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对不起，我是警察

气氛尴尬的让人无法忍受。

铁平的脏话生生的咽进了肚子里，他转过身，默默的注视着凌飞，等待着一个解释。

凌飞恨不得把王洛捆在柱子上，连续不断的割他三千八百刀，最后把骨头扔去喂野狗。

他想过和铁平坦白自己的身份，真相早晚会大白，他没想过瞒铁平一辈子。他曾经无数次的设想过和铁平坦诚的情景，但绝不是现在。

穷途末路，失落低谷。若是再知道亲信的兄弟，其实是卧底的条子，铁平该会是怎样的心情啊。

“对不起，我是警察。”凌飞不晓得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吐出这四个重于千金的字。他终于说出了他的秘密，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轻松。

他因为渴望正义而考进警校当了警察，但这不是他所想的正义，绝不是！

铁平的神情从错愕到难以置信到悲凉再到面如死灰，仅仅用了三秒。三秒钟，一颗子弹可以打爆一个头颅，一颗心也会瞬间碎成千万片。

“你走吧。”曾经显赫一时的铁平，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走吧。”王洛拍了拍凌飞的肩，他和太多卧底打过交道，很是理解凌飞的心情，正要宽慰两句，凌飞突然递肘将他撞的退后了两步，下一秒，一把精光闪闪的匕首抵住了他的咽喉。

“枪。”

王洛诧异的盯着凌飞：“你知道后果！”

“我当然知道。王大队长，你清楚该怎么做。”

王洛缓缓的掏出枪，枪口对着自己，慢慢的递向凌飞，在这个过程中，他仍旧努力说服凌飞放弃这一举动，并表示只要凌飞中止这一行为，他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洛晓得只要自己不反抗，凌飞绝不会伤害自己。但只要凌飞接过枪，事件的性质就彻底变了。

凌飞笑得阳光灿烂，伸手接过枪，然后从王洛身上搜出手铐，将他拷住。最后，他从身上掏出警官证，一把塞进了王洛的上衣口袋里：“老王，其实我不是个好警察。”

王洛长长的叹了口气，再不多言。

缓缓走到铁平面前，凌飞露出了一贯惫懒的笑容：“我一直想当一个阳光下的警察，结果作了卧底。没办法，这是我的工作。你很后悔当我大哥吧，理解的。但我还是想说一句，大哥，我很庆幸这辈子跟你混过。跟你的那段时光，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

铁平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凌飞也不在意，将枪别在腰带上，用衣服遮住，与铁平擦肩而过，走出了房间。

春寒料峭，风似剪刀。

凌飞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宾馆，仰头望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幸好在死前的这一刻，他已还清了所有的债。

“出来了！”也不知谁喊了一声，密密麻麻的混混们仿佛打了鸡血一样，蜂拥而来。

一个穿着西服叼着雪茄的男人，背倚着一辆宝马，声如惊雷般喝道：“太子发了话，谁取下凌飞的头，赏五百万！”

凌飞认得那人：太子麾下四猛之易千重，排位犹在吴坤之前。一听自己的头价值五百万，凌飞顿感无比的骄傲自豪。当警察三辈子也混不出五百万，好家伙，哥活着还不如死了值钱呢。

五百万一出口，万众沸腾，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红了，凌飞俨然化身成一座金山，谁扑着谁以后就能躺在金山上快活了。

望着面前如饥似渴的人潮，凌飞嘴角挂起一丝冷漠的笑，毫不迟疑的抬起了枪。冲在最前边的混混，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捂着右腿滚来滚去，凄惨哀嚎。没人管他，有的只是前赴后继的冲锋。

走出宾馆的时候，凌飞以为自己会紧张的要命。但是真正的站到这儿，面对着几百个杀红眼的亡命徒，他的心反而一片宁静。一梭子子弹弹无虚发，全部击中了混混的腿。但这只是杯水车薪，无补于事。

眼看着他打光了子弹，混混们冲得更猛烈了。五百万对于一众大哥来说，那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可对于这些混在底层的男人而言，砍砍杀杀一辈子也未必赚得来五百万。

凌飞扔掉了枪，从地上捡起一把刀，用尽浑身的力气大吼一声：“太子，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就在他准备飞蛾扑火，冲入乱刀丛中一死明志之时，街道的北侧突然一阵大哗，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簇拥着一个妖艳的女人，风驰电掣般冲了来。

凌飞的眼睛有些模糊了，但那女人肤色白得太耀眼，仍是被他一眼给认了出来：‘粉夜叉’杜嫣然。

“有救了！”就好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凌飞狂喜无比。粉夜叉是谁，那是杜英扬的女儿啊！

“太子，你个卑鄙无耻的下三滥，敢暗算我爹，都给我砍！”杜英扬差点死在这里，粉夜叉也懒得谈了，到了地方直接开砍，两拨人瞬间缠在了一起。

没过几分钟，又有一伙人风风火火的赶来，凌飞的视线愈发模糊，已认不出是谁的人马，隐约听到一声兴奋的大叫：“今天这里就是太子的葬身之地，给老子上！”

事态再一次急转直下，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进了混战之中，一场太子与杜英扬间的争斗，彻底演变成了一场混混的狂欢。砍刀，铁棍，各种武器，胡乱的撞击在一起，云市已经很多年没这种大场面了，被压抑的暴力因子在这一刻完全的释放出来，这股力量是惊人的。别说易千重这种级别的大哥，就算六雄来了，也不敢逆众意阻拦混混们的狂欢。

血可以肆意的流，刀可以尽情的砍，这便是，所谓混混的节日！

太子的人已经顾不得凌飞了，他们的四周围满了不知什么帮派的人，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只能无奈的成为狂欢的一员，随波逐流的乱砍乱杀起来。

“天不亡我啊。”凌飞呵呵笑着，举刀向撞入人群，忽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如山塌一样半跪在地，刀尖崩断，鲜血顷刻间就染红了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