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小雨不是表子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我迷迷糊糊回到家里，一进门，看家俺爹坐在堂厅中，咕噜咕噜抽着闷烟，浓郁在烟气从他的口中不断涌出，将俺爹那张老脸笼盖其中。俺妈坐在房间墙角，一脸愁容，不断叹气。而老李那些人已经不见了，堂厅一片狼藉。

我弱弱走到俺爹面前，低着着头，小声的说道“爹，我不想上高中了。”

“你说什么？”正在抽着竹筒烟俺爹，拨动烟灰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吐了一口烟气，慢慢抬起头看着我。

“我不想上高中了，你把小雨带回来吧，把钱还给乡长吧，我出去打工，让小雨去读。”

“你再说一遍！”俺爹猛地一下站起来，直勾勾看着我。

“我要去打工！”看到俺爹的样子，我有些慌了，但是一想到小雨，我咬牙坚持了。

啪！

俺爹一巴掌狠狠扇在我脸颊上，然后一手抓住我的衣领，抓到他的跟前，恶狠狠看着我，怒气道“老子告诉你，之前要上的是你，现在不要也是你，这个学你要是不去上，老子打断你的腿！”

说完，俺爹松开手，抬脚踹在我的肚子上，紧接着手中竹筒烟往地上狠狠一砸，怒气冲冲向外面走去。

被俺爹猛地一下踹到在地上，我傻了。从小到底，俺爹别说动手，训斥都没有几次，这一次我的印象中还是第一次见到俺爹对我动手，而且还是如此干脆，根本不给我一点反应的时间。

“娃呀，你没事吧？”俺妈冲过来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坐在长凳上，心疼不已抚摸着我脸颊。

“娃呀，你不要怨你爹，小雨的事情已经够让他难受了，你现在要是不去上高中，你让他怎么办呀！”说着，俺妈的眼泪落了下来。在她的心中，小雨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小雨已经等于她得女儿一样。

“妈，我真的不想上高中了，你去把小雨带回来吧。”抓住俺妈得手，哀求看着俺妈。

“唉，娃呀，你让妈说你什么好，就算你爹同意，乡长他也不会同意的，你让妈怎么办呀？”俺妈重重叹了一口气，万般无奈。

“让爹把钱换回去吧，我不读了，我出去打工，让小雨去上学，以后她要上大学，我赚钱给她。”不知不觉中，我的脸颊热泪流淌。

“没用了，小雨已经不见了。”看着自己娃满脸哀求，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什么！小雨不见了，不行，我要去找她，我不要把她找回来！”

说完，我站起身来边线外面冲去，任我妈在后面如何呼叫，我也没有理会。那一刻，我脑子中只有一个念头，把小雨找回来，让她去上高中，我就算是卖血也要让她读下去。

这一天，我不知道我跑了多久，跑不动了，我就走。我找了所有我知道的地方，村里人看着我如同一个傻子一样，在村里跑来跑去，嘴里不断呼叫者小雨的名字。一直到我连走也走不动了，嗓子也哑了，我最后踉跄跌走到村头小山头，此时天已经黑了，圆月悬挂在夜空中，抬头看着满天星星，我用尽全省的力气，最后一次交出小雨的名字后，我倒下了，哭了。

这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哭得筋疲力尽，哭得身心俱疲。

那一天晚上，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家，第二天起来，嗓子沙哑，眼睛通红，整个仿佛丢了魂一样，行尸走肉。

自从那天晚上，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小雨。每天只有一有时间，我就喜欢跑到村口一个小土坡上面，呆呆俯视着周围的一切，希望能够看到那个令我愧疚的身影，可是一个小雨仿佛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

从那开始，我变得不爱说话，整个人也变得沉默。俺妈每一次看见我，呆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摸样，就不由叹了一口气，摇着头低声说道“冤孽呀，真的是冤孽呀！”

每一次看见乡长老李，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欠了他一大笔的钱一样。没有，我的确欠他的钱了，不对，应该说我们家的确欠他的钱了。

在小雨跑了以后，乡长带着人在我家并没有找到小雨。接着乡长带着人在村子周围找了许久，甚至连镇上也去过了，依旧没有找到小雨。老李又带着人找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忍不住找上门了。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别说乡里乡亲我不讲情面，再不把刘雨交出来，就不要怪我了！”乡长站在堂厅里，恶狠狠看着俺爹。在他身后还站着不少人，作为乡长，他的身边永远少不了一帮拥戴者。

俺妈看见俺爸不说话，一个劲低着头抽烟，犹豫了许久，道“乡长，我们也不知道小雨这孩子去哪里了，再说当初小雨已经带到你们家了，现在人不见了，你们找我们不合适吧。”

“哼，笑话，刘雨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够跑到哪里去，要是没有你们唆使这丫头，她敢做出这种事来！就一句话，要不给人，要不给钱，给钱可不就是两万块钱，可是四万！”

