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与死

　　只有一招，确切的讲，是只有“一剑”。

　　凝练压缩至近乎固态的剑气，自指尖射出，而且是抽空全身真气，化作必杀一剑，基本上不是敌人挂掉，就是自己挂掉，所以叫“无生剑气”，当真是一不小心就自己挂掉了。这……慕涵嘴角扯了扯，这不就是“六脉神剑”的异世版本么？还带这么大的副作用？

　　经脉和穴道，还有手指的几处没有打通，也就是还得花费一些时间，虽然机会渺茫，但也不是没有机会。

　　收好卷轴，慕涵头也不回地喊道：“媳妇儿，夫君快到家了，要不要去见见公婆？”

　　血修罗张口一咳，咳出几缕鲜血来，面无表情地擦了擦嘴角，但身形的闪动却更快了。

　　一路足不沾地，甚至连身遭的树叶都不曾晃动，游鱼飞雁一般瞬息间突袭而来。

　　慕涵眸中泛起笑意。就这样，越生气越好。

　　之后的追逐，他时不时地扔下一句调侃的话来，往往气得血修罗捏紧拳头捏的骨节发白。而她对慕涵的杀意及恨意，也终于到了不死不休、有你没我的程度。

　　“啪啪”两声轻响，慕涵活动了一下右手食指和中指。

　　最后两道关卡终于打通，可以施展“无生剑气”了。

　　靠你了！

　　似乎终于真气耗尽，脚下断力，慕涵原本踏往枝头的一脚，蓦然踩在了空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往前倾倒。

　　不过零点几秒的失误，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情形之下，却足以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血般的暗红色真气骤然爆开，在密林深处挂起一道腥风，哗啦啦惊动起无数正在密林间歇息的飞鸟。两只能抓碎人头的血红色爪子翻腾交错地飞舞扑击而来，那事先被刮起的腥风带来的暗红色真气，先一步让慕涵身遭的林木枝桠乃至树叶都被腐蚀成飞灰，飘扬飞洒。

　　黑袍下的血色利爪，穿过这重重血色雾瘴，骤然向慕涵抓下。

　　慕涵翻转身子，看着被血色真气包裹的血修罗，看着那张俏丽却透着冷漠甚至冷血的如玉面颊，心中不禁可惜。

　　月光下的这张脸，竟然带着一丝圣洁。

　　“抱歉，我还不想死。”慕涵突然轻轻说道。

　　血修罗一愣，下一瞬，一道只有拇指粗的凌厉、带着毁灭气息的黑色剑气，自慕涵合并的中指和食指指尖，勃然爆发而出！

　　黑色玉柱般的剑气透过慕涵昨夜披在她身上的黑色外袍，刺破了里面那层鲜艳的红色衣裳，扎进血肉之中，洞穿了她那鲜活跳动的心脏。

　　“噗”

　　两道血箭，一前一后自她心口的窟窿飚射而出，溅了慕涵满头满脸。

　　将二人团团包裹住的血色雾瘴渐渐消散而无形。

　　两道身影几乎同时坠落，“砰”的一声砸在了布满碎石块的泥地上。

　　“嗯呃……”心口的血洞，再次喷射出几缕鲜血。她躺在碎石上，身下渐渐晕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无神地看着渐渐亮起繁星的夜空。

　　慕涵艰难地翻身坐起，看着那双让他为之心醉的梦幻般的眸子，目光包含着歉意。

　　“我好不容易再活一次，不想这么早就下地狱。”

　　她没有回答，依旧安静地看着星空。生命力正随着气血的流失而渐渐消散，她甚至连眨眼都费力气。

　　慕涵也抬头，叹道：“你知道么，我来自星空的另一端。死掉之后转世投胎，到了这里。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吧，说不定这个世界说的什么‘破碎虚空’、‘得道飞升’，就是前往我们那边的。不过，”他顿了顿，低下了头，“我倒是没想过要回去，死了就死了，何必回去给活着的人增添烦恼。其实这里也不错，有家，有父母，有妹子。”

　　挪动了一下身躯，他躺在了她的身边，侧着身子，看着她的脸，她的眼睛。

　　好半晌之后。“看得出来，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不过我怕是没机会知道了。”他伸手轻轻抚上了她光洁而越发苍白的脸颊，轻轻在她额头一吻。

　　触感冰凉。

　　“下辈子投个好胎吧，魔门不适合你。”

　　慕涵苦笑一声，站起身来，有些踉跄地往前走去。

　　月光清冷，铺洒在她渐渐变冷的身体上。星光闪烁，照映在她渐渐失去光芒的眸子里。

　　“我……”

　　“也……不想……死……”

　　“化！魔！”

　　暗红色的鲜血燃起黑色的火焰，渐渐包裹住了她动人的身躯。

　　黑炎诡异地舞动着，兴奋地跳跃着，恍若在张牙舞爪地向世人宣告着什么。

在新一天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脸上之时，慕涵神情疲惫地走出了密林。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到自己的小窝睡一觉。

　　不，要先让小鱼打水洗个热水澡，然后美美的睡一觉。

　　小鱼是他的丫鬟，越长越水灵的丫鬟。

　　“呼——”

　　张开双手，他惬意地深呼吸了一口。

　　然后往天星城方向走去。

　　天星城直辖着周围百里的地界，是这块地域最高的行政中心。因为地处偏远，所谓天高皇帝远，也是比较乱的一个区域。

　　城主几乎没有实权，得看四大家族的脸色行事。

　　而慕氏一族，便是四大家族之一，算是挺给城主面子的一族了，因此和城主府的关系还算不错。

　　乱也有魔门的原因。那些名门大派很难将精力调到这种偏远山区来，给了魔门弟子生根发芽的土壤。

　　同样，朝廷也很难将精力耗费在这种偏远山区，所以哪怕是为了自保，这里的家族也无法容忍一个没有足够实力和能力的城主掌控大局。

　　毕竟魔门不是恐吓小孩子的传说故事，那些骇人听闻的传闻，绝大部分都是真的。

　　慕氏一族传承了千年，祖上出过圣人，所以历史悠久、底蕴深厚，在四大族里独占鳌头，占据了大部分的丹药市场份额和元石矿脉，几乎是另外三家的总和。

　　至于为什么会在这种偏远山区扎根落户，那和一个古老的传说有关，也和慕氏一族自身的衰败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