。

难道他知道刺在他身上的剑,自己也会心痛吗?

白衣女子自己也不明白,虽然那个只是刚刚相遇只是刚刚相识的陌生人,可是,她能明白他,她能读懂他深深隐藏起来的心,她能读懂他眼中的哀伤。虽然她应该恨他,应该杀了他,可是她知道,她,内心里更愿意成为他的亲人,而不是敌人……可是他是那样的无情,他为了舍自己而去,他不但激得自己出手杀他,还生受自己一剑,他在拒绝自己向他走近,他真的很无情,就像一座冰山,他,在拒绝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