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久别重逢

程戈薇眺望着夜空，孤寂的夜，整个城市陷入了一片暗沉之中，抬起头的时候，眼睛忍不住酸涩了下。

五年。

五年，能改变很多事情。

以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傻姑娘，注定一去不复返。

暴雨狂风，荆棘黄沙，俨然不能阻挡她的步伐，沉浸在心中的那颗复仇的种子，日复一日，已经开始生根发芽。

“戈薇？”一丝暗沉低哑的男嗓，蓦地在程戈薇背后响起。

她微微错愕了下，几次呼吸，失律的心跳才缓缓恢复正常，看向一脸关切的项一鸣，眸色一垂，遮住了里面的暗涌，淡淡笑道：“哦，一鸣，你怎么过来了？”

项一鸣皱眉，下一秒走到她身边，白皙的手指忽然抚上她的脸，语气不自觉的带着疼惜：“这几天你都没有好好休息，回国的日子还长，不用这么拼命。”

程戈薇深深吸口气，没有解释自己晚睡的原因，再次和他道谢：“没想到你这个房东还挺贴心的，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发挥自己的暖男作风。”

“我也没想到一向无所顾忌的程戈薇，竟然也会瞻前顾后。”

程戈薇闻言一怔，瞪大了眼睛盯着项一鸣。

项一鸣终于没有忍住，一反刚才打趣的样子，语气凝重：“戈薇，你不要担心，既然回来了，想必你也做好了准备。以后，只要你的事，我都会帮忙。”

你不用一个人孤军奋战，一直有我。

他没完的话，程戈薇都了然于心。

感受到他话语里的关切之意，程戈薇一扫刚才的阴霾，发自内心的笑了，瓷白的脸俏丽动人，眸子里熠熠生光，可是开口的时候，却带着微微的哽咽：“谢谢，一鸣。”

“你我之间，不必轻易言谢。”

项一鸣这次是彻底离开了，他嘱咐了一番，将门带上的时候，仅仅隔着一个门板，但是他心里却分外复杂，一双眸子原本是温和的，不知不觉变得晦暗起来，俊脸上也满是肃然。

程戈薇远走异国，一去五年，兑变之大，让他深感欣慰的同时，又有些隐隐的担忧，说不清道不明，他总觉得哪里不妥。总觉得现在的她，让他有些看不透了。

以前那个凡事都写在脸上的程戈薇，当真一去不复返了吗。

一门之隔，程戈薇同样心事重重。

她冥想了半天，最后索性不再烦躁，攥了攥拳头，抛开了一时的感性，掀开被子盖到了胸口的位置，一颗心却一直“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已经谋划了五年了，可是她为什么总有一种未知的恐慌？身为大状，她明白，自己还没正式面对那个男人时，已经露怯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他早就将她忘得彻底，还没对上，她怂个什么劲啊。暗暗责骂自己，她轻叹了一口气。

时移世易，五年后的顾太子顾少泷越发的凌厉，叱咤国内，顾氏以雷霆万钧之势，成为行业内的翘楚，集团唯顾少泷马首是瞻，作为TAB的执行总裁，他也褪去了青涩稚嫩。

昔日顾家便是一方霸主，现在有了顾少泷，如同猛虎插上羽翼，发展迅速，现在更有独大的趋势。

不过，互联网发展日新月异，国内的IT产业势头一路高歌猛进，尤其最近几年出现井喷的现象，和顾氏争锋相对的企业也不在少数，只是没有明着撕破脸而已。

程戈薇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在网上就查到了一家和顾氏不相上下的企业：天翔网络。而且传闻两家明争暗斗已久，天翔处处和顾氏做对，并不买顾氏的账。

最近更是闹出了经济纠纷，天翔的一家合作伙伴中途撤资，转投顾氏，狠狠的打了天翔的脸，业界嘲讽声一片，天翔除了本身的律师团，还额外花重金聘请知名律师，但是和顾氏的律师团对比，力量明显有些羸弱。

金黄色的阳光洋洋洒洒的照在屋子里，程戈薇粉嫩的唇瓣咧出一抹弧度，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提醒，应道：“你好，我是程戈薇，贵司的官司，我接了。”

那头的人正是天翔的首席秘书，看到程戈薇的邮件之后，特意去外网Google了下她的履历，国外赫赫有名的几个大案，他虽然不懂，可是律师团的人可不是吃素的，看到她的名字便眼冒精光，这次没有通过总裁，秘书当即拍版，就她了！

