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撞死只狗或狼

我下意识回头。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出现在我的身后。可我的身后根本就没有东西。我坐在车里，寒毛已经竖了起来。

　　我想问他，他是谁？但我的嘴巴紧紧地闭合着，就像是被胶带箍紧了一样。

　　他笑了，他说：“我不知道我是谁？我告诉你好了————我是你，另一个你。”

　　另一个我？这话听得我毛骨悚然。不对，这世上只可能有一个我怎么会有另一个我呢？

　　他说：“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害你的。我们是亲密的朋友。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在一具身体里。害死了你，我也活不成。”

　　他这话什么意思？这有点像鬼故事。不过这世间有种东西叫“科学”。科学证明了很多东西，也验证了迷信的虚假。

　　他又说话了，他说：“我都出现了，你难道还相信科学？愚蠢。”

　　他在责备我。我彻底傻了，他知道我想的一切。他控制了我的大脑，存在于我的脑袋里。他或许是一只白色的长虫，他就趴在我的脑浆里面，在里面蠕动着身体。他太可怕了。

　　我怎么会遇见他？或者说，我怎么会招惹到他？

　　他笑了。即便是他的笑声也阴阳怪气，像极了恐怖电影里面的鬼物。他说：“你没有遇见我，是我遇见了你，你和我，我们不分彼此。还有，我要告诉你个秘密————”

　　我不知道他说的所谓的秘密是什么，是关于谁的？我开始好奇了。

　　他说：“其实张江想杀了你。”

　　我皱眉了，他这话是啥意思。张江明明放过了我，而且可以看出来，张江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张江说他只杀猫，不杀人。这么想来即便是刘大爷的死，也与他无关。

　　我为啥还要纠结于刘大爷的死呢？我现在考虑更多的应该是我的女友姗姗才对，我不知道姗姗是否真的像张江所说那样已经回了我们的家。

　　他又说：“惊语，你不要相信那个张江，他们带你来刚才的那个木屋实际上是想验证你的虚实。他们想知道你是否会破坏他们的生活。他们要维护那座地下市场。今天你的验证让他们满意，所以他们放过了你。要是哪天你惹毛了他们，你会死得很惨。”

　　我的额头已经出了汗。我惊悚地望着前面驾驶座位上的张江，还有他旁边的王小琴。

　　王小琴的手已经脱离了张江的裆部。她靠在座椅上。我看不清她的脸面，她可能闭着眼，也可能睁着眼，还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透过倒车镜我看向张江。张江在驾着车，看上去神情专注。在我看他的时候，他也从倒车镜里看了我一眼。

　　他笑了，一如往常。不过我却瞧出了鬼祟的味道。

　　我暂且称呼那个脑子里面的我，为“另一个我”。

　　另一个我说：“看到了吧，他根本不把你当做一回事，你真该找个机会给他点颜色看看。”

　　另一个我在怂恿我。我不会上当。

　　另一个我说：“你放心，我不是在怂恿你，我是在告诉你，你应该按照你心里面的想法行事，或者干脆杀了他。”

　　我心里的想法？我心里难道想杀了张江？不，不对，我连一只猫都没杀过，我不可能杀张江的。我摇晃着头，我觉得自己该清醒清醒了。

　　另一个我闭上了嘴巴。

　　而就在这个时候，张江开口了。他侧头看了眼冷汗涔涔的我，他问我，“惊语，你没事吧？”

　　我支吾着说：“没、事。”我能说话了。这太好了。

　　张江目视着前方。

　　这个时候王小琴说话了。她没有回头，她问我，“臭男人，我发现你的心跳很慢，你去医院检查过吗？”医院我倒是去过，还做了心电图。可心电图上面显示一切正常。

　　我说：“不牢你费心，我一切正常。”

　　王小琴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冷言冷语。她气鼓鼓地说：“小男人，就是没风度。”之后，她就不再说话了。

　　我觉得没必要搭理王小琴，也就没接话

　　天又阴沉了一层，好像要塌下来。

　　车在土路上行驶。四周围都是林木，不时间能听见鸟鸣。尽管鸟叫隔着车玻璃听得不是很清楚，不过，总比脑子里面再出现那种声音好。

　　另一个我？别开玩笑了。他要是我，我又是谁呢？我们不可能共存于一个大脑。我想刚才我一定是神经错乱了。

　　车很快上了国道。我看见了不少其他的车辆从国道上行过。这边的路我开始熟悉了，我想用不了半个小时，我就能到靖城了。

　　很难想象张江还有王小琴竟然把我带到了这么偏远的地方。难道正如“另一个我”说的那样，要是我没通过他们的验证，我就会被杀死吗？

　　我又晃了下脑袋，我怎么又想到了“另一个我。”奇了，怪了。而就在张江的福特车刚开上国道没两分钟的时候，忽然，车前闪过了一道黑影。紧接着我就听见了“砰”的一声闷响。

　　“刺啦......”张江急踩刹车。他的车靠路边停了下来。

　　我猛然间撞上了前座，头擦破了点皮。

　　张江和王小琴都系着安全带，所以没事。

　　王小琴惊呼着问，“张江，怎么了？刚刚我好像看到了一个黑影飞了过去。好像飞到了车下。不会是人吧。”

