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问君能有几多愁

　　“可是，您是无相阁少主。您身上还肩负着我们的重担……” 玄衣认真的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少年，这个人，他实在是再了解不过了。

如果没有这些加载在他的身上，玄衣想，楼荣一定会是个逍遥公子。交着最知心的朋友，爱着最喜欢的女人。过他最想要的日子。

可是现在，很明显不能。因为，他是一个亡去王朝的皇室后裔。他的身上，肩负着如此重担。

　　楼荣难掩失望之色。叹了口气，随即说道。“玄衣。你和潇潇，都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不过了。”

　　玄衣点了点头，不可置否的认同了楼荣的话，随即说道，“是。我知道。只是玄衣自幼被收养在无相阁，老阁主视我如己出，他要我做的事，玄衣一定会去做。”

　　这说的也是实话，楼荣知道，无论是在玄甲军还是无相阁，忠于她父亲的人很多，愿意为他的父亲付出生命的人也很多。玄衣，绝对是他们之间的一分子。

而且，楼景芝对玄衣还是很看重的。可能是从小就被收养了的原因。这些年的成长，楼景芝对玄衣有着一份特殊的照顾，他从不把玄衣当作一个仆人，亦或是一个伴读，而是把玄衣几乎也是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教给玄衣无相阁里的武功，让他做玄甲军的主干，这些年，对玄衣的栽培。竟然也是丝毫不亚于对楼荣的细细培养。

楼荣知道，父亲这是在为自己做一个打算。如果有一天父亲老了的时候，会有个人念及旧情，毫无原因的跟随着他，为他开疆拓土，复兴李唐。那么玄衣，无论是从年纪还是心智上来说，无疑是最为适合辅佐楼容的那个人。

楼荣看着玄衣，笑了笑。“这里没有外人，你坐吧。”

　　玄衣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了楼荣身旁。

　　楼荣还是那副痴痴的表情。在楼府一个人的时候，玄衣知道，这个时候，楼荣就会表现出真正的自己。一个孤独的人，一个极其孤独的少主。而在外面，无论是花花公子，还是挥金如土的纨绔子弟，对于楼荣来说，都是一种表演而已。一种毫无感情的表演。

“一个人的时候。我真的会很想潇潇。她一个人在那人心叵测的皇宫中，会不会遭人暗算，会不会很难过？这些，我都不知道……”

　　听到这句话，一时间，玄衣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楼荣了。“少主。潇潇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你不必太过担心。”

　　楼荣，陆潇潇，玄衣，三人自小一起长大，有着深厚的友谊，玄衣甚至一度认为，凭借楼荣对陆潇潇的深情，老阁主是一定会想尽办法把陆潇潇和楼荣成亲的。没想到，到最后，楼景芝却是把陆潇潇送进了宫中。这不禁让楼荣几乎抓狂至死，也让当时一旁劝阻的玄衣很是无奈。

因为，玄衣深知道，这楼荣对于陆潇潇的感情，绝非常人可比。而他嘴上虽然不说，满是恭敬辞色，但是心里隐隐确实也觉得，老阁主这一步棋，下的有些狠了。

但是又不得不说，老阁主也有它的无奈之处，一是为了儿子能够舍弃儿女私情，专注于复兴李唐大业上，另一方面，陆潇潇家人因事入狱，阁主却是也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托高球让李师师入宫，也是因此，才得以免去了陆家一家人的牢狱之灾。

但是，他的这份心，早已经坠入爱河的少主，他是不会懂得。一个深爱着的人，得知自己最爱的人进了宫，嫁给了别人。对他来说，剩下的，便是只有那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是吗？楼荣苦笑了一声。”

　　“玄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潇潇要被送进宫里。”

　　玄衣没有说话。

他确实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但是他夹在楼荣和阁主之间，实在时难以抉择。一方面，他绝不能违背老阁主的命令，另一方面，楼荣和他兄弟情深，他又无法去面对自己的这个兄弟。思来想去，竟然让玄衣，最后只得是无可奈何的装作不知道。

见玄衣不说话，楼荣猜得出来，玄衣一定是知道这件事。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告诉你，你会坏了老阁主的大事。”玄衣很平静的回答道。

　　“你倒是很诚恳。”楼荣冷笑了一声，“兄弟，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你是我的少主。更是，我的兄弟。”

　　楼荣没有说话，他心里又何曾不知，玄衣如果不是万般无奈，又怎么会不告诉他这件事呢？只是他两面为难，难以抉择而已。而父亲自幼灌输在玄衣脑子里的只有两个字。

忠诚，对于复兴李唐的无上忠诚，仅此而已。想来，若是他违背了父亲的命令向自己告密。那他，还真的不是那个他所认识的玄衣了。

天气并不冷，玄衣还是搓了搓手，“少主。玄衣斗胆问一句。如果可以救出潇潇姑娘，但是会坏了老阁主筹谋的这一切。您是不是，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去选择前者。”

　　楼荣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既然已经知道答案了。还来问我。”

　　玄衣皱着眉，“可是，玄衣不明白，这天下在你眼里，当真没有一个红颜知己重要？”

　　“玄衣，你的脑子里，只有忠诚两个字。这没错，可是，你也永远听不懂我的话了。”

楼荣很少这么绕弯的和玄衣说话，所以一时间，玄衣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来回复楼荣。

“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兄弟，玄衣。”

　　楼荣站起身，径直回了房间，留下玄衣一个人的身影。

　　“是，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兄弟。” 玄衣，笑了。这是他一辈子都懂的道理。“即便万箭穿心，我也会挡在你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