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深谋远虑

“那现下依姑娘所言，该当何如？”

“我建议夫人与我先回山寨召集人手，再去鲁家村那片山寻我几个兄弟照应照应，还怕拿不下那粮草？”

她说这话时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眸子乌光流转，像极了他饲养在皇家园林里的那头小鹿呦呦。

司马宸心头微动，道，“若是此行能成功将粮草夺回，待我回京禀报皇上，必重赏你。”

谢星鸾吐舌俏皮道，“皇家赏赐无非金玉珠宝，不能充饥果腹，不若散粮更为便捷。”

司马宸淡淡地点了点头，破天荒地没有嘲讽她，“好，到时我自会将你的要求禀报皇上。”

谁知谢星鸾听罢，连连摆手，“夫人莫要折煞我！皇上乃九五之尊，你万万不可为我行如此冒险之事！”她神色认真无比，“全寨妇孺老少皆仰赖我，断断不能因小失大。”

司马宸瞧见谢星鸾如此天真的一面，心里忍俊不禁，面上却得紧绷笑意，“既如此……方才乃是我无心之言，还望姑娘海涵。”

谢星鸾搂住了他的肩膀，“夫人这般客气作甚！”

从小到大，除去母后和照顾他的宫女，司马宸鲜少与女子接触，更不消如此亲密了。

可他一想到这些天里事事须得仰仗谢星鸾，便忍住了想要一把推开她的冲动。

两人凑得如此之近，少女独有的芬芳闯入了他的鼻息之中，引得他一阵心猿意马。

入寨后，两人少不得被寨内的人一番围观，这其中既有觊觎司马宸俊俏之姿的小姑娘，也有垂涎谢星鸾潇洒之态的少年郎们，看到两人勾肩搭背的一幕竟不约而同地红了眼眶。

……

是夜，谢星鸾所居的山洞里灯火通明。洞壁上的篝火将进洞内照得宛若圣殿，一路行至洞内，便看到最上方的宝座上，谢星鸾斜斜地倚靠于其上，饶有趣味地看着台阶之下曼舞轻纱的少女。

她身侧竟多安置了一张座椅，其上，坐着面无表情的司马宸。

司马宸浅浅地酌了一口酒，入喉的那一刻脸色骤变。这酒辛辣无比，与宫里的绿蚁美酒滋味简直是云泥之别。

他“啪”地放下了酒盏，脸色有些微微的不悦。

“怎么？”谢星鸾实则无心欣赏座下那一派风情万种之姿，这群人搜罗来了也不过是为了哄司马宸开心。至始至终她都在观察着司马宸的神色，生怕一个招待不慎，就让这俊俏小郎君生出了离开的心思。

“没怎么。”司马宸当然不会将告诉谢星辰，这屠龙寨最上乘的招待，对习惯了锦衣玉食的他而言也不过如此。况且他看得出来，这是谢星鸾在讨他欢心这件事情上已经尽心尽力，他自然不该再去为难她。

“可是这酒不合你的口味？”谢星辰摸了摸下巴，“我明日让铁牛去山下最好的酒楼买酒，可好？”

司马宸摇了摇头，“不必，很好了。”

他眼下是当真是食而无味——粮草一事尚未解决，幽州一地仍在被鲸吞，他身为皇子如何能够心安？

可这坐立不安落在谢星鸾眼中，却是另一番解读。

谢星鸾迟疑了一番，终是吞吐着开口了，“司元，你，可是已有妻室？”

司马宸白了她一眼，“并无。”

谢星鸾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

待歌舞结束后，几名妇人将餐盘尽数收拾去了后，谢星鸾起身拍了拍座椅，“走吧，人已到齐，我们去部署抢粮草的事情。”

司马宸跟在谢星鸾身后，朝着山洞深处走去。谢星鸾在一处石壁前停下，随后伸手在这壁上用力摁了一下，石壁随即便卷着些许砂石缓缓升腾而起。

看清洞府内部构造之时，司马宸叹为观止。此处，简直是大自然鬼斧神工之作：非但墙壁地面光滑无比，且其中居然还有一条形状规整的小溪，安安静静的流淌过这里，静谧安宁，委实可称作人间洞天。

谢星鸾像是对此见惯不惊一般，拉着他的手边走到了一处洞口，朝下延伸出一段台阶。

站在地面上略微能够听到里头嘈杂的声音，见洞口处光源尚足，谢星鸾率先走了下去。

拾阶而下，是一个略微窄小的空间，里头已经聚集了几个人。站于西南方位的是一名书生气息的男子，手中仍握着书卷，孜孜不倦；东南方位的是一名看起来略微粗犷的男子，面上一道狰狞的刀疤；东北方位则是一个瘦弱男子，看似有几分病态，可眸光犀利锐气不减；西北方位的却是一名身材妙绝的女子，眉目之间写尽倔强。

“今日招你们来是为了粮草一事。”谢星鸾刚起了个头，便听到那刀疤男抢答道，“寨主瞧上去略有憔悴，可是为了那批粮草在耗神费心？”

司马宸：“？？？”

他一记眼刀飞向谢星鸾，惹得对方举起双手自证清白，“夫人莫要误会，听我解释！”

“到底怎么回事？”他冷冷地看着谢星鸾。

刀疤男怒喝道，“好一个兔儿爷，居然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看老子不剁了你喂猪！”

“住手！”谢星鸾立刻冷了面色，厉声呵斥道，“阿朱，你好好看清楚，这是咱们寨压寨夫人，你若是要剁他就先剁了我！”

朱有财盯着司马宸看了一晌，顿时大惊失色，忙不迭跪下叩首道，“寨主说的这是什么话？就算是阿朱被千刀万剐也不会让人动寨主一个手指头，更不会自己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阿朱闻言，涨红了脸吞吞吐吐道，“我是看那小子对您出言不逊……”

朱有财抬头看了一眼司马宸，心道这小子不过是俊俏点罢了，若是换做其他人这般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模样，寨主怕是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他！

谢星鸾微扶额角，转过头去看司马宸，见他面色仍旧阴沉，不由得焦急开口道，“夫人，你听我解释……最初我的确对你们那批粮草动了心思，乃是因为寨子里粮食已经告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