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认女

楚樘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是想起以前的遭遇了，也就默默的准备退出去，把空间留给她自己。

大胡子说会把自己送回家，可现在她根本无家可归啊，在大胡子想要离开的时候，栩栩立马扯了个慌。

“可是我什么都记不得了，如何找回家的路。”说完栩栩苦涩一笑。

“那就安心的在这里养着。”楚樘一听，便想着可能是那两日的高烧损伤了她的记忆。

“恩公放心，待伤养好了之后，我自会离开，不会叨扰你太久，连累的你被嫂子误会。”栩栩也明白，他们无亲无故，又是孤男寡女，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并不是长久之计。

“我没婆娘，如果你没有去处的吧，只要不嫌弃我这里条件艰苦，你就继续留在这里吧。”楚樘平时虽然外冷内热，但从不会像现在这样，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她的眼睛黒辘辘湿漉漉的，就像是他狩猎时见到的幼鹿，见她谈吐举止又不像是从什么作风不好的地方出来的，自己也是觉得她十分的顺眼，没有理由不把她留下来的。

“楚某今年已二十有五，至今无妻无子，如果姑娘你不嫌弃的话……”楚樘看着栩栩，见她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便越发觉得她惹人怜。

这厢栩栩听楚樘这话说到了这里，当即便怒目相视，这人人高马大又一脸大胡子看着便不像是好人，刚才见他虽然笨拙但是态度还是十分真诚，便以为自己以貌取人了，但没想到，他果然不是个好人。

自己虽然感念他的救命之恩，这份恩情当牛做马她都会报完的，但却万万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当下脸就耷拉了起来，后边大胡子又嘟嘟囔囔的说了什么，栩栩是一点也听不进去了。

楚樘一见她脸色不好，便直接转换了语气，“罢罢罢，如果你不想做我闺女，我再帮你问问村里有没有想要闺女的，你总不能一个女人家自立门户……”

栩栩目瞪口呆，完全不懂得大胡子的思维，先前他说他的年龄，又说自己无妻无子，自己便以为他是想要强占了自己，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想认自己做闺女。

他说他二十有五，可她今年也有二八了，他也不过比自己年长了十岁都不到，是怎的想的，要认自己做闺女。

“我已经及笄了。”栩栩急忙说道，就怕他非要认女儿，等她说完便立马捂住了嘴，刚刚才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却说出了自己的年龄，这般明显的扯谎，当即让她脸烫的厉害。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记得我的年岁，就那么顺口说了出来了。”脸红之于，栩栩还不忘解释，从没有说过谎的栩栩在慌乱的解释完之后，就直接捂住了眼睛。

她以为自己说的这般破绽百出，他肯定是要质疑自己了，谁知他一边捋顺着胡子，一边摆着一张认真脸的说道，“恩恩，你做的这些可能都是下意识的动作，这说明你的记忆还有可能会恢复的。”

大胡子边说边点头，栩栩也没想到大胡子竟然这般信任她，真是个憨子。

“不过，你确定你没记错，我看你这身量顶多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咧。”楚樘又回头看了她一眼，越看便越觉得是她记错了。

栩栩有口难言，自己的身量也就是正常十六岁少女的样子的，虽长得不高，但也不矮，怎么就被他认定才是豆蔻的年纪呢。

视线不由看向了自己裸 露在外的手臂，心中悲伤难以自持，被夫人折磨的那十几日，让她生生饿成了一把骨头，单看手臂就可知道自己现在真正是“皮包骨”了。

难道大胡子是因为自己太瘦才会产生那样的错觉？

虽然没有问出口，但是栩栩心里已经认定了他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会认错的，心中愈发认定这个面相凶恶的大胡子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憨子了。

然而栩栩却没发现，在她低头思索的时候，楚樘的眼里流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狭光，大概是生正在嘴边的胡子往右上角靠拢了一下。

“……”

见栩栩久不言语，楚樘接住话，立马以一副长辈的姿态与她交谈，“那丫头你先休息，我到村子里去给你换一点你穿的衣物。”两人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楚樘首先出言打破了这种沉默的气氛。

栩栩虽然对他的这声丫头有点不怎么欢喜，但鉴于现在自己是属于在人家的屋檐下，就随他了。

“多谢，恩……还不知道恩公怎么称呼。”她原本是想叫他大哥的，但是话到嘴边了，又想起现在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姓。

“我叫楚樘，靠打猎为生，村子里的人都叫我猎户。”被问及姓名，楚樘并没有扭捏，直接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栩栩对于他是猎户并不感到惊讶，单看他这人高马大的身板，就知道他是十分适合做那样的营生的。

“楚大哥。”栩栩叫了一声。

楚樘急忙应了下来，便就准备起身到村子里了，在踏出小茅屋的那一刹那又突然一回头，正合适与正在偷偷看他的栩栩撞了个正着。

栩栩急忙别过脸，声音颤抖的问道，“楚大哥，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没，就是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花鸟。”

“梅兰竹菊什么的都可以……”问到了自己想问的，楚樘也没有等她说完，就摆摆手离开了，留下了一脸不明所以的栩栩。

待楚樘走了之后，栩栩才敢明目张胆的观察起自己住的这件小茅屋，它真的很小，就只有两个屋子，一个厨房，一个就是自己住的这间。

厨房除了一个烧火的大锅之外，也就只有一个放碗盆的柜子，还有一个四脚桌子，一个凳子。

卧室这间就更简单了，火炕占了房间的一半，还有一个没有任何装饰的大柜子，看那大柜子应该是原本上过漆的，现在也已经掉的看不出当初上漆的颜色了。

栩栩料想，这个大柜子里面应该是放着他的衣物，衣柜上面又放了两个大包袱，然后墙上挂着几个毛皮跟箭弩，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连这墙，也都已经发黄了。

还有被楚樘扔在柜子脚下的衣服，这都充分说明了屋子的主人有多大大咧咧，同时这间屋子的摆设也着实是不像有女主人的样子。

栩栩想，楚樘的生活应该也没有多好吧，下了床，走到厨房，看了下米罐子，已经剩的不多了，再看看面袋子里的面也是剩的不多。

栩栩挽起袖子，紧紧的系紧了楚樘给她的衣服，衣服太大，如果像正常的系带的话，那领口都能跑到她的肚子上，于是她只能将这件可以给她当长裙的衣服围绕着自己的腰绕了一圈一圈又一圈，然后又找来剪子，在改系带的地方剪了一个口子，将已经缠绕在里面的系带抽了出来，系上。

这样虽然不伦不类的，但是起码不会有过多暴露的苦恼了。

栩栩熟练的将水跟米一起放到锅里，从门外面堆了一堆的柴火里面抱了一些过来，就开始烧米饭了。

没过多久，香喷喷的米饭就好了，白白的蒸汽就像是云雾一般缠绕在整个小茅屋，平白的升起了一股宁静。

楚樘从村子里回来的时候远远望见自己的小草屋的烟囱里面冒出的白眼，心中好像有一个地方柔软了下来，被人做好饭在家里等着，这种滋味已经很久都没有体会到了，久到他都忘记了这是一种什么感受了。

也许以后跟着这个小丫头“相依为命”也是一个不错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