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地惶惶

我越想越担心，穿上衣服就要出门，刚走几步，我娘在后面叫道：“军子，这晚上的你干啥去？”

“我去接我爹，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的东西不太好。”我说道。

“别去，这大晚上的，你哥现在这样，你在出点儿啥事儿，咱家可咋办。”

“嗯，娘我饿了。”

“我刚把饭做好，刚才把你叫醒就是让你吃饭。”说着，我娘走到厨房，端回来一口大锅。

我也把大哥扶起，坐到凳子上，我觉得大哥的身体很虚弱，这也难怪，从昨天开始，他就一天一夜这么一副样子。

我娘打开锅盖，我闻到一股臭味，看见锅里面黑漆漆的一团。

“娘，锅里是啥？”我扯着脖子问道。

“炖的粉丝冬瓜汤。”说着，我娘从锅里捞出一团黑黑长长的东西，我仔细一看，那是头发！

“娘，你......你这是要干啥？”

我娘如无其事的说道：“你这娃，是不这几天给吓坏脑子了，一碗粉丝也能吓成这样。”

我看着我娘再常不过的表情，好像那锅里真的就是粉丝一样，盛了满满一大碗，放在我和大哥的面前。

我这才看清，碗里面除了头发，还有些血肉模糊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看起来恶心至极，我伸出筷子颤颤巍巍的翻搅碗里的东西，发现那堆头发底下，赫然放着一只耳朵，还有一小块儿红黑色的肉，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大哥本来浑浑噩噩的眼睛这时射出两道寒光，紧接着拍手哈哈大笑，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说的是什么，突然伸出手就从碗里拿出那块肉，湿淋淋的连汤带水放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嚼起来，看他的样子好像吃到了什么人间美味一样。

我猛地想起来，这是大哥断了的那截舌头！

“看把娃子饿的，也不怕烫。”我娘说着，就在对面坐下，慈祥的看着大哥，看到这骇人听闻的一幕居然视若无睹！

“娘，这碗里......是头发啊！”我颤巍巍的说。

“好好地粉丝汤，哪来的头发，不爱吃别吃。”边说边从碗里夹起来一团头发，也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看见我娘吃头发的样子，我胃里一阵恶心，还没跑到门口，就吐了，由于一直没吃什么东西，因此也吐不出来什么，只呕出一些清水。

我回过头，看着我娘和大哥一边吃一边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眼神中流露出贪婪的神色，难道甚至在互相抢食。

我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但现在顾不了那么多，连忙抢上前阻止，“大哥，娘，别吃了！这是头发！头发呀！”

我这一翻大喊大叫，好像把我娘给喊醒了，她那张憔悴干枯的老脸怔怔的看着我，嘴里还嚼着那只耳朵，却不像刚才那样吃的起劲了，看她的样子是在极力回忆着什么事儿，我不敢打断她的思路，侧过头看了眼大哥，依然在开心的吃着，这是他痴呆以来第一次露出呆傻以外的表情，可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呕——呕......咳咳......”我娘好像突然醒了过来，恶心的把刚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在桌子上，一边吐，一边咳嗽不止。

我赶紧过来一碗水，递给我娘，“娘，你喝口水。”

我娘喝下清水以后，看着我，说道：“这是咋了军子，我这是怎么了？你哥这是吃啥呢？”

这三个问题我竟一个也回答不出来，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不等我说话，我娘上去一把把我大哥从桌子旁边拉起来，叫道：“别吃啦！那是人肉！”

大哥被拽起来之后，之前那副傻笑的神情一扫而光，怒视着我娘，一巴掌把我娘推倒，自己跑到桌边，又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军子，快拦住你哥！这咋能吃人肉呢！”我娘倒在地上着急的叫道。

我心中暗暗说道：你刚才吃的比大哥还起劲呢！

我从后面紧紧抱住大哥，叫道：“大哥，快醒醒！快醒醒！”

好在大哥不像爹娘昨天中邪时那样，力大如牛，大概是因为几天不吃饭的原因，大哥身体虚弱的不行，我只是从后面一拽，就把他从桌子旁边拉开。

我娘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造孽啊！造孽！这是你大嫂回来报仇啦！”

我惊慌失措之下，只希望爹能赶快回来，不知道今天晚上又会出什么事儿，现在仅仅是一顿晚饭，已经闹得鸡飞狗跳了，我脑子里突然想起早上李岚临走时说的那句话：“你们家要出大事儿了，你们要是后悔就让张军去树林里找我。”

我犹豫着要不要去找她，可现在已经天黑了，半夜三更，外面几乎目不见物，再说后山的那片树林那么大，到底去哪儿找她。

我走过去把我娘从地下扶起，做到炕上，我在一旁抱着我哥，深怕他再做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来。

我娘看着锅里的那堆人肉和头发，吓得半天说出来话，我问道：“娘，你做饭时候是咋把这些东西放进锅里的？”

我娘好像没听懂我说的话，我又接连说两遍，她这才反应过来，说道：“我下午看见你睡着了，我就自己去厨房想给你们做点儿吃的，我看厨房里放着一个不知道啥时候地圆圆的冬瓜，还有一把粉丝......”

“圆圆的冬瓜？圆圆的冬瓜？”后面的话我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是不断的在思考这五个字，不禁全身一震，我们家已经好久没吃过冬瓜了了......

今天早上我和我爹去大哥的房里，发现大嫂的尸体和那个死婴的脑袋都不见了，我爹打了我一巴掌，还非说我是胡说八道，根本没有什么尸体和头，当时也没心情和他争论，只是在想那具尸体和小脑袋哪儿去了。

现在想来，莫非是我娘这两天受了太多惊吓刺激，把死婴的脑袋当成东瓜给煮了？

这可怜的孩子出生还不到七天，不可能长出来这么长的头发，那这堆头发就是大嫂的。

那到底是谁把尸体从大哥的屋里搬到厨房的？我昨晚一宿没睡，而且精神高度紧张，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一下就能听出来，我越想越觉得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