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呐，你怎么这么棒

专情、独占、毒舌、从一而终。

　　每一个都那么巧，戳中我的萌点。

　　————《景懿皇后札记》

　　事实上，阿眠还真没见过周恒帝生气的样子，虽然这个人，每天脸上都写着“呵，凡人们”的傲娇表情。

　　直到这一天，阿眠在御花园带孩子..哦，不，带猫的时候。

　　因着晴光恰好，不冷不热，得了闲的周恒帝便带着馒头在御花园的亭中玩耍。

　　周恒帝捧着馒头逗弄，馒头却一副傲娇地立刻跑开，蹦到阿眠身边，求抱抱的模样。

　　阿眠立刻抱着傻馒头半蹲在周恒帝面前。

　　周恒帝眯着眼，盯着馒头的样子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它丢出去做成菜肴。

　　这傻猫是真的，不会看眼色。

　　临到这时，还窝在阿眠怀里对着周恒帝“喵”的挑衅。

　　甚至伸出小爪子得意地抓住阿眠的胳膊。

　　周恒帝悠悠地摇了摇头，懒洋洋地说道：“你是第二个这么招这傻猫这么喜欢的。”

　　…第二个？

　　第一个难道是周恒帝？

　　阿眠有些怀疑：“第一个是陛下吗？”

　　意料之中的被否定。

　　“不是。”贵气优雅的男子向来傲慢不耐烦的眼神里，少有地露出了怀念…

　　阿眠笑了笑，试探着开口：“那，肯定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子。”

　　像我这么可爱，这么棒。

　　她话中潜在的意思，周恒帝听了出来。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诡异：“你是不是对馒头的品位有什么误解？”

　　….

　　阿眠揉了揉傻猫的头泄愤，又忍不住好奇那个让馒头这么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周恒帝伸出手指戳了戳馒头的脸：“枉费朕这么对你，居然对着别人撒娇…”

　　馒头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

　　阿眠沉思了下，甜甜地开口建议；“皇上，馒头大概是因着皇上威压，才不与皇上亲近，皇上笑一笑，馒头这只色猫，肯定忍不住的。”

　　她眼睛亮亮的，和某只看着他的傻猫一眼，皮肤嫩的似乎一戳就破，柔软而又干净，手感一定不错，离得极近，她身上没有那些乱七八糟胭脂水粉的味道，却有一股点心的清甜味，整个人都让他感觉，十分美味。

　　这样软软甜甜的小生物，比他的这只傻猫，似乎还要可爱。

　　周恒帝想着，唇角就弯成了极好看的弧度。

　　阿眠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笑。

　　但是早先的笑，都是带着些意味深长的。

　　彼时，她还处于惊喜惊吓参半的状态，即便被惊艳，也未曾想到，会是这个模样。

　　作为一个正经颜控兼脑残颜粉，阿眠被这样一笑差些迷了心智。

　　真的是，太想犯罪了。

　　但是，阿眠是这样，馒头却一脸冷漠。

　　如果猫会说话，阿眠想，推测馒头这样一本正经，十分冷漠的表情，简直就是明晃晃的两个大字：丑拒。

　　小家伙，实在是太冷漠了。

　　周恒帝挑眉看着猫，又看了她。

　　这个神情可以解毒为：我笑得那么好看，这傻猫为什么不理我，你这是欺君犯上。

　　哎，真的是太可爱啊。

　　阿眠思考了下。

　　她抬起头，看着那张能够迷倒整个大周所有妹子的脸。

　　然后软软的，轻轻的，甜甜的，像一根细嫩的羽毛。

　　“喵~”

　　周恒帝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蹦出这句喵叫，后，绯红的脸。

　　那声若有若无的喵叫声，勾出他一片强硬、完美无缺的心中少有的柔软。

　　他少有的心里像被什么拨动了般，很想捏捏这只小宠物的脸。

　　阿眠垂着头。

　　真的是，脑子烧糊涂了啊。

　　居然还学馒头，喵喵叫。

　　生、无、可、恋。

　　就在阿眠快要投湖自证清白时，福喜公公如同救星般。

　　“陛下，安大人求见。”

