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水刑，九死一生

“怕吗？”年轻的帝王居高临下，眼神漠然。

跪在他脚下的女子褪去正红凤袍，卸了刻板的妆容，脸色苍白，神情却是倔强，“不怕！”

夜千寒冷哼一声，心底的柔情在日久的隔阂中渐渐变成了冷漠。他背过身子，“既然你还不知错，那便休怪朕无情了。”

南风芷闻言却是笑了，从她接到受刑的旨意那刻开始，她一直平静如水的，这一刻，听到男人的话，她却笑得讽刺。

“你待我……何时深情过？”

夜千寒大手在袖子中紧握，往日的情谊他并非忘却，只是被她一日日磨光了。

“歌儿……”他闭上眼睛，又唤了一声，却是没有感情的，“你想做一个好皇后，朕遵从你的心意勤政爱民；你不愿侍寝屡屡推脱，朕也不勉强你；可是，走到今天，你也不是当年一心为朕的歌儿了。”

“呵呵……”南风芷笑出声来，心中哀痛。从一开始，她这个皇后就不是他记忆中柔情似水的歌儿。

她望着虚空，仿佛看到了大婚前夕，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躺在棺材里，兄长告诉她，‘你姐姐是被皇帝害死的，她为了皇帝不惜背叛我背叛南风家族，到头来狗皇帝不知道珍惜，反而害死了她。’

彼时棺材旁跪着的小姑娘和棺材里的女人有着一张同样绝色的脸，哭得红肿的眼睛里尽是恨意，“兄长，我要为姐姐报仇！”

男人摸了摸她的头，一锤定音，“代你姐姐入宫伴驾，伺机而动吧。”

她不是南风歌，却从未想过，她后来会爱上所谓的仇人，亦是姐姐的爱人。

一胞双生的姐妹，也许看待爱情的模样也是一样的。日日陪着勤政治国、温柔以待的皇帝，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和姐姐一样的道路。

得知真相的兄长震怒，喂了她毒药，月圆之夜嗜人血，她就是个怪物！以此逼迫她放弃对皇上的爱，重拾复仇之心。

她又怎能管得了自己的心，对他的爱日益加深，根本无心复仇。

劝他勤政甚至不惜疏远他，不过是害怕这样的秘密被他发现！

不愿侍寝，是她不敢面对姐姐，也不想听到他抱着自己却一声声唤着‘歌儿’！

夜千寒背对着女子，却能听到那笑声中的讥讽和悲凉，男人眼神变了变，转身看她，“你笑什么？”

南风芷看着身后的水潭，深不见底，那是惩罚后宫罪妇的严重刑罚，几乎与死刑无异。

“皇上，柳妃死在凤翔宫，是臣妾之责，多说无益，用刑吧。”

夜千寒咬牙，柳妃死在哪里他根本就不在乎，只是恰好是凤翔宫，他只是想找一个借口惩罚她，然后……废后！

只是看她视死如归的模样，他竟然有了退缩的心思。

夜千寒蹲下身子，与她四目相对，却在那双冷漠的眸子里找不到自己的倒影了。

“你没有什么要辩驳的？”

南风芷摇头，别过头不看他，“臣妾，无话可说！”

“好！”夜千寒被她的动作刺激得怒火中烧，蹭的一下子站起来，怒声道：“水刑之后，你若还有命活着，朕便废后！”

南风芷没有抬头，闭上眼睛，泪珠滚烫，“臣妾，遵旨！”

冰冷的潭水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仿若地狱的恶鬼在攀咬她的身体，一寸寸让她体无完肤，女人的身体如同飘零的叶子在漩涡中浮动，最后失去知觉。

夜千寒，哪怕到我死，你也不曾知道这个让你心灰意冷的皇后从来就不是南风歌！

……

南风芷胸闷得很，嗓子又出奇地干，挣扎着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凤凰图腾。

凤凰浴火，涅槃重生！

南风芷坐起来，想起那被水吞噬的可怕场景，眼神一寸寸凉下。

“醒了？”