　　张江为人冷静，但此刻却也白了脸面。张江沉声说：“不可能，这是国道，根本不会有人穿行。这要是在靖城里或许可能，可这里距离靖城还有一段车程，不会的。况且我又不瞎，有人我会看见。”

　　说着张江就打开车门，下了车。我也揉着额头下了车。

　　我没有抱怨张江忽然刹车。我没必要抱怨，实际上，我心里还是惧怕张江的————从第一次跟踪他到公园开始。

　　张江站在车前。车保险杠上有血迹。血还没干。我下车后，左右前后瞧了瞧，没瞧见什么：我的意思是没瞧见有人被撞。

　　张江弯腰向车下看。不看还好，看后张江刚刚才恢复的面色瞬间又苍白如纸。

　　我见张江脸色惨白，就问他，“你没事吧？”我倒是关心起他来了。

　　张江起身摇了摇头，说：“撞到了只动物。”

　　说着，他再次躬下身去，并从后轱辘的下面扯出了一只动物。

　　那只动物浑身是血。不过还能辨别清楚，应该是一只狗。它有着灰白色的毛发，尾巴有点大。狗已经死了，睁眼死的。死不瞑目。它在盯着我和张江。如果它还活着，我真想对它说，“不是我开的车，是张江。”

　　可是，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国道上，怎么会出现一只狗呢？我想这只狗应该是只流浪狗。更为古怪的还不是狗本身，而是狗的身上居然插着两只箭。

　　那两只箭是红色的，从形状上看应该是十字弓的箭。一支箭贯穿了狗的肚子。狗的肠子都淌出来了。另一只箭插在狗头上。

　　这两只箭都射中了致命部位，但这只狗却侥幸活了下来，并且准备穿越国道。令人悲伤的是，它最终还是没能摆脱命运，它被撞死了。

　　王小琴也是好事者。

　　不过在她从车上下来后，她就呆愣住了。她赶忙躲在了张江的身后，身体哆嗦着。

　　看来还是有让这个女人害怕的东西。我冷声声地对张江说：“看吧，你不但杀过猫，你还撞死了一条狗。”

　　张江的眼睛移向我，目光森森。他沉声对我说：“是它该死！”

　　张江的身上显露出了冷酷。

　　王小琴扯着张江的胳膊，小声说，“我们快点走吧。”

　　张江说：“你先上车，我把这只碍眼的狗丢掉。”

　　王小琴点了点头，匆匆忙忙地上了车。

　 当着我的眼面，张江把那只死狗拖拽到了沟边。他拖拽的是一条狗腿，就像是在拖拽一条人腿一样。血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深红色的痕迹。张江还用布块擦干净了保险杠上的血迹。似乎是在掩盖他撞死狗的事实。

　　做完这一切，张江收起了脸上的怒容。他看向我，我们彼此对视。

　　几秒后，他低声说：“惊语，上车吧，这不过是一场小意外，没人会过问的。”还真是......国道上过路了几辆车，没一辆停留。

　　而我想的是，要是张江不撞死那只倒霉狗，说不定那只倒霉狗会活上几年，甚至长命百岁。

　　车上路了，倒霉狗被扔在了路边。不过用不了几天它的尸首就会臭掉，就会招来苍蝇蚁虫，就会慢慢腐烂，生出蛆虫......说不定谁家锅台上的蚂蚁就曾经啃食过这条倒霉狗的肉。

　　这是一个有机化合物被消耗的过程。不过这个过程很恐怖。

　　路上，王小琴没来由地说了一嘴，她说，“我怎么觉得被撞死的那只狗像是一只狼呢。它的尾巴好大，与动物园里的狼一样。它的眼睛凶凶的，牙齿尖尖的，还有点脱毛......”

　　我没出声，我觉得那只“狗”还真可能是只狼。

　　张江的反应很大，他大声说：“好啦别说了，是狼又怎么样，谁叫它走路不长眼！”

　　听张江的口气，我还以为他撞死了个人呢。他还真是杀“狗（猫）”不眨眼。不过我更为关心的是：那只“狗”为啥会被十字弓的弓箭射中？好吧，这不过是场小意外。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