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巡查铺子

其实回过头去想想，能由着自个寡母日日在地间灶头来回操劳，夏日打水，冬季劈柴，还能只顾着闭门读书，七尺男儿，莫说赚钱养家，十几年便连厨房都从不进去一次，只等着老娘做好饭端到眼前的人，他的孝心能有几成真？

而对着自个的亲娘都能这般薄凉的男人，对她的真心又能有几分感激加挂！怕是，只会嫌她拿的不够多，供奉的不够诚罢了！也难怪何文方到了岭南后，便美妾俏婢，络绎不绝了，想来，是早已暗自委屈了好久吧！

她当日是如何被迷了心窍，只觉着他会是可托付终身的良人呢？

“明珠！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何时也如那些愚昧村妇一般粗鄙了！”何文方倒吸口气，满面的痛心疾首。

沈明珠缓缓闭了眼睛，身上透出了满满的悲凉，她的大好韶华，她的满腔真心，原来就是费在了这样的人身上吗？

“和离吧，纳妾也好，娶妻也罢，你我男婚女嫁，再不相干。”明珠对何文方彻底死了心，一时间竟连激愤都已生不出，声音回的毫无起伏。

“胡闹！”何文方惊慌之色一闪而过，高声喝道：“我们过的好好的，何时说过要和离！”

明珠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这么大的肥肉，以何家的德行，能这般放过才是怪事。

不过没关系，世上无难事，有志者事竟成，上辈子的血债，她自是会慢慢的清算，沈明珠并不急于一时：“这何府里，你想要如何都可，前头买的下人，我也只当打发了叫花子，给你留着，只要你庶吉士的俸禄能养的起。日后我在这后院重开一门，平日花费，我这一方小院都与你再无干系，除了送和离书，你也莫想再进来第二次。”

何文方恼羞成怒：“你这般胡来，岳父岳母可知情？沈氏一门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若我将此事宣扬出去，我看这满京的豪门，谁还敢聘你沈家女为妇！”

沈明珠眸光微沉，站起身淡淡撇了他一眼，声若冷泉溅玉：“我等着。”

“姑娘，你瞧外头天光多好！这大好的春日，呆坐在房中岂不是辜负了？不若我们出去转转可好？”百灵折来了几条娇嫩的迎春花放在屋里，满面带笑的劝着沈明珠。

自昨个何文方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去已过了这么久，自家姑娘却还是满面沉思，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百灵与杜鹃两个不禁有些担心，这才这般劝她出去转转，莫在屋子里憋坏了才是。

沈明珠的忧愁自不是为了何文方，但看着自个两个丫鬟满是担心的眼神，倒也不好推辞，点头应了。

若是在沈府，想要散心还能去园子里转转，但眼下却是只能叫车出门。明珠想了想，便干脆打算去自个陪嫁的铺子看看，这一回，她再不能如之前一般不通庶务了。

只要姑娘能想开些出去，杜鹃两个自是不介意明珠去哪，当下干脆的应了，便利落的为明珠准备起了出门的衣裳来。

　沈府在京都也算得上是大户，便就连着给沈明珠陪嫁铺子和田地，也是在京都之内地段颇为繁华的地段。

　　上一世，明珠倒是并不懂庶务，而自己陪嫁的这些铺子也是都落在了何老夫人的手里，以至于自己之后落地了那样的下场。

　　“姑娘平日里，不都是交由何老夫人来打理这些铺子的吗？

　　怎的今日，自己却是来了。”杜鹃看了看明珠的神色，并不似是做伪一般，心下有些犹豫的询问着。

　　“以往到也只不过是以往罢了。

　　这些铺子田地，毕竟也都是我沈府给我陪嫁的东西，自然是不容她人染手半分。”明珠微微带着一些笑意，神色之间却是丝毫不容人质疑的神色。

　　杜鹃本就有些胆小，之前倒是因着明珠颇为变化的太多，这才止不住自己心下的疑虑，询问出了一些来罢了。

　　当下见着明珠似是有些不悦的神色，自然是不敢在说什么的。

　　“姑娘能够自己时常巡视一番自己的铺子，倒也是极好的事情。

　　毕竟，这些东西只有在自己的手里握着，才是最为 踏实的不是吗？”百灵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眸看了看明珠后，又看了看诺诺不敢出声的杜鹃，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出来，似是丝毫没有察觉出现下这种奇怪的气氛一般。

　　张口说着自己的想法，明珠在听到她的话后，倒是低垂的双眸之内闪过一抹亮光。

　　现下百灵都能够明白的道理，可笑她上一世竟是临死才能够看明白。这才铸就了这么多的错误，她究竟是有多眼瞎，才不曾看清楚她们的真实面目。

　　“倒是许久不曾看到外面这般热闹的景象了。”明珠顺着被风微微吹起来的帘子，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人。

　　嘴角不自觉得微微上扬着，柔和了脸上得眉眼。

　　杜鹃看着软化下来得明珠，心下倒是不自觉松了一口气。只觉得现下这样子的明珠才是她一直伺候着的姑娘，之前板着脸不苟言笑的模样，倒是着实吓坏了她了。

　　虽然她不知道，一直颇为温柔善解人意的姑娘，怎会一息之间变成现下这个样子来。

　　但她对于明珠的衷心却是丝毫没有改变，只不过却是收起了一些亲近的心思罢了，整个人也是对着她越发的恭敬了起来。

　　“说起来，姑娘到也是却是是许久不成这般出来逛过了。”杜鹃双眸依旧似是有些留恋的停留在她的身上，开口接着话说着。

　　百灵对于这样的事情，倒是一无所知。现下倒是整个人低垂着眼眸，似是温顺的听着她们谈话。

　明珠收回自己的神色，陷入自己的思绪之内。

　　在还未出嫁之前，虽说她不似那些其他的小姐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但却也还是会出来逛一逛，和自己手帕之交聚上一聚。

　　只不过，却也只是停留在她还未出嫁之前罢了。在出嫁之后，因着何文方不喜，她便就没有在出去过。

　　只是整日的把自己关在何府之内，日日与何文方腻在一起。

　　故而到也并不知，他在外的一些其他的事情来，直到他把青楼的娼妓抬回府中，做了小妾这才心如死灰一般。

　　想到这里，明珠倒是抑制不住自己嘲讽笑出来，他何文方倒是何德何能，能够让自己牺牲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