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好坏

“儿臣自是有数的，母后放心便是，若是无事狄儿便先告退了。”说完这番话不等太后两人应声，傅狄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徒留摄政王和皇后一脸凝重的站在殿中，两人眼中皆是带着或多或少的无奈神色，对视一眼，更是从对方眼中看到担忧。

但这一切傅狄并不知晓，恐怕即使知道了，也是会将这一切都当成是理所当然。

而相较之下，傅烨则是要比傅狄明理许多，与诸位支持他的大臣交涉一番之后，马车刚到仁王府不远处，他便见仁王府门前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虽是一身男装打扮，但他还是一打眼便认出了那人是谁。

当即心中又惊又喜，还没等傅烨想好如何应对这一幕，那边眼见着马车稳稳停在仁王府门前，祁梦君已经兴冲冲的上前喊了一声，“傅烨。”

听到那声娇呼，傅烨一时情急条件反射的应声，“你怎么出来了？”

说着为了掩饰自己面上的不自然，傅烨抬脚朝着府中走去。

同时祁梦君亦步亦趋的跟在其身后，还老老实实的回答。

“我想在这等你回来。”

闻言傅烨面色一喜，小家伙难得如此主动，傅烨本是想好言好语附和一句，但开口却变成了，“你的身份特殊，若是被旁人看见，你不想活命了不成。”

这话一出两人之间，霎时仿佛隐现一条尴尬气流，祁梦君随后颇有些语气不善的反驳。

“我是你的剑侍君启。”

很简单，祁梦君三个字倒过来就是君梦祁，而这个启字是祁的谐音，小家伙还真是时时不忘身份，傅烨当即意会，心下不免又雀跃起来，但还是忍不住忧心的冷嗤。

“若是被人察觉再想遮掩就晚了。”

本是心知祁梦君是好意，但傅烨不自觉的担忧，同时两人之前这样的说话方式，在他的心里已经隐约根深蒂固，一开口便出了这样煞风景的一句，着实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不同于傅烨的懊恼情绪，祁梦君亦步亦趋的跟在其身后，虽然对其语气不甚满意，但也并没有多在意，显然已经习惯了某人的“口不对心”，只敷衍的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开口，直到一路走进了傅烨书房，祁梦君才急声问道。

“宫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祁梦君这话一出，傅烨当即挑眉朝着她看过去，隐约听出了其中不寻常的急切和忧心，但口中不动声色的反问。

“你想知道什么！”

傅烨大约猜到了祁梦君心中所想，倒是没想到小家伙的消息极快，想到这里不禁蹙眉，他如今是不是太和善了一点，让手下都已经忘了他铁血的时候了？

言归正传，祁梦君听着傅烨开始和她打官腔，越发的肯定其中有事，当即不耐烦的急声质问，“皇帝真的驾崩了？”

在祁梦君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情是极其复杂的，她本是为父来帝都告御状求平反的，但如今审御案的皇帝早已经驾崩，她又该何去何从？

同时也隐约明白了，为什么这段时间傅烨总是阻止她，原来他早已经心中有数，她却如跳梁小丑一般不知所谓。

想到这里祁梦君眉目间不免落寞，早先她还能骗自己，她留在这里，不过是为了通过仁王进宫，可如今她又该以什么资格和方式待在仁王府？

但此刻祁梦君眉宇间的愁容，看在傅烨的眼中变成了无奈和恼怒，即便在这种时候，小家伙竟还只关心着她能不能报仇，丝毫不懂他即将面临的是怎样的局面。

这本是傅烨最初想要的结果，他不愿她牵扯进权势之争，他避无可避自然明白其中艰险，但现在她真的不在意，他又忍不住的负气。

两个极端的情绪在心中交集，傅烨再开口就变成了语气不善的一句，“怎么，担心你祁家不能平反？”

而祁梦君本是忧心傅烨，没想到对方这时候，竟有心思说出这样煞风景的话来，当即心中不忿赌气的应声。

“自然是的。”

听这话傅烨心里别扭，便越发不善的开口。

“此事我无能为力，如今父皇的确已经驾崩了。”

想着自己之前的心思，顾不上那么多，祁梦君忍不住急声问，“那要登基的储君呢？”

没想到祁梦君这话一出，傅烨便警觉的开口喝止，“你最好给本王收好你的小心思。”

