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陈旧的过去

上官涯抓起顾清微的手腕，单手推开满是铁锈的门，小院里的一切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

只是野草肆无忌惮的长在每一个角落，包括顾清微最爱的秋千，都被淹没在一片荒草中。

不自觉的走近，顾清微拽拽秋千，依旧稳当，就像当初的院长妈妈，总是有最坚实的怀抱拥抱自己。

顾不上是否有泥灰，顾清微坐上去，单脚支撑着微微摇晃，

“你怎么知道这里？”

上官涯抚摸着滑梯，眼神深邃，

“清微，你还记得阿涯吗？”

上官涯的话像一道闪电劈进顾清微的心中，那是顾清微隐藏在心底里的快乐，也是院长妈妈离世以后唯一的快乐。

“阿涯？上官？”

顾清微觉得自己有些迷糊，眼前上官涯的脸怎样也不会和小时候的阿涯重叠在一起。

“那朵梨花，我还记得那天你从滑梯上摔下来，哭成了泪人。磕破了手腕，嚷着院长妈妈给你吹吹。”

上官涯指着褪色的滑梯，那上面就像出现了小时候的情景，还是那么清晰。

顾清微用拇指轻轻摩擦着手腕处的梨花，儿时的记忆像冲破了封印，一股脑儿的全冒出来，出现在这个小院的每一个地方。

“阿涯，你为什么要走？”

顾清微近乎呢喃的声音，却在这个幽静的小院里，显得格外明朗。

这句话一次次出现在顾清微的每一个夜里，每一个痛苦的回忆里。

“他们找到我了，告诉我当初并不是故意要抛弃我的，他们很需要我。”

上官涯避开顾清微的视线，转而看向天空中的云，刚聚在一起，却又被一阵风缓慢的吹散，愈行愈远。

“是了，院长妈妈都不在了，谁还想留在这里呢。”

顾清微冷笑着，心就像是这里的荒草一样，风一吹，摇摆不定。

“院长妈妈，她还好吗？”

上官涯看向走廊最里间的房间，院长妈妈总是站在门边，亦或是透过玻璃窗，慈爱的笑着看着孩子们玩闹，就连教训调皮孩子都没严厉过。

“院长妈妈？她在你走后没多久，就生了很重的病，就这么去了。”

顾清微转而语气平平，就像是说件毫不关己的事情。

“后来的院长，是个自私自利的男人，掠走所有社会的捐助后，就消失不见，这样小的福利院，就再也没有其他人愿意来做院长了，这样一想，你离开的正是时候。”

上官涯从没想过自己离开后，这里不再是儿时的天堂。

回国后，也只是听说这个维系不了所有孩子开支的福利院早就人去楼空。

“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只是再没有在我被欺负的时候，站出来说要保护我的人了。”

顾清微停住摇晃的秋千，笑嘻嘻的看着上官涯，

“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顾清微起身拍拍裙子上的灰，大步走出这个满是狼藉的院子。

擦肩而过的时候，上官涯看见顾清微眼角挂着的眼泪，垂下的右手，不禁握紧。

“对不起，我只是想见他们最后一面。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些年过的这么辛苦。”

站定在门外的顾清微，靠在墙上，随手擦拭还未掉落的眼泪，

“走了就走了，还要回来做什么呢？”

目送着顾清微离开，庄燮从远处的车上下来，缓步走进这个破败的福利院，这里，庄燮并不陌生。

院内的上官涯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抬头看向来人，这个男人穿着西装，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步步逼近，却带着讽刺的微笑。

“你是？”

上官涯很疑惑，因为自己记忆没有差错的话，应该是不认识眼前这位的。

“庄燮，我会是顾清微的未来，请你离她远一点。”

庄燮的自信让上官涯压力倍增，但是说出的话，却让上官涯有些惊愕，身体微震。

“抱歉，只有轻微亲口告诉我，我才会相信，不过，你应该不会是清微喜欢的类型，我很了解她。”

即便是饱含信心的口气，丝毫没有影响庄燮的意思。

庄燮笑的反倒是更加嘲讽，

“你了解她？你真的了解她吗？你知道这个福利院是什么时候易主的吗？你又知道新来的院长是多么禽兽的对待这些孩子的吗？你知道清微有多么痛恨这里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否则你就不会这样轻易的带她到这里来！”

庄燮的话无疑是一记重拳，重重的打在上官涯的身上，庄燮说的没错，这么多年来的空缺，自己完全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不知道她是怎样才走到今天，无依无靠。

不过，上官涯面对庄燮，却笑了，直直的盯住庄燮的眼睛，

“我可能不了解，但是我会努力填补我们之间的空缺。你呢？你就配了吗？清微痛恨这里的一切，你既然知道，那又为什么会轻易的让我带着清微来？”

庄燮有一瞬的哑口无言，

“大家都是男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只是奉劝你，别把你们商场上的一套放在她身上。”

上官涯说罢，不再看庄燮，不管眼前的男人有多强势，清微都不是物品，她有自己选择幸福的权利不是吗？

庄燮还从未棋逢对手，能惹得自己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与清微的第一次相遇。

那天，雨很大，庄燮厌恶着这些大人们的互相恭维，悄悄的绕过管家，出来透气。

街角的屋檐下，一个小女孩正在卖花，玫瑰花早就被大雨冲的七零八落，花瓣洒落一地，就像此刻的女孩，让人产生想要保护的欲望。

庄燮情不自禁的走近，摆出自己那副不可一世的姿态，

“喂！你的花怎么卖的！”

小清微高傲的看向身边的庄燮，

“我的花不卖。”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小庄燮好奇心被勾起，怎样都不肯服输，从口袋中拿出压岁钱。

“喏，这些都给你，我就要买，全都要了。”

小清微护住自己的花篮，向后退一步，

“我说了，我不卖！我不卖给你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