　　周恒帝收起笑意，又是那副“想打人”的脸。

　　“让他过来吧。”

　　阿眠一边惊叹变脸之迅速，一边见紫衣官服的男子走进。

　　福喜立刻带着伺候的人走远。

　　等离了几十步的距离时，福喜才停下。

　　阿眠想到方才周恒帝说起的另一个馒头亲近的人，有些好奇。

　　扯着福喜公公，一双眼睛盯着他：“福喜公公”

　　福喜笑眯眯的，阿眠软软的唤着他，眼睛有央求的神色，他笑着打趣：“你这幅样子啊，定是又有什么事”

　　平日里，阿眠总爱淘些小玩意，深宫岁月漫长，阿眠同宫人相处极好，有时候有什么就会送些给旁的宫人。

　　起初宫里的这些人精都以为小丫头有所求，但是偏偏送的些，都是极得心意，又算不得贵的玩意，时间久了，阿眠也未曾有什么意图，只是每日傻兮兮的喂猫，八卦，看话本。

　　人都是长心的，这样一段时日后，乾清宫的人对她都格外照顾。

　　这也包括福喜公公。

　　即便是看惯宫中百态，也很难不喜欢这小丫头。

　　她笑得时候，又乖又甜，和那些个虚伪讨好的模样半点不同。

　　平日里，又懂事，又聪慧，没给别人添麻烦不说，总是让人心里热热的。

　　前几日，福喜手指不小心擦破，又因为实在是抽不出身，也没来得及处理。

　　阿眠瞧见了，立刻塞给他膏药，还细心交代一定要用，这可是灵丹妙药。

　　在宫中，什么世态炎凉，人心变化没看过，他还是忍不住被这小丫头给打动。

　　故而，小丫头有什么疑问，他也总是尽力解惑，两人一来一往，倒是相交甚好。

　　阿眠对着其中的弯弯绕绕倒是没那么多想法。

　　带去那些东西，也只是觉得深宫寂寞，有人关怀，自然少一分孤独。

　　这些小小的善意，其实也都只是同在深宫无依无靠的自怜与慰藉罢了。

　　阿眠弯弯眉眼，一副你很套路的样子，她压低声音：“福喜公公，皇上他说，早先，馒头也喜欢粘着一个人，这个人是谁啊。”

　　福喜公公听了这话，叹了口气：“是抚远将军，谢明弋。”

　　阿眠有些惊讶——-居然是个男人。

　　“这猫本身陛下送给谢明弋将军的，后来，陛下同将军似乎是有些不大愉快，将军远去边塞，这猫也就被留下，陛下重情，才又养了这只猫。”

　　福喜伸出手顺了顺傻猫的毛：“其实陛下平日公务繁忙，向来是没什么时间照料的，但是，馒头的事，陛下却极为上心，说到底，也是重视同谢将军之间的情谊。”

　　好…好微妙的感觉啊。

　　而且，周恒帝好像还真不怎么踏入后宫，难不成，还…还是个断袖…断袖之癖？？

　　阿眠有些震惊，她下意识拽着福喜公公的袖子问：“陛下，难不成对谢将军有…有意？所以才，后宫空..空悬？”

　　“咳”福喜被她的反应呛到，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这傻丫头，想什么呢？”

　　接着理了理衣裳，沉思道：“陛下不踏入后宫，是心有所爱，只是那人，唉….”