“相关资料我已经发给程律师了，有时间我们约一下，稍后律师团的人会和您接洽，有什么疑问，您随时可以给我或者律师团的负责人打电话。”秘书十分客气，年纪应该比程戈薇大上几岁，但是却丝毫不敢托大。

程戈薇听到秘书的话，也没多说什么，要了联系方式，这才潜心研究案宗，每个细节都不放过。

等她和天翔的人接触的时候，面对秘书提出的丰厚报酬，她却置之一笑，说的话很耐人寻味，更让秘书摸不清头脑。

“我什么都不要，这是我在国内接的第一个案子，希望几位可以暂时隐瞒我参与的情况，毕竟，让顾氏摸不清我们的底牌更利于后续发挥。”

饶是秘书见多识广，对于程戈薇惊人的言论也出奇的震惊。他看着脸色同样诧异的总裁，先是愣了半天，随后才不确定的小声询问：“程律师，您确定？”

程戈薇重重地点头，眸色坚定。

秘书为难的看着老板，眼神里都是捡到宝的讯息。

天翔老总赵天翔第一次审视了程戈薇，今天他不过走个过场，事情交给律师团，还有秘书全程监督，本来对官司只抱有一半的胜算，见什么律师根本不在意。

谁知会听到如此意外的消息。

不过不花一分钱就能打官司，律师即使年纪不大，但敲上去并不是泛泛之辈，赵天翔蹙了下剑眉，低沉的说道：“那就有劳程律师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回到公司，赵天翔亲自和律师团的人说明情况，仍然摸不清头脑，但也不忘叮嘱：“千万不要走漏了消息，成败在此一举，天翔被打压了这么久，要闷声反击。”

“哼，沽名钓誉。”一个资历较老的律师嘀咕了一句，赵天翔正巧听到了，他同样疑惑，不过为了安抚大家团结一致，权当没听到径直走过。

秘书跟在他身后，陪着小心，“老大，我们真的不付钱？”

集团花钱养着律师团的人，为的就是一周后的那场大帐，赵天翔不是吝啬的人，从来不会亏待了手下，秘书看到四下无人，终于问了总裁一句。

赵天翔淡淡的笑了：“你说，一个女人，奋进心思帮别人对付一个男人，能为了什么？”

“难道是……”秘书有些不确定。

“其中的隐情，估计只有他们两人心知肚明。”赵天翔眯了眼，对程戈薇和顾少泷扑朔迷离的关系，倒是猜了七八成。

分文未取的程戈薇，一心一意专注在案子上，没有时间想乱七八糟的事情，回国第一仗，她想出其不意地给顾少泷痛击。

法院，庭审。

顾少泷一身黑色西服，在人群中极为惹眼，高大挺拔的背影，脚步稳健，显然对今天的官司胜券在握，俊脸上表情寡淡，下巴倨傲的微微抬着，丝毫不将一众人放在眼里。

从他出现的第一刻，空气中便多了几分冷凝，所有人都停下了举动，纷纷朝人群中最显眼的那处看过去。

和他旗鼓相当的，只有赵天翔了，两人作为宿敌，彼此温文有礼的点头，看着倒不像仇敌见面，但是暗中的杀气，却此起彼伏。

程戈薇看着两个人做作的样子，心里一阵鄙夷，从顾少泷出现之始的那丝紧张感，竟然无意的压下去了。

时隔五年，顾少泷的气势更加锋芒毕露，可是面对不利的局面，也越发沉稳，赵天翔已经年近不惑，可在他面前，依旧游刃有余，没有半分退却，光是胆识和气魄，已经不输给任何同龄人。

抛开成见不谈，赵天翔对于这个对手，也十分钦佩，不过今天他抱着必胜的信念而来，不甘示弱开口：“顾总，难得亲自出席，怎么，是怕输的太难看，顾氏的人撑不起场面吗？”

顾少泷面对挑衅，视线落到赵天翔身上，云淡风轻的笑笑，声音低沉悦耳，说的好像不是当庭对质的话：“我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我的公司，也不养闲人。说起来，天翔和顾氏碰到，输的那个，还需要我提醒么。”

“你！”赵天翔被戳到了痛处，眼眶倏地一红，气的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几句话下来，占上风的似乎还是顾少泷。

程戈薇一直低头整理卷宗，小声和身后的律师团交流，却也竖着耳朵听情况，当顾少泷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她不期然抬起了头，恰好顾少泷看过来。

四目相对。

顾少泷原本一派淡然的脸，顷刻间崩不住表情，猛然张大了眼睛，定定的看着对面的人。

那张镌刻在脑海中的脸，不管过了多久，他绝对不会忘记。但是，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重复！她还是对方的辩护律师！

命运真是会捉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