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族试

三日后，青竹镇，杨家。

偌大的演武场上，八个擂台按方向围城一个巨大的圆，十六道人影在擂台上上下翻飞，一阵阵强烈的劲气澎湃激荡，看的擂台下的观众赞叹连连。

十年一度的族试是洛城最大的盛事，虽说名义上是为了联络各家族的感情，让年轻的一辈以武会友，但实质上却是各家族之间明争暗斗的名利场。比如在族试中排上名次的少年很快就会成为各家族的抢手货，联姻、结拜，合纵连横的手段层出不穷。

毕竟在大燕王朝的士族制度中，只有家族实力提升，才有可能被上三族的家族看中，或招徕或结盟成为上三族的附属家族从而提升家族等级。

今年的族试轮到了杨家主办，由于族长杨逸外出一直未归，所以这族试主持人的担子便落到了杨逸的大儿子杨峥的身上。

一号擂台下，一群观众正对着台上的两个少年指指点点，“这杨家的小子叫杨峰吧？我可是听说他在杨家小一辈当中算是佼佼者了，十六岁的年纪就已经到了练到了锻体七重的境界，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要我看卧龙岭温家那小子也不错，你看他虽是锻体六重，但所用的却是温家的不传三品武技——烈火掌，从威力上看，他已经练至小圆满的境界了，这场比试的输赢现在还尚未可知啊！”

擂台的另一边是主宾台，坐在正中首位的老者身披黑色斗篷，剑眉虎目一脸正气，正是洛城城主段常山，此时他正兴致勃勃的跟身边的一个老人谈论着擂台上的比斗。

“杨峥啊，你这儿子端的不错，我看这次族试他进前三应该没问题！”

杨峥谦虚的笑笑，“段城主过誉了，杨峰天赋的确不错，但心性未稳容易骄躁，我不指望他能进前三，只要别垫底丢了我杨家的脸便好了。”

砰——

两人正说着，就听擂台上传来一声闷响，两条人影骤然分开。杨峰一撩长衫下摆，双手抱拳道：“温兄，承让了！”

另一个少年单手抚胸，嘴角渗出的鲜血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恨恨的看了杨峰一眼，连拳也未抱便转身走下了擂台。

杨峰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对着主宾台再次抱拳行礼。

“洛城族试海选第一场一号擂，青竹镇杨峰胜，晋级！”

随着裁判的一声锣响，杨峰做了个罗圈揖之后，一个漂亮的空翻下了擂台。

一号擂的比试结束，观众们很自然的被另一个擂台上打斗给吸引过去了。

八号擂台上，一个身穿麻布长衫的少年很快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因为这少年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了些，首先在族试之中所有参加比试的选手背后都有或大或小的家族支持，从穿着上绝对不会这么寒酸。再者，这少年的长相也忒丑了些。

一身灰色的粗布麻衣，寸许长的头发，一大块黑色的胎记遮住了多半张脸，身材虽说不是很瘦小但也绝对说不上强壮。最主要的是他所用的武技竟是武者人人都会的入门功夫——大通拳！

“这少年是哪个家族的？好像没见过啊！”

“是啊，用一品武技大通拳对阵三品的排云掌，这不是以卵击石么？我看这少年悬了……”

“我看未必，你看这少年的大通拳好像已经练至了小圆满境界的‘一拳六式’，委实不弱啊！”

台下议论，台上的两个少年在正面硬刚了一招之后骤然分开，身着黑色长衫的微胖少年不悦的说道：“喂！你到底是哪家的？你怎么能用一品武技跟我打呢？”

“不可以么？”黑脸少年有些诧异的问道。

“这不是可不可以的事好么？”胖少年有些无奈，“你这样我很丢脸的你知不知道？”

“可我不会别的。”

“大哥——你是来逗我的么？你到底是哪家的？”

黑脸少年下意识的向主宾席上瞄了一眼，“你还是不要问了，如果不想打的话你就认输好了。”

“哈？”胖少年一脸懵圈状，“我赵立可是赵家堡第一天才少年，你让我认输？我今天非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不可！”

说完，胖少年沉腰坐马，双掌缓缓向前推出。

这看似缓慢有平淡无奇的一招，却引起了众人一阵惊呼，“元力！这少年已经到了聚元境了！”

一股激荡的气流向黑脸少年席卷而来，黑脸少年面容一整，身体一曲一弹，迎头击出一拳向赵立疾射而去！

看着迎头而来的黑衣少年，赵立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心道我这排云掌之所以被评为三品武技是因为它的掌势源源不断，如天上流云一般一波接着一波，你能破的了第一波还能连续破后面的吗？

“一拳四式！”

众目睽睽之下黑脸少年的拳头骤然分化出掌刀、掌剑、剑指、叩指四个拳影，夹杂着呼啸的风声向赵立逼近，以破竹之势冲破了赵立的掌风。

“云卷云舒！”

