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使的回眸

那女人大约二十几岁模样，一身时尚的黑色女装，踩着一双红色的高跟凉鞋。头发被束起，在头顶上束了一个结。两个耳朵上各戴了一枚金色环形耳坠，雪白的肤色，晶莹剔透，高挑纤美的身材，散发出阵阵迷人的气息。那般雍容，那般华贵。仿若是吸取了人世间一切光华于一身，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便足以颠覆众生。

黄振在心情郁闷的时候，很少对女人感兴趣，哪怕是倾国倾城的美女。但今天他却像是中了邪一样，原本郁闷萎靡的情绪，在见到这女人的一刹那，顿时抖擞了起来，差点儿惊的他打一个哆嗦。但实际上，他却总觉得，这女人有几分面熟。

女人从一辆大众车上下来后，踩着嗒嗒嗒的脚步声，与他面对面走来。那声音真好听，仿佛是带着优美的旋律，把大地都给踩的舒服极了。

一阵清香越来越清晰，黄振顿时像中了魔咒一样死死地盯着女人，生怕今日一见之后再无缘相逢。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啊，天下再优美的语言也形容不出她的高贵与美丽，再专业的摄影师，也拍不出她千分之一的风华绝代。

他一直以为，只有自己的妻子赵晓然才称得上是倾国倾城，自从与赵晓然在一起之后，他看所有的美女都觉得黯然失色。直到这个女人，以另外一种姿势，再次出现在他的世界。

当女人几乎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心里又荡漾出一种强烈的失落。他很想一直盯着女人看，却又担心自己的目光，会刺伤到这个堪称天使的女人。

这短暂的陶醉，淡化了黄振整个人生中的一切失落与痛苦。

只是，黄振万万没有想到，女人会为她转身。

他确定，那便是传说中的回眸一笑。

黄振没想到女人会回眸，更没有想到，她还会扭转身体，面对面地站在他的面前。

这一刻，黄振感到心里怦怦直跳，大脑急剧充血，也记起了某些被时间冲淡的记忆碎片。女人的笑声，是记忆中的天使之笑，春风和煦，光照大地。是她，竟然是她！那个曾经在金德利快餐，免费赠送给他一盒饭菜的女人！

黄振在女人面前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他不敢直视女人的目光，仿佛生怕会让女人察觉到自己的一丝猥琐。直到女人率先开口：是你？

黄振觉得脸上一阵热辣，极不自然地回道：是我。这么，这么巧，你，你怎么会这儿？

女人一笑，露出天使般洁白的牙齿：我在上面上班，刚刚出差回来。

黄振顿时一愣：你也在这幢楼里上班？

女人很意外：是啊，鑫缘公司。你呢，来这里干什么了？

黄振禁不住咂舌，他实在猜不出女人在鑫缘公司，会是怎样一个角色。业务员？业务员哪有她这样的贵族气质。经理？黄振给公司的经理们对过号，好像没有哪个经理出差……那她是谁？

女人见黄振迟疑，说道：既然在这里遇到了，不如上去坐坐？

黄振很想点头，但是又觉得这只是女人的客套之言，于是推辞道：不了不了。不过我还欠你一顿饭，改天一定还给你！

女人扑哧笑了，笑的胸脯轻微颤动。黄振一千一万次地在心里暗示自己不要萌生邪念，那是对这个女人的玷污。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

女人说：好啊！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你做什么工作？

黄振支吾了半天才道出实情：我也在，也在鑫缘公司上班。只不过，我刚刚被……被解雇了！

话一出口黄振就后悔了，他暗怨自己为什么不能找一个好听些的字眼儿，比如说‘离职’，比如说‘辞职’，比如说……哪怕就是自嘲地说一句‘被炒鱿鱼了’，也要比‘解雇’二字听着顺耳。

女人脸上掠过一阵惊愕，眉头微微皱起。但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冲黄振道：那我们是同事哩！我要你现在就补请我吃饭，怎么样？

黄振一怔，心想不用这么着急吧？现在自己钱包里只剩下十几块钱，请她吃什么，吃面条？这个女人的愿望是好的，自己也很想实现她这个愿望。但问题是，现在黄振即便是打肿脸也充不起胖子了。除非是，他请客，她买单。

但不知是一种什么力量驱使着他，点了点头。

点头，后悔；不点头，也许会更后悔。

大不了，埋单的时候，自己指着脑袋问老板：这颗人头够不够付账？

就这样，黄振带着这个女人，来到了旁边一个酒店门口，叫了几样小菜。

女人咯咯直笑，又点了几瓶啤酒。黄振心说，点吧点吧，反正不管怎样今天都会严重超支，要超就超个痛快……

酒菜上齐，二人举杯同饮。

神奇的是，直到现在，他们都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

或许，黄振只把她当成是一个神秘的同事；而她却把黄振当成是一个……被解雇的可怜的人？

如果说被解雇之后都能遇到这样的一个女人，那黄振宁愿天天被解雇。

确切地说，黄振这次是真的乱了方寸。他觉得这一切如梦似幻又象真，面前的绝代佳人，如果是现实中的人物，又何以如此完美，宛如天使；如果她只是自己梦中虚幻出来的天使，那她又何以如此清晰透明，就连手心里那细细的纹络，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但是眼见着餐桌上的饭菜被渐渐消耗，距离结账的时间越来越近，黄振心里禁不住暗暗叫苦。自己怎么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呢，明明口袋里没钱，还硬要打肿脸充胖子。

情急之中，黄振想到了欧阳梦娇。于是推说上厕所，实则给欧阳梦娇打电话求救。

如此一来，黄振心里才算是踏实了一些。

他想鼓起勇气问一下女人的姓名，却又觉得太过唐突，不知如何启齿。他并不是一个太内向的人，但是在这女人面前，他却觉得自己格外渺小，以至于连最基本的言语权利，都行使不出来。

几分钟后，欧阳梦娇踩着无敌风火轮风风火火地赶到，一进门她就一眼瞧到了黄振的狼狈相，于是干脆高举起几张百元大钞在手里挥舞起来，仿佛是在用肢体语言告诉他：本姑娘来救你了！

黄振见救星赶到，心里一阵振奋，心想总算是不至于在这女人面前丢丑。但他马上皱紧了眉头：埋单的钱是送来了，但自己怎么去拿呢？总不能就这样站起来走到门口找欧阳梦娇去拿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