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宣王驾崩

“父王······”卫纯抽泣生恐下一刻父王便听不到她的言语，应答道，“纯儿记住了，纯儿一定为父王复仇，为王兄复仇，复兴宣朝，惩戒所有看不起宣朝的人。”

宣王嘴角溢出鲜血，哀伤道：“可怜寡人的纯儿，还有染儿，生在落寞王室，此生不宁了。”

家破人亡，亲人离散，卫纯此刻心中的怨恨和愤怒皆指向背叛宣朝的各国，终有一日，她恨，所以她要他们再次城服宣朝。

“父王宽心，有仲羽相助，纯儿定会完成父王心愿，复兴宣朝。”

宣王偏头望向一边的仲羽，这个年轻人有他年纪不相符的成熟，不因他双鬓的几丝白发，而因他让人琢磨不透的心思，看人这么多年，宣王自愧从没能看懂他。

“宣王放心，易水阁倾尽全力，助公主复兴宣朝。”仲羽拱手行礼道。

“易水阁，”宣王忽然紧张握紧卫纯的手，望着卫纯。

“是，父王，仲羽乃易水阁少阁主。”

“不，不要······”

卫纯不明白宣王何意，俯身询问道：“父王，不什么？”

“不要信······”

而此刻，宣王因心切抬起的头重重倒下，卫纯感觉到宣王握住她的手无力松开，她缓缓望向宣王的脸，只见宣王双目睁着，已没了气息。

“父王，父王······”卫纯趴在宣王染满血渍的胸前哭泣。

仲羽走上前将宣王睁开的双眼抚下，沉默地站在卫纯身后，听她从恸哭到断断续续，他伸出去想抚慰卫纯的手停滞在卫纯的背后，终究收回。

烬走入帐中，仲羽向烬示意，烬从袖中拿出一支细小的竹筒，走到卫纯身边后打开，淡香飘出，稍许，卫纯便慢慢睡了过去。

仲羽将卫纯抱起，望了一眼烬，烬道：“且琴新研制的迷香，只会让公主浅眠，毫无害处。”

仲羽这才抱着卫纯出帐，帐外正好遇见梁卓曦匆匆而来。

“宣王驾崩了，我送卫纯去帐中，今夜我护着她以防刺客，宣王后事梁王应该已想好了，不会影响你和卫纯的婚约。”

梁卓曦知宣王伤势严重，却没料到竟然会驾崩了，卫纯定伤心不已，从仲羽的话中听得出来，宣王死同父王有莫大的关系，他对卫纯心怀歉意，看了一眼熟睡的卫纯道：“先生，若有事要卓曦协助，尽管让人来找卓曦。”

“明日辰时来卫纯帐中。”

仲羽抱着卫纯离去，梁卓曦命护卫守在宣王帐四周，独自入帐中，行君臣之跪拜大礼，后又行长幼之三叩首礼，静默须臾才起身离去。

梁卓曦回到自个的营帐，撩开门帘便见到冷洛正在烤火。

“你怎么来了？已入秋，营帐中冷，有事派侍从来通知一声便是。”梁卓曦关切道，握住冷洛的手试探她的温度。

当年梁卓曦在依梦楼遇见冷洛，她的淡漠及言谈中的智慧吸引了他，后才知冷洛家道中落，为治生来便染上的冷寒之症才入了依梦楼，只买琴艺，千金也求不得其身。然名动盛都的花魁却愿委身于他为妾，从此改名为冷洛，在无人知其踪迹。

“在府中待着总不安，担心王爷，便来看看，王爷面色憔悴，发生了何事？”冷洛实则早前便收到永叔的信竹，联络了十几名阁士潜伏在猎场，后少阁主又派烬通知她，少阁主要见她，冷洛便正好入了猎场，也目睹了宣王被刺杀的过程。

“宣王遇刺，驾崩了。”

“猎场守卫森严，竟能潜入杀手刺杀宣王，此事该策划了许久了，或者大王首肯。”冷洛道。

梁卓曦点头：“我也曾想过，若没父王暗许，那些刺客怎能进入猎场。仲先生正安抚卫纯，约我明日去公主帐中，再商议此事。”