同时想展现自己的狠厉一般，上前一把握住祁梦君的手臂，仿佛生怕眼前人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没想到傅烨会突然发难，祁梦君手腕吃痛便下意识的要挣脱，“放开——我。”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傅烨眸光一撇，果然见那皓腕上已经有了隐约的红痕，当即放松手掌，但依旧语气不善的说了一句，“本王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小家伙你想先听哪一个？”

自然察觉傅烨语气越发不对，祁梦君不知所谓，但还是应承着，“坏消息。”

现在于她而言哪里还有什么好消息，长痛不如短痛。

“你的目标恭王不是要登基的新皇。”

眼见着傅烨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么一句话，祁梦君不明所以的看过去，斟酌着她是不是该说些什么，这恭王她见都没见过，不能登基和她有什么关系？又什么时候成为她的目标了？

尤其这算什么坏消息？

朝中有资格继位的两位王爷，除了战功赫赫的恭王，那就剩了体恤民情的仁王，如今恭王不是要登基的新皇，那要即位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不明所以的看向傅烨，但祁梦君并没有多言，总不好直接说我本就是担心你，和那劳什子傅狄有什么关系？

为了掩盖自己的小心思，祁梦君佯装在意的追问，“那好消息呢？”

本以为傅烨会说他即将要登基的事，不曾想他确实冷嗤一声，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但他至少还是储君之一。”

“之一？”祁梦君敏感的发觉不对劲，好像事情并不是她想象的那么顺利。

但傅烨并没有打算告诉她实情，只是留下一句。

“既然你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里，若是闹出什么事情来，如今即便是本王也保不住你。”

眼见着傅烨已经要走出门，祁梦君急声开口，“我想出去走走。”

闻言想也不想，傅烨几乎是下意识的拒绝，“不行。”

“就出去一会儿。”

听出祁梦君语气里的祈求意味，傅烨沉声嘱咐，“片刻都不行，祁梦君，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三番五次被如此告诫，祁梦君脱口而出的反驳，“你不许我想报仇的事情，又让我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傅烨，你当真以为我祁梦君无血无心呐！”

说完这番话祁梦君自嘲苦笑，那抹笑意看在傅烨眼中尤其惹人厌，但一时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对，定定的看了祁梦君许久，傅烨才沉声开口，“也罢，你随本王来吧！”

亲眼见傅烨将手掌放在墙上，又在书架上摸索了一圈，随即书架后的墙壁缓缓裂开，祁梦君慌忙跟了上去，口中疑声询问。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陡然停了脚步，傅烨意味深长的开口，“若是不想进去你可别后悔。”

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停住，祁梦君一个不查直直撞在其背后，揉着被撞疼的鼻尖，祁梦君不耐的冷哼。

“进去就进去，有什么可后悔不后悔的。”

随后见四周墙壁光滑，俨然是存在已久的样子，祁梦君忍不住好奇的追问，“这里是你的密室？”

“嗯。”傅烨冷然回了一个字，而祁梦君脱口而出。

“你就不怕我出卖你？”

摇了摇头，傅烨只回了三个字，“你不会。”

听着傅烨笃定的语气，祁梦君心中一阵发甜，同时不死心的再度问道：“万一会呢？”

陡然牵住祁梦君的手，傅烨轻描淡写的应声，“那本王便死在你手里。”

随后不知是不是灯光太暗，祁梦君竟从傅烨的眼中看出戏谑的意味，当即嗔了一句，“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接着傅烨没有再说话，只是拉紧了祁梦君的手，而后者竟没想到，这仁王府的地下另有乾坤，竟是连密室都制作的如此恢弘气派四通八达。

但此刻祁梦君顾不上那么多，只怔怔看着眼前的冰室中，口中不自觉呢喃着，“这是……”

见祁梦君的神色有异，傅烨终是软了口气，“没能保住你爹爹的性命，最终就只能夺回这尸身了。”

话音刚落，转眸却见祁梦君已经双膝跪地，面上难得露出惊异之色，口中怒斥，“你这是做什么？”

同时抬手一捞，本是想将人拉起来，却不想被人躲了过去，同时祁梦君的声音再度响起，“能让爹爹入土为安，你当得起我这一跪。”

祁梦君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再见爹爹，更没想过傅烨会帮她将爹爹的尸首运出宫，可眼见着那张已经毫无生气的脸，心中不自觉五味杂陈，直到这一刻她才认清现实，爹爹是真的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