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难过

就在小姚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她却忽然缓缓的说道：“不知道，这些年来，我反复的想，就是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让我们两个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柯昊从酒店走出来，夜间的冷风飒飒作响，吹得他有些昏沉的头瞬间清醒了许多。

助理小王将车停到了跟前，正打算下车来帮柯昊打开车门，柯昊却已经自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他朝着后视镜望了一眼，却不由得一颤。

柯昊脸色苍白，带着风尘仆仆后的疲惫，坐进来后便闭着眼假寐，一副生人勿进的冷冽气场。

助理小王见此情景，不敢再多言，连忙发动引擎，将车子驶了出去。

将车开上了大路，助理看着后座一动不动的人，暗自咽了咽口水，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沈总，我们现在直接去机场吗？“

车厢内静谧一片，柯昊没有答话，安静的像是睡着了一样。

助理心中紧张，却不敢轻易打扰自家老板，不说他现在的脸色状态很差，就连那眉宇间的冷漠，都让他凭空生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车子悄然行驶在空荡的街道上，忽而滴答声响，竟是天空已经飘起了细雨。

柯昊睁开双眼望去，窗外的景色已经蒙上了一层雨帘，没过一会，雨势渐大，雨水像是倾盆而倒似的倾洒着。

窗外景色逐渐朦胧，柯昊却忽然看到车窗外一对躲雨的年轻男女，神思不由自主的飘到了多年以前。

那是他和江雪儿的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的天气，他们两人同时跑进了一个破旧的屋檐下避雨，谁也没有跟谁说话，只是彼此看了对方一眼，知晓对方是同一个学校的。

虽然当时没有说话，可在柯昊的记忆中，这却是他弥足珍贵回忆的一部分。

柯昊静静看着窗外，忽而便开了口：“停车。“

助理赶忙将车子靠着路边停下，有些不解的扭头望去：“沈总？“

柯昊还保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半天没有反应，助理硬着头皮言道：“沈总，先前订好的航班还有两个小时就起飞了，我们需要去办理登机手续…”

“回城南别墅。“

“嗯？“助理话还没说完，便听到柯昊冷淡的声音响起。

柯昊伸手抚了抚太阳穴，语气略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机票延期至明早的，到时候赶过去也是一样。“

助理连忙应了下来，调转车头往城南别墅区驶去。

杀青宴结束后，小姚开车到药房买了些预防感冒的凉茶，这才将江雪儿送回城南别墅，等江雪儿临下车前，她才将买来的一大包药塞给她：“呐，全是预防感冒的，回去先冲一大杯喝下去，你今晚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风，注意点好。”

江雪儿朝着小姚笑了笑，这才抱着一大包药下了车，慢慢朝里走去。

城南别墅是她与柯昊结婚时备置的婚房，不为别的，就因为这里地价昂贵，人烟稀少，所以他们结婚了这么久却从未被曝光。

再者柯昊很少过来，被拍到的几率便更小了。

不久前还磅礴的大雨此刻以消失不见，只有院中残落一地的花瓣显示着刚刚曾经遭受过一场风雨的侵袭。

江雪儿原本以为柯昊不会回来，随意抬头，便看到二楼卧室窗户亮着，心忽而不由自主的微颤了一下，原本有些萎靡的精神也在瞬间变得有些紧张。

江雪儿深深调整了呼吸，这才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屋内漆黑一片，江雪儿将装着药的袋子放在了饭桌上，这才借着落地窗边隐隐的月色走上了楼梯。

卧室的门关着，江雪儿轻声推开门走进去，却见灯光昏黄的卧室里空无一人，只有若有若无的水声从浴室传来。

江雪儿无声的松了口气，还好，柯昊在洗澡，她转而拿了身睡衣，便到楼下的浴室梳洗了一番，只觉得将今天一天的疲倦都冲走了才神清气爽的走出浴室。

然而大概是今晚吹了冷风了缘故，才走不到几步，江雪儿便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顿感不妙，便去厨房烧了壶水，打算冲一杯感冒茶。

柯昊下楼的时候，便看到江雪儿正端着杯子坐在饭桌前一口一口的抿着。

江雪儿看见他，便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站起身道：“你回来了？”说完便低下头去，看着面前正冒着热气的感冒茶。

柯昊瞳孔皱缩了下，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每次她总是这样，一说完话便将视线移到别处，似乎就是不愿把视线落在他身上。

柯昊将视线从她身上收了回来，径直朝厨房走去。

江雪儿早就习惯他的冷漠对待，也不在意，见他往厨房走进去，便捧着自己的感冒茶，直接上楼进了卧室。

柯昊倒了杯热水，正要转身离开，却看到江雪儿方才要泡茶时拿进来的袋子，他略微走了几步上前，看见里面全是药时眉头皱了起来，这才知道她刚刚捧着喝的是药。

等他上了楼，江雪儿已经将自己裹进被子里了，只留下了一盏昏暗的小台灯，大约是怕他太暗看不到而没有关。

柯昊就着昏暗的光线，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江雪儿睡着的样子，幽深的眼眸深处泛出几许的怀念和柔和。

他清楚的记得，他们第一次共处一室的情景。

那是刚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江雪儿过来他的学校，却意外丢了钱包，那时的他只能带她在外面的宾馆开了一间房，那时的她也跟现在一样，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了半张脸，睡颜安静而美好。

只是现在醒着的她，却将他视若洪水猛兽，总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令他的心一再的抽疼着。

他轻声走到床榻旁，将那盏灯彻底关了，这才倾身躺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卧室的窗户忘了阖上，睡梦中的江雪儿总觉得周身越发的冷，她习惯性的往热源靠近，一个转身，便撞进了柯昊的怀里。

柯昊几乎是在她身体靠过来的一瞬间便睁开了眼睛，他蹙着眉，正打算推开她，却闻得黑暗中她的呼吸声似乎格外的沉重，他伸手触碰她的脸颊，却被手心传来滚烫的温度惊得坐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