　　光着一个“唉”，阿眠就能脑补一万字郎有情妾无意痴男怨女小话本。

　　又是一个得而不求的故事，还真是，有点惨。

　　不过没想到陛下居然是这样的好郎君，重情重义，从一而终，还如此专情。

　　同旁的那些个三宫六院恨不得再多折腾出几宫的皇帝比，实在是太稀有了。

　　这么想想，美人陛下简直是人间少有的珍贵物种啊。

　　阿眠在这样的好天气里，心情愉快地给周恒帝加戏加人设而周恒帝却在这晴光美好的气氛里，极其，想、打、人。

　　他直接拿出安大人递上的奏折，噼里啪啦砸在安大人的身上。

　　“乌纱帽嫌沉趁早摘了，听不懂话趁早找你家夫子去学习下三字经百家姓。”

　　“朕对于教一群脑子早丢了八百年的傻子没什么兴趣。”

　　“所以如果你们再拿这副态度来搪塞朕，你们就不必来御花园见朕了，监狱里有老鼠有潮虫，那才是你们的信仰。”

　　“朕就是派个婴儿，哭两声都比你们放的屁要好听。”

　　“贪污案的事一个也跑不了，真当朕是慈善馆，天天供着你们这群没脑子的残疾人？”

　　他说这话时，语气不轻不重，甚至是慢条斯理的，一副讲道理的模样。

　　底下的安大人却一层层冷汗冒上额头。

　　在暖阳的天里，险些想哭出声。

　　这话声音不算小，隔着不远的阿眠也听了大半。

　　言辞间似乎并没什么情绪，但是一句句听下来，阿眠很担心，安大人会不会想不开投湖。

　　她低着头，沉思。

　　原来，怀衣说，陛下骂哭过礼部侍郎这件事，是真的啊。

　　她侧头望去，周恒帝正握着茶杯，一口口品茶，风姿雅致，气度翩翩。

　　就好像那样刻薄的话不是从这人嘴里蹦出来一样。

　　阿眠想着刚才那些能让人羞愧之死，五体投地的话，又暗戳戳添上句，毒舌。

　　嘶…

　　这么一想，好像更喜欢了。

　　有什么比专情霸道毒舌偶尔懒洋洋像只猫一样的大美人还要让人萌的吗？

　　没有，不存在的。

　　当然这只是阿眠眼里的“萌”。

　　跪在地上接受了许久心理素质教育的安大人，差点没被吓成老年痴呆。

　　等到他抹着眼泪从亭中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用膳的时间。

　　阿眠听了许久的墙角，一时间竟收获甚多，不论是从遣词造句还是文章立意，周恒帝嘲讽起来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心理素质稍微差的人估计就对这个世界做最后的告别了。

　　福喜提醒一副“骂的好累，一点不开心”沉默地喝着茶的周恒帝：“陛下，到用膳的时候了。”

　　周恒帝点头，回乾清宫。

　　阿眠跟在他身后，抱着猫，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为什么有人会不喜欢周恒帝这样的美人呢。

　　想想都不忍心啊。

　　如果美人皇帝跟我表白，我肯定..

　　呃…肯定会….拒绝？

　　不对。

　　娘可说过，养自家的白菜，让别的猪饿死。

　　没有主的白菜才是好白菜。

　　陛下虽好，可是终究被别的猪拱过了哎…

　　她想着又挠了挠头。

　　好像…也不对…

　　我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假设啊…

　　活在梦里吗！！！

　　她一副恍然惊醒的模样。

　　等回过神，周恒帝正用一种看周蠢货的目光看着她。

　　阿眠立刻低下头。

　　低下头，就什么也没发生…吧。

　　然后耳边传来美人的询问：“你一直盯着朕，在看什么？”

　　阿眠从鸵鸟的状态回归，小心翼翼地看周恒帝。

　　他逆光，挡住了所有太过热烈的光芒，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挺拔俊美之中，懒洋洋的就好像对什么都不大上心。

　　有那么一瞬间，阿眠觉得，江山入画，也不如他。

　　阿眠笑得很甜，认真的回到：“奴婢并非在看陛下，奴婢，在看好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