“四万！”俺妈惊叫一声，四万块钱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无疑不是一笔巨款，这笔巨款可以压得我们家这辈子都喘不过气来，就是我们家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卖了，都不值这个钱。

“那个，，老李，不，乡长，你看说不定小雨可能一时间想不通，过一段时间她就回来了。”俺爹放下手中竹筒烟，陪着笑脸说道。

“过一段时间？这句话你上个星期已经说过了，今天要是不把刘雨交出来，老子就把你们这破宅子给拆了！”

“乡长，你看要不我们把这两万块钱还给你，小雨的事情就算了吧。”俺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那红灿灿的两万块钱，强挤出一年笑容，抵到乡长面前。

站在一边的我，看着俺妈手中那两沓百元大钞是如此的刺眼，心里在滴血。

乡长接过俺妈手中的钱，似笑非笑看着阿妈，“两万块钱就想把我打发了，你看我像是却这两万块钱的人吗，这可是给你们儿子上高中的钱，你们还真够舍得的，看来你们又把这个表子卖到那个山旮旯去给你儿子赚学费了，估计不止这个价钱吧！”

“住口！”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乡长这一句，我的脑子瞬间像炸开了一样，怒视着乡长。

“哟，老的没有说话，你这个小的到是有点骨气，说吧，刘雨这个表子又让你们家卖了多少钱？”乡长走到我的面前，冷笑道。

看着乡长那张脸，我心中的火气顿时又升了不少，“小雨她不是表子！”

听到我一字一句说道，乡长顿时仰头大笑起来。突然一手抓住我的衣领，把我拉到跟前，笑眯眯看着我，“她是不是表子，你睡过你不会不知道吧？”

听到这句话，我再也压不住心中的火气，抬起脚，猛地一下踹在乡长的肚子上，同时拳头狠狠向乡长的脸上砸去。如果换在平时，我根本不会有这样的胆子，虽然在村里打架不少，但还是第一次跟大人动手，而且对方还是乡长。

乡长似乎也没有料到我居然敢动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我踹到地上，同时脸颊也挨了一拳。得手之后，我冲上去，对着地上乡长不断拳打脚踢。

“小雨不是表子，小雨不是表子！”

周围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压根都没有想到一个初中刚刚毕业的小屁孩居然敢在他们面前动手，而且打的还是乡长。

“他奶奶的，居然敢打老子！”

虽然我占了先动手的优势，但跟乡长比起来，我的确还是一个毛头小子。乡长很快就反应过来，抓住机会，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我被踹得退后几步，乡长趁机爬起来，有一脚踹在我胸口，直接把我踹得倒在地上。

这时候周围的众人也反应过来，连忙上来冲上来。俺爹妈冲到我的身边，想要护着我。而周围冲过来的人想要拉住乡长。

慌乱之间，乡长不知道从哪里抓住一个小凳子，照着我的位置就劈过来。阿妈离我距离最近，她最先冲到我的面前，替我挨了这一下。

看见俺妈被砸到，我眼睛瞬间红了，连忙伸手抓住乡长手中的凳子。可无奈自己力气跟乡长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乡长用力一拉，把我拉到他的跟前，紧接着又踹在我的胸口。

俺爹这时候也冲过来，把我护在身后。乡长力气不下，众人一时间没有拉住乡长，乡长一手拎着凳子，想要拨开俺爹。见俺爹就是不肯让开，他怒了，一脚把俺爹踹到一边。

看见俺爹被踹到一边，倒在地上的我，慌乱之中抓住一样东西，站起来不顾一切向乡长劈过去。

乡长反应也不慢，虽然来不及看我手中拿的东西，但连忙用凳子挡在前面。

碰！

我手中的东西劈在乡长的凳子上，这时候，众人才看清楚我手中拿着的东西。

柴刀！这可是要命的东西！搞不好可要出人命了！

“小雨不是表子！”

众人这时候可不敢大意了，连忙全力把我和乡长拉开。乡长似乎也看见我手中柴刀，他下意识在众人作用下向后退去，而我却没有半点后退的意思，虽然被俺爹俺妈抱住，逼红了眼的我，但还是不断挥舞手中的柴刀，不过一切的向乡长逼近。

此时的我此时就像一个疯子，心中满脑子都是小雨和爹妈被打样子。而周围的人看见我的样子，都不由回退，他们自觉告诉自己，这小子疯了。乡长此时也不敢说话，我的摸样让这个上有老下有小的汉子怕了。

“够了！换不把宁娃子手中柴刀拿下来，你们还要让多少人看笑话！”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低沉怒喝声，在两个年轻人的扶持下，拄着拐棍的老太叔走进来。

周围的人一看见老太叔，连忙让开一条路。很快俺爹妈在旁边的人的帮助下，终于把我手中的柴刀抢下来，而我慢慢冷静下来，但依旧怒视着乡长。

老太叔坐在堂厅中央，看着周围所有人一样，最终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看到我血红的眼睛，老太叔重重叹了一口，“唉，真的是一段冤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