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墓中惊魂

我赶紧跑到了坑边，看到师父正坐在虫群上，我的手伸向师父，嘴里乱喊着。

　　师叔紧紧地拉着我，劝我不要干傻事，又跟师父说，让他安心走好，会用心把我抚养成人。

　　师父看着我们，告诉我们不要伤心，又让我努力钻研那两本书，不能让玉石门传承断了。又看了看身下的虫群，可这群虫子好像嫌弃师父一样，争着往四周跑。

　　师父一拍大腿，开始吹到：其实吧，我早算出我会掉这里，所以那天用艾草泡的水洗澡，这化尸虫怕艾草味儿，都不敢咬我。这招叫老谋深算、逢凶化吉、故意试试，你们都学着点。

　　看着师父没事，我却笑不出来，脑袋里都是刚才救我那一幕。

　　掏钱师叔让师父快点儿从坑里出来，要是有虫子得了鼻炎，还是得咬人。

　　师父一听，赶紧跳了出来，看了看四周，说到：左边的路塌了，右边还有一条，应该走右边，刚才倒霉，二选一还整错了，知道卜一卦好了。

　　师兄看到师父正在往右边的路上走，让我们不要跟着走，俩人一起走没准又得塌。

　　师父走在路上，走了四步，跟我们说没事，这条路是对的，还蹦了起来，在师父要落下去的时候，那路塌了。师父重重地摔进坑里，墓室里都是师父哎呦的声音，我忍着笑探头看了过去。

　　师父又坐在了虫群上，可把虫群忙乎坏了，又逃到了另一边。这时候，墓室里发出滋嘎滋嘎的声音，两块大石头从我们身后的墙里慢慢滑蹭出来。

　　现在没人理师父，反正虫子都怕他。我和师兄跟着师叔走了过去，师叔拿着手电看了会儿，他说这两个石雕刻的是一凤一凰，凤是公鸟，凰是母鸟。

　　师兄慢慢说到：刚才应了“纵使独行天下路”那句，钱迷师伯走完两条路后触发了机关。

　　背后传来师父的骂声：小子，你敢坑我，等回去治你个欺师灭祖的罪。

　　都在研究这两块石头，谁也没注意师父什么时候爬出来的。师兄裂着嘴，看着师父气呼呼地样子，赶忙过去赔礼道歉。

　　师父一摆手，对师兄说：你接着往下说，这事儿先算了。

　　师兄清了清嗓子，又接着说：这两个石雕应该和难遇长卿这句有关系。

　　掏钱师叔点点头，说到：长卿，是汉朝的司马相如。他有首赋叫《凤求凰》，也是首古琴曲，这个凤，求凰，求凰……

　　师叔走到石凤那，看了起来，忽然弯下腰，用力推着石凤。一阵刀片刮玻璃的声音响起，石凤滑动着，慢慢靠近着石凰。

　　咔的一声，石凤和石凰碰到了一起，接着嘭的一声，靠近虫坑左侧的石墙倒了下来，铺在坑上，搭成一条砖桥。

　　师父走到砖桥前面，一只脚踩了上面，探试地走着，走到一半，这桥没塌，师父让我们大胆走过去，说这个桥结实，不会塌。

　　我们四个到了对面，墓室里不再那么暗了。我们面前立满了黑色的棺材，听说是棺材里是陪葬的奴仆。这些棺材摞了三层，把前面的路堵住了。

　　最上面的棺材上摆着一个条形的东西。

　　师叔指着那个条形，告诉我这是一张古琴，琴是镶在棺材板上的。师叔登着棺材走了上去，站在最上面的棺材旁边，闻了闻古琴，说古琴的琴身和琴弦在松脂油里泡过，可以保持不腐坏。