“听闻易水阁耳目广布，消息灵通乃天下之最，说不定明日便能查处事情原委。”冷洛倚在梁卓曦怀里道，如今她在他面前撒谎了都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他从不对她隐瞒什么，谋取王位之事皆同她商议或让她知晓，然她却至始至终都在骗他。

是夜，冷洛打开藏在衣袖中的迷香，稍许她起身唤梁卓曦，然他睡得深沉。

冷洛穿好夜行衣，避开巡逻的禁卫军，潜入卫纯的帐中。只见明亮的月光下，帐中光线微暗，仲羽坐于床榻边望着闭目睡得不安稳的卫纯，片刻，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冷洛望着这幅几乎静止的画面，仲羽开口言语，她才恍然回神，上前行礼。

“此次负责猎场禁军的首领是谁？”

“梁王出行本该禁卫军统领亲自负责安全，但禁军统领薛槐因伤未至，而是副统领成佗领军。”冷洛道，“少阁主，冷洛刚好潜伏附近，看到了刺杀一幕，刺客虽有两拨分别刺杀宣王和梁王，但远处可见十分明显，向宣王而去的刺客数目是梁王的两倍还多，刺客的目标是宣王。”

“果然如此，”仲羽道，“成佗可是依梦楼常客？”

“是。”

“梁王不会重罚他，他再去依梦楼，让他死于非命且身败名裂。”

“是，”冷洛应下，才看到少阁主的手被纯长公主紧握，故意不去注视，问道，“少阁主，薛槐是否也要处置？”

“无须，还不到动薛家的时候，且梁王自会重罚薛槐。”

薛槐都未来猎场，为何梁王会轻罚成佗而重罚薛槐？冷洛不解，但她知以少阁主智谋过人，不会断错，她不得多问。

“少阁主，还有一事，冷洛跟踪几名逃脱的刺客，在猎场二十多公里外的矿山刺客失踪了，此矿山矿工数千人不说，矿山下还有村庄，冷洛至村中，总觉得村民有异样，已派人追查。”

“重在查这矿山同太子或二王子的关系。”

冷洛知少阁主定然推断到了矿山的底细，领命退下了。

翌日，卫纯醒来帐中空无一人，她左手紧握，原来，昨夜模糊中看到仲羽握着她的手，一夜陪伴她，只是她的梦境。

卫纯苦笑，然她还有许多事情，复仇，复兴宣朝，都须她从此刻起放下不该惦念的，一天天强大，一步步谋划，父王死了，她再不是宣朝那个纯长公主。

“来人。”

卫纯唤侍女进来，梳洗罢，仲羽正好入帐。

“用膳了吗？”

卫纯摇头，后问道：“父王的丧事，梁王会如何处置？”

“已至冬季，齐宋也虎视眈眈，梁王不会因宣王丧事被天下人质论，他会以王者的礼仪办丧事，而后将其骨灰送回东阳。”

“公主，曦王在外求见。”侍女进来道。

仲羽对卫纯点头，卫纯道：“让曦王进来。”

梁卓曦来此是赴昨日仲羽的辰时之约，宣王后事他们须沟通，但卫纯在此他不知如何开口，怕惹她伤心。

“公主，父王今早下令日中之时拔营返回盛都，且命吏部廷尉负责查办猎场刺客一案。”

“这明显是梁王的伎俩，他再派人去查，能查处什么来。”卫纯哂笑道。

梁卓曦见卫纯如此肯定，以为易水阁已经查到刺客背后的凶手，问道：“先生已查到了刺客是何人所派？”

仲羽看了一眼面含怒意的卫纯，从来怨恨能让人变得心智坚强，这是他所愿卫纯成为的样子，不过此刻他竟有些犹豫了，是自个已习惯了她之前的单纯善意吗？

“刺客并不是梁王所派。”

仲羽此话一出，卫纯也惊讶了，在她看来，最想让父王死的必然是梁王。

“宣王早已中了慢性毒药，阁士查到是梁王命人所为，我派人偷偷在宣王饮食中加入解药，且换掉了有毒的膳食，梁王并未察觉，梁王放慢毒，可见他并不想让宣王死在梁国，”仲羽继续道，“梁王很有把握，宣王命不久矣，那么再派刺客岂不是多此一举。”

“那刺客是何人所派？”卫纯立即问道。

“二王子，梁卓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