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偶遇

都说中国妇女最喜欢问东问西身世背景老家多大等等，我相当不能理解这位年轻漂亮的大姐姐怎么和我们村子里那些大姨似的。

很快我们就分道扬镳，饭吃的虽好，难免坐立难安，她倒没有再挽留，背对着她，我没有看见最后她脸上那抹不善的笑。

第二天我数着身上的现金，计算假如找不到工作的话还能在这个高消费的地方撑几天，实在不行的话，该怎么办？

城里到处都是高楼大厦，装修精美，沿街各式各样的小吃风味更是数不胜数，我摸着空空的肚子，只能望梅止渴。

刚走进一家服装店的门就被理所当然的给轰了出来。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不招人了。”销售小姐丢给我一句话就招呼客人去了。

明明我看着门口贴的招聘启事才进去的。

镜面中我的神情带着丝丝点点的落寞。

“祺欢？”

“许警官？”

许警官一身便服，带着几名手下。那天我都见过他们，且记住了。

我的记忆力特别好，对人和事物比较敏感。

“出来玩啊？”

熟粘的语气好似我们认识很久。和金姐不同，我对他完全没有反感，可能是因为他是警察的原因。也不能说不喜欢金姐，只是莫名的觉得她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小孩子对好与坏有时候甚至不需要眼睛，感觉很重要。

金姐这个称呼是她临走之前让我叫的。

说以后有事情可以找她。

“不是。”我摇了要小脑袋实话实说道，没必要撒谎，不是就是不是，不会因为谎言而改变。

“这个点，你不会是逃学吧，我跟你说还是回去吧，父母会担心你的。”

撇了眼手腕的表，许警官开启了教育模式，就和他说女儿一样，但绝对不会超过3分钟，因为傲娇的大小姐会径直离开。

我接着又摇了摇头。

眼泪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滑落到地上发出细微的嘀嗒声。

他一看瞬间手足无措，“唉，我也不是说你……”求助的望着身后的手下，然他们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不关我的事的模样。

“我来找工作的。”没什么好哭的，但我就想哭，第一次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痛哭流涕，哭到哽咽。

“你这么小就找工作？父母呢？他们不管你？”

微张嘴巴，许警官诧异的问道。

可以理解，他的家里环境良好，父亲也是局长，一路完全顺风顺水。

父亲？

一想到这两个字，竟有些讽刺，因为除了被他打的实在承受不住才求饶似得叫他“父亲”其他时候一次都没叫过。

随之而来的是全身止不住的痉挛。

是的，我怕!即使这个从未负起过责任的人再也不会出现了，可是他带给我伤痕是永远都不会消失的。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破陋衣服下的伤痕多么的触目惊心。

记得一次被父亲拿着拇指粗的竹条打在身上，年幼的我不懂得什么是隐忍，痛在身上就哭的鼻涕横流。

母亲恰好端着有些开裂的脸盆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是惊诧的，她或许没有猜到父亲会在那个时候回来，并且无缘无故的对我发火。

都说为子则强，母亲也不例外，为了我，她硬生生的鼓起了这么多年早已被消磨的勇气，她拿着脸盆的手都在颤抖，在背对着的父亲看不见的情况下，她狠狠地打在了他的头上。

不错，父亲明显感觉到了痛楚，他抓着我的手渐渐放开，我立马害怕的藏了起来，露出了一双眼睛偷偷的看着。

我捂着嘴看着母亲被他按在地上，对着她的脸左右开工，母亲的脸立马血红，我的心都在颤抖，可是我不能出去，因为是为了我母亲才会这样。

可是这样父亲还未解气，他使劲拉扯着母亲枯黄干燥却被洗的干干净净的长发把她向外拉去，我趴在门边，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就怕惊动了那头盛怒中的狮子。

是水缸，父亲把母亲的头按在水缸里晃动，母亲拼了命的抵抗却始终不得。

那件事之后，父亲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而母亲生了病，歪在木板上的她美丽的脸上满是苍白。

以后的日子，无论我被打的有多惨，我都没有在叫出声，也没有惊动我的母亲。

不再去想这些，此时的我再不懂事也知道母亲不会陪伴在我身边了，以后生活全得靠我自己。

所以许警官的问题，我没有回答，只是一味拼命的摇着头。

“看来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许警官说到。许多年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当时的我被他认定是父母双亡的孤儿。