　　师兄走上前，对师叔说正好推到琴意遭天妒这句，有琴了，可是后面猜不出来了。

　　掏钱师叔对着琴发呆，说着一些难懂的话：琴音分散音、按音、泛音，泛音是天籁，《凤求凰》第三段和第八段都是泛音。应该是这样了……

　　师叔坐在一个棺材上，弹了起来，声音轻柔又清亮，像早上山里的鸟叫一样。

　　师叔摁下琴弦，静静地坐在那，琴曲弹完了，琴音还在墓室里回荡。

　　师叔站了起来，他身边的棺材也突然立了起来，师叔一激灵，就要一拳打过去，钱迷师父住了师叔，说这是阴棺开路，一会儿棺材会给我们让出一条路。

　　师叔抱住自己停在半空的拳，笑着对棺材说：有劳，小生适才莽撞了。

　　棺材里好像发出哼的一声，最上面一层的棺材都立了起来，跳到了墓室墙壁那，放倒后不再动了。

　　接着是第二层、第三层，所有的棺材挪开了，面前是一个石门，石门紧闭着，门旁边立着根石柱子。

　　师兄直接往下念着：可叹尾生非自误。又对我们说：这有柱子就对了。尾生是一个古人，和女子在桥下约会，后来涨水尾生不离开，抱着柱子把自己淹死了。

　　师父听到这也明白了，走到柱子那准备去抱。

　　阳纬师兄跑了过去跟师父说，这根柱子应该让年轻人抱，因为尾生死的时候是一个少年。

　　师父捋了捋胡子，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到：唉，老了，你们年轻人来吧。

　　师兄比我大一岁，他十七，我十六，最后决定我来抱石柱。

　　我走了过去，张开双手，抱在上面，感觉一丝阴冷进入我身体，墓室的门没有开，我紧紧地抱着石柱，双手正好能把石柱围起来。

　　我感到越来越冷，像那年掉冰窟窿里一样的，冷的牙直打冷战。

　　师父本来一直在看着我，他忽然一跺脚，把身子转了过去。

　　师兄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进我耳朵：师弟的嘴都紫了，要不把师弟拉下来，去抱着好了。

　　慢慢地我感到身上很麻，好想睡觉。耳边忽然响起石头摩擦的声音，看到石门终于开了，可我撒不开手，自己像冻在了石柱上一样。

　　师父他们跑到我身边，把我从柱子上抠了下来。

　　一粒药丸塞进我嘴里，不一会儿药丸化了，满嘴都是清香的药味儿，身体慢慢变得暖乎乎的。

　　一段草根子又塞进我嘴里，草根子很甜，嚼着也不感到口干，咽进肚子里后，觉得吸进的气都是热的，感觉身体比抱柱子之前还舒服呢。

　　我问完他们才知道，那药丸子是我们黄石一脉最后一粒玉成丹，要死的人吃上一颗都能续命两年；草根子是长白山参精的芯子，全身都是癌吃了也能治好。

　　我呆呆地坐在那，说他们太浪费了，给我随便来口热水就挺好。师父说我冻傻了，这地方没热水。

　　我一想，算了，吃都吃了，以后想办法给他们补上吧。

　　走出这间墓室的时候，我路过石柱子还会感到冷，想到肚子里的药丸和草根子，又感到心里暖呼呼的。

　　我问着师父，这墓室有没有头啊，怎么这么大啊。师父告诉我，这只是大墓的一部分，但一找到那个石坠，我们马上就走。

　　我问石坠怎么找，师父说那个石坠在墓里的玉棺里，玉棺是正福晋的棺材。正福晋是王爷大老婆，红木棺材里的女鬼是王爷小老婆。

　　走过一个转角，眼前是一片蓝绿色的光，借着光看清了四周。这是间很大的墓室，四周墙壁都是彩绘，画着各种花和鸟，花花绿绿的，要不是前面的石台上立着一块牌位和墓碑，还以为进了宫殿。

　　钱迷师父走了过去，说从没见这么大的牌位，和墓碑都一样高了，问师兄接下来是什么词。

　　师兄说最后一句了，是“唯求木石休辜负”。

　　掏钱师叔又开始猜了起来：这牌位是木，墓碑是石，后面的几个字我得看看。休？人站在木头旁？和石碑就无关了。辜字沾不上边，可能是负字。

　　师叔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高兴地说着：应该是负字，负有背的意思，是让我们把牌位和墓碑背走。你看这墓碑和石台不是一体的，墓碑可以背走，这样就对了。

　　师父听完，对师叔笑嘻嘻地说他背牌位，师叔背墓碑，因为师叔学武的，劲儿大，能背动重的。

　　师叔摇了摇头，走了过去。

　　两个人把牌位和墓碑都背了下去，墓室里还是没变化。师父累得揉着腰喘着气，抱怨着：这什么木头做的牌位，感觉比石头还沉。

　　我看师父挺累的，想给他锤锤背。刚走上前，面前的石台有了动静，石台的外皮儿脱落了，露出里面的白玉色，这是一口玉棺材。

　　棺材盖缓缓地滑开，一个女人慢慢地坐了起来，她扭过脸看着我，我离她很近，看到那张脸我愣住了，我认识她，是前段时间淹死的小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