男人没有感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南风芷身子一僵，冷笑，“皇上是等着亲自告诉臣妾废后的旨意吗？”

宫人闻言，战战兢兢地跪着，心中不禁为这个大难不死的皇后捏了一把冷汗。

南风芷坐在床上，和夜千寒四目相对，他的目光蹿起了一把火，似乎要将她燃烧殆尽。

夜千寒冷眼扫过战战兢兢的宫人，声音淬了冰，“皇后受了水刑火气还这么大，那便去御书房外边跪着，消磨精力！”

说罢，便潇洒地转身，懒得再看病态十足又倔强的南风芷一眼。

震怒的帝王甩袖离去，留下不解其意的南风芷，片刻之后，她被人架着跪在御书房外，才反应过来夜千寒并非是等着她说废后的事情……

“呵……”南风芷无奈地叹气，九死一生之后，她也该死心了，也许只有离开这皇宫，她才能获得新生。

烈日炎炎，阳光带着炙热的温度烘烤着大地，万物在南风芷眼中都冒起了寥寥白烟，小脑袋愈发昏沉。

咚！

“娘娘……”

小宫女看着晕倒的南风芷，一脸焦急，却又碍于帝王的命令，不敢靠近一步。

南风芷受过水刑，大病未愈，身子不好，这样的惩罚，铁定是受不住的。

楚若尘将将从御书房出来，便见前面三两个小宫女围着一处哭哭啼啼。

“发生何事了？”

“楚大人，皇后娘娘昏倒了……”

楚若尘一惊，匆匆走过来，一把抱起轻盈的女子，目含疼惜。

“宣太医。”

想起方才帝王不甚好看的脸色，楚若尘又扫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南风芷，心下明了。

唇角苦涩一笑，低语，“你为了他疏远我，如今却还是落得这般下场……”

楚若尘前脚抱着南风芷离开御书房，夜千寒后脚就得到了消息。

“皇上，皇后娘娘晕倒了。”李公公觑一眼神色冷凝的帝王，低头道：“楚大人送娘娘回了凤翔宫。”

夜千寒修长的手指翻开奏章认真批阅，听到公公的禀报，无动于衷。

“朕知道了。”

李公公抬头，犹豫一番，还是没敢再劝说。

日落黄昏，温度散了些许。

“皇上，可要传膳？”

夜千寒皱着眉，紧抿着薄唇，脑海里划过一抹呆板又倔强的少女身影，她将怀中的烧饼掏出来给他，乖巧的模样，“千寒，快些吃吧，别饿着了。”

“皇上？”

夜千寒拧眉，半晌，叹气，“摆驾凤翔宫。”

李公公一愣，反应过来时，帝王已经出了御书房，他脸上皱纹笑得堆在了一起，连忙跟上去。

……

凤翔宫。

南风芷再次醒来，便看到一脸忧色的楚若尘守着她，一看到她醒来，目中泛光。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他急急地扶起南风芷，柔声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南风芷脑海里划过记忆碎片，看着楚若尘的眼神变了几变，终归平静，“有水吗？”

楚若尘见她终于不再故作疏离，心中高兴，连忙亲自倒了水过来，“太医说你脱了力，不便动作，我喂你……”

南风芷目光一顿，看着递到唇边的勺子，刚刚想拒绝，便被一声冷嗤打断。

“朕来得……似乎不是时候。”

楚若尘身子一僵，连忙放下水杯，跪下，“皇上……臣……”

“楚若尘……”夜千寒眸光微冷，大步走过来，居高临下，“觊觎皇后，你好大的胆子！”

楚若尘话语一顿，低头，叩首，“微臣不知皇上何意？”

南风芷冷眼旁观，看着夜千寒好似吃醋的模样，不觉冷笑。

虚情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