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包子的相思

第二天，学校的调查结果和处分都出来了。

学校认为我们两个人都动了手，因此算是比较重大的打架事件。孙然被记了大过，我得到一个留校察看的处分，孙然的医药费也由我来出。

“留校察看？”义父听到这个结果，冷笑一声说道，“这还不如不要读了。还有，给人家赔的医药费，你自己想办法给人家。”

“好啊。”我说，“我退学去打工好了，挣钱赔给人家。”

“小勇你胡说什么！”义母打断我的话，“你现在不上学，去哪里打工啊？”

接着她又瞪了义父一眼，训斥道：“老陈，有你这么说儿子的？昨天我们商量好的事情，你都忘了？”

我不知道义父义母昨晚商量了些什么，但是义母说完之后，义父却也没有了什么意见。所有人也就闭嘴不再提让我退学的事情了。

而学校里的同学更讨厌我了，因为我和孙然打架的事情已经传开了，没人愿意和一个一言不合就给人开瓢的同学来往。而学校里真正那些混混，却都知道真相是怎么回事，当然也不会觉得我打了学校里横行的孙然有多厉害和牛逼。

不过这件事情总算就这么过去了。我也和往常一样，每天一个人上学放学。

要说这件事情对我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那二十块钱最终还在我的手里。而这二十块钱，可以让我每天早上，吃四个素馅儿包子，能够连续吃上整整十天。

对我来说，这也算是幸福的事情之一。

于是，二马路早市上的包子摊，我成了常客。虽然因为孙然住院，已经没有了他的威胁，我却仍然愿意每天早上绕路，去那里买上两块钱的包子。

卖包子的母女，渐渐和我也熟悉起来。虽然没有说过什么话，但是每天递过来包子时，我都能感受到，那姑娘口罩下送来的一个笑脸。

有一天，我去包子摊的时间有点晚，买完包子之后，卖包子的姑娘扯下戴着的套袖和口罩，然后拍着身上沾着的面粉，对她妈说道：“妈，我走了，你一个人注意点啊。”

我看着口罩下第一次露出的脸颊，看的呆掉了。

我的心狂跳不已，步子都迈不开了。只能推着自行车，慢慢地离开了市场。走了很远之后，我的身体才渐渐恢复正常。

我知道，我可能喜欢上了这个姑娘。

但是我们唯一的交集，却只是这每天一次买包子的瞬间，我也只是她无数客人中的其中一个而已。

我无比沮丧地来到学校，包子也没有心思吃了。看到胖子，直接把包子塞到他手上：“送你吃了。”

胖子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递过来的包子，惊讶地说道：“不可能啊！你陈小勇也有请人吃东西的时候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吃不吃？不吃拉倒！”

“吃吃吃。”胖子迫不及待地将已经凉了的素包子，整个儿往自己嘴里塞了进去，生怕我会反悔。

快吃完的时候，胖子才狐疑地问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求我办啊？”

“我能有什么事情求你？”我有些奇怪。

胖子可以说是我在学校，唯一愿意和我交流的人了，我是不是该告诉他这件事情，让他帮我出点主意呢？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我犹豫着说了出来。

“好事儿啊！”胖子笑道，“怎么？想让我帮你吗？”

胖子这么热情，反倒让我冷静下来。虽然胖子是我在学校唯一能够沟通的对象，但是也仅此而已。而且这件事情，只是我今天早上自己的突发奇想而已，我觉得还是先不要说了好了。

于是我接着说道：“不用你帮忙，我随口开个玩笑。”

胖子看着我：“可不像。不过你能和谁好呢？”

也是，学校的女生基本没人和我说话，要说唯一和我说话比较多的，那也就是我姐陈梦了。不过她嘴里一般说出来的，也没有什么好话就对了。

我有些郁闷，看来我似乎是真的想多了。于是这一天就这么在无精打采中度过了。

放学回家之后，吃完饭的时候，义父义母突然宣布：他们要出门一周左右。

据说是远房的亲戚有什么事情，他们要过去处理。

“我们不在家的时候，你们一定要乖自己照顾好自己。”义母开口说道，然后看着姐姐说道，“梦梦你是当姐姐的，一定要学会照顾弟弟。还有小勇，你是男孩，有事情也要帮着姐姐。”

我们都点了点头。义母说他们明天早上一早就出发，因此将一周的生活费交给了姐姐，让她负责我们一周的花销。

姐姐高兴地接过母亲递过的生活费，嘴上答应的很甜，我却特别明白她的心思。

果然，第二天一早起来，她就得意地自行离家，压根没问我早上和中午吃什么。

还好我有钱去二马路的包子摊前，去吃那每天早上最期待的一顿包子。包子姑娘对我仍然是笑脸相迎，但是我今天总有点不敢和她正视，买完包子，我就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包子摊。

中午我什么也没吃，因为我压根就没有去找姐姐，要应该是我那一份的生活费。因为我知道，就算我去要，也要不回来的。

晚上回到家里，陈梦倒是主动递给我钱，不过是让我买菜，去做晚饭而已。我默默地接了过来，买菜做饭，总算吃了一顿还算不错的晚饭。

第二天一早，我和陈梦同时出门。我犹豫了很长时间，终于开口说道：“姐，你能不能给我点饭钱？”

“你自己没有钱啊？”姐姐看了我一眼说道，“妈不是老给你钱吗？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真没钱。”我低着头说。

“好，你要多少？”姐姐问我。

我想了一阵，报出了“十块”这个数字。

陈梦轻笑一声，掏出两块钱扔了过来。“只有这么多，你省着点花，应该够了。”说完，她看也不看我一眼，径直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