赵立发出一声低吼，又一波掌风以排山倒海之势向黑脸少年席卷而来！

砰——

轰——

擂台上的石砖被两人发出的劲气卷起，尘土和石屑四散飞溅，台下的观众开始纷纷后退躲避。

“一拳六式！”

“流云万里！”

“一拳八式！”

轰——

一声巨响过后，整个擂台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这八号擂台上的两名少年身上。就连那些正在比斗的选手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现在只是海选而已，这两人就已经动了真格了？就不怕伤了元气没办法参加后面的比试？

擂台上弥漫的尘埃逐渐散去，露出了擂台上两人的身影。

黑脸少年的拳头抵在赵立的胸膛，而赵立则满脸沮丧，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认输么？”黑脸少年以极低的声音问了一句。

赵立摇了摇头，低声道：“你还是把我打下去吧，认输的话回去更倒霉……”

黑脸少年顿时舒拳变指，砰的一声闷响，赵立的身体便倒飞而出，跌下了擂台。

“大通寸劲！”台下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

赵立被族人扶住，向黑脸少年抱了抱拳，脸上竟没有丝毫的恨意，反而笑着说道：“兄弟，多谢手下留情，族试结束了我请你喝酒！”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洛城族试海选第一场第八号擂，洛城穆家穆杋胜！”

哗——

如潮的掌声响起，所有观众的目光此时全部聚集到这个小小的擂台，这个黑脸少年的身上。

主宾台上的段常山以及杨峥等家族族长也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这边，当看到那黑脸少年的那一刻，杨峥的心猛地一震，这少年的身影怎么和杨凡如此相像？

还没等他看清，黑脸少年已经跳下擂台，融入了人群不见了。

杨峥摇了摇头，这少年无论从体型还是境界上都比杨凡高出了不少，再说他怎么可能从几百丈的瀑布上跌下来还能生还呢？

出了杨家之后，杨凡在青竹镇城中绕了几圈后确定没人跟踪自己，这才回到了自己落脚的小客栈。他没有选择住在杨家的贵宾馆里，只要是怕被杨家的人识破身份坏了自己的计划。

躺在了床上，红鸾和杨峰的影子一直在杨凡眼前晃动。

他自己心里清楚，如果自己将两人对他做过的事公诸于众的话，根本不会有人相信。相反的，人们会对他在顿时间内从锻体二重升至锻体七重的事产生怀疑，因为这是武学天才也无法做到的事，这说不定会给他招来意外的麻烦。

乱七八糟的想了一会后，杨凡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一缕月光从窗户的缝隙倾洒进房间，照在杨凡的身上，突然间，月光竟如同水波般泛起阵阵涟漪，一道道波纹开始从杨凡的眉心处向外扩散，一点点的光亮随即散发而出，隐约间能够看见光亮的中心竟是一团金色的火焰图案！

杨凡的眼皮动了一下，随即睁开了眼睛。可就在下一秒，他的脑中便出现了一股剧烈的眩晕感。

等眩晕感消失之后，杨凡惊异的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漆黑的空间之中！

这里没有任何光亮，只充斥着死一般的寂静。杨凡使劲咽了口唾沫，心中生出一丝恐惧，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咻——

一个诡异的声音响起，随着一点金光闪烁之后，一个金色的人影出现在杨凡面前。

“谁？”

杨凡一声暴喝，马上拉开架势做好了战斗准备，警惕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影。

然而那金色的人影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是慢慢的走到了杨凡面前。

“这——”杨凡倒吸了口冷气，这金色的人影竟然没有五官，身上也没有穿任何衣物，活脱脱的一个简易玩偶。

杨凡还没回过神来，那金色的人影竟然握拳开马，双拳挥动间竟施展出了一套杨凡最熟悉的拳法——大通拳！

“这是怎么回事？”

杨凡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金色人影施展的拳法，眼中满是震惊之色，因为这人影所施展的大通拳，竟然比杨凡更加的行云流水！不仅如此，这人影出拳的角度、脚下的步法似乎跟杨凡所学到的大通拳有所不同，显得更加完美。

“一拳四式！”

“八式！”

“十……十六式！？”

杨凡彻底震惊了，因为大通拳是一套武者的入门拳法，就好比读书人启蒙时学习的千字文一般。通常能把大通拳练到一拳八式的就已经非常完美了，他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把这套拳法练到一拳十六式！

点、崩、击、撞、捶、……杨凡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人影行云流水一般完美的诠释着大通拳的精髓，一点明悟渐渐从心中生出。

金色人影打完一遍之后，马上开始了第二遍，接着是第三遍……

不由自主的，杨凡开始跟着人影的节奏，出拳、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