他伸出手，接近我脸前。

我大概知道他是想为我擦我眼角尚未干枯了泪迹，可是我还是撇开了头。

许警官放下了他的手，脸上也大概是在笑的。“小小年纪防备心就这么大了。”

听他这么说，我下意思的摇头。“不是的。”

并没有防备他，反而下意思的想要亲近这个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第一个给她温暖的人，但是他的手那样干净，反倒是穿着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的自己脏的有点可怕。

所以，我有些自卑的地下了头。

“好了，傻姑娘，怎么我这个被你撇开的人还没说什么，你到不理会人了！”

听到他这样说，我慢慢抬起了小脑袋，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和他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他与身旁的人说着话，说什么我听得不是很明白，只看见等许警官说完话，本来随他一起的人都从各个方向离开了。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些什么？

大概有1.8几的他比我1.6的身高不知高了多少，我抠了抠有些凌乱的脑袋，不知怎么形容，只觉得他和村里最大的那座山峰那样的像。

他蹲下了那比我高大不少的身体，眼睛和我平视，我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一眨也不眨，就害怕错过了任何东西。

他的眼睛看着我，那样的柔和，在里面我像是看见了母亲，再也没了一丝防备，上前一步，瘦弱的手臂圈住了他的脖子。

“傻姑娘，又怎么了，我女儿都没有你这么多变的脾气呢！”许警官想起他家的调皮蛋，脸上也是一脸无奈。

对我来说有些宽大的手掌一下一下的拍在我身上，渐渐使我平静了下来，我有些不舍的退出了他的怀抱，即使我在不愿意离开这个如同太阳般的怀抱。

这次他的手在我的头发上来回的揉搓我也没了一丝反抗，这样乖巧的我就像二傻家的小猫咪。致使以后许警官以后每每说起都免不了拿出来比较一番。

“本来想把你带回我家的，至少我不会害了你。可是我家女儿那个性子……”他停顿了一下，“怕是容不了你，最后反倒害了你。”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看见他一边的眉毛挑了起来，我猜想，大概是我的事情让他觉得烦恼了吧！

其实我也没有奢望，只是想凭自己的一双手，在这个好看却不温暖的城市存活下去。

“许警官，其实……”

我的话还没说完，许警官就拍了一下手，挑起的眉头也落了下来。“我刚刚想到一个好去处，也不是一个特别高级的地方，你愿意去试一下嘛？”

许警官说完就看着我，在我看来这样的眼神太过小心，仿佛我是一块玻璃，他的一个问题，我这块玻璃就要碎了。

大大的笑容出现在我的脸上，我想告诉他我是愿意的。

“嗯！”看的出来，他是认同了我的行为。

“我这就带你去，老板娘很温和还特别喜欢你这种乖巧的行为。”

许警官说我很乖巧，可我却开心不起来。

一次，大狗妹的爸爸给她从城里带回了一个漂亮的洋娃娃，她给所有人看唯独不给我，并且还附上了一句话，她说:“你妈妈是狐狸精，你是他女儿，你就是个小狐狸精，我不给狐狸精看。”

夜晚，在他家没人的时候我偷偷的跑进她家里，把她的洋娃娃投进了粪坑里，我告诉自己这个洋娃娃一点都不可爱，反倒和它的主人大狗妹一样讨厌。

事后，我躲在篱笆后看见大狗妹哭了，她的父亲用手狠狠地抽她的屁股，她哭的特别大声连树上的鸟都被吓飞了。

我本该开心的，可是我却开心不起来，因为我大概知道那样是不对的。

许警官走在前面，没有注意到我的变化，我长长了呼了一口气，潜意识里不想让他看见我另外的样子。

可是没想到，走在前面的许警官忽的停下来，转头看向了我。

“怎么了，是走的太累了？所以说大城市就是这一点不好，明明距离不远，却非要绕个大圈子才行。”

“在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见他说的是这些，我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小跑的跟在他后面。他腿太长，如果不跑起来就会落后他太多。

大概走了有一公里的样子，但是我却一点都不累，因为在农村，上一次街去的时候就大概要走几公里，所以我的脸上一点汗都没有，许警官也是一样的。

但是见他惊奇的看着我，那个样子，就像大狗妹的爸爸每次给大狗妹带回一件她们所有人从来没见过的东西脸上所出现的表情。

“你怎么能这么厉害，简直比我家那个不懂事的强多了，她多走一点路就耍脾气让我背。”

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我忽然很相见那个我从未见过的人，她是多么的幸运才会有这样的父亲。

不过只是想想，目前我没有任何理由去他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