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荒唐

中午的时候，我在睡觉，突然有人推了推我的手，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苏彤那张美丽的脸，正用厌恶和纠结的眼神看着我。

“周阳，你不准给老师说，是王宇凡打了你，听到没有？”苏彤见我醒了，对我威胁道，“你要是说出来，我就把你和叶老师的秘密说出来，你自己想下后果！你们肯定在这个学校呆不下去，不仅如此，我还会求我爸把你妈跟你赶出去。”

苏彤这么威胁我，正好击中我的软肋，我沉默了。

“大不了，你这次不把王宇凡供出去，我就不报复你，不说你爸是强上犯，还有你爸强上了叶老师的事。”见我沉默，苏彤以为不同意，连忙紧张道。

我看到苏彤的眼神之中，丝毫没有因为她故意说谎，而造成现在我被王宇凡打成重伤的愧疚，反而让我保护肇事者。

那一瞬间，我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可笑。

我什么错都没有犯过，从小到大都与人为善，谁都不曾招惹过，但这个世界好像很厌恶我，对我好的人也因为我受到伤害，如果没有我，叶老师当年也不会被我爸强上，如果没有我，我妈也不会整天那么卑微被继父看不起，如果没有我，苏彤也不会莫名其妙的恨我。

突然，我觉得我的存在好像就是一个错误一样。

“好。”我张开嘴，只说了这么一个字，然后就闭上了嘴。

“一言为定！”苏彤见到我答应了，松了一口气，像小兔子一样跑出了病房。

下午的时候，叶老师提着水果来看我，她坐在病床旁，用刀给我削苹果，如同当年一样那么温柔，她告诉我，我被打成重伤的事在学校引起了轩然大浪，现在学校高层都愤怒了，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一旦找出来，学校会直接将肇事者退学处理。

“周阳，你告诉老师，谁打了你？”叶老师温柔的问我。

“我记不清了。”我想起了苏彤的威胁，我知道我不能说，于是摇了摇头，懦懦道。

“周阳？”正在削苹果的叶老师挑起了眉头，她的眼睛里有着一抹莫名让我心碎的痛惜，“你不可能自己无缘无故去小树林，然后被人袭击吧？告诉老师，不管是哪个人伤了你，老师都肯定为你伸张！”

“叶老师，我真的记不得，我什么都没看到。”我摇了摇头，不敢看叶老师的眼睛。

病房死寂一样的沉默。

良久之后，叶老师将削好的苹果放在了盘子里，叹了一口气。

“周阳，我以为两年过去，你已经长大了，变坚强了，但没想到你还是原来那副懦弱模样。”叶老师用一种失望的眼神看着我，然后转身离开了病房。

“对不起，叶老师。”在叶老师离去的那一瞬间，我感觉我的内心好像失去了最后一面可以依靠的篱墙，我的眼角默默的流下了眼泪。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妈之外，曾经唯一对我好的人对我失望了，放弃我了，这一刻我的痛苦难以言喻。

但是我不能说。

因为我要保护叶老师，一旦我说出来，叶老师也会因为当年那件事成为全校耻辱的对象。

叶老师自从那一天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来看过我了，我知道我的懦弱让叶老师彻底绝望，她肯定认为她看错人了。

我又在医院躺了四天，渐渐头上的伤口开始愈合，拆了线，这天中午来了一个我万万没有想到会来看望我的人。

“阿姨您好，我是来看周阳同学的，我听说周阳同学伤得很厉害。”一个高大穿着校服，提着水果篮子的身影走进了病房，对着我妈说道。

我睁开了眼睛，看到来人，惊呆了。

竟然是王宇凡！

我根本不知道他来做什么。

“你是？”我妈听完他的话，见到这人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只是随意的问了一句。

“我跟周阳一个学校，比他大两级，跟他早就认识，我们是好朋友。”王宇凡嘿嘿一笑，腼腆道。

“那好，那好，你们聊。”一听是我学校的朋友，我妈就先离开了病房，把空间留给了我跟王宇凡。

“兄弟，我来看你了。”王宇凡见我妈走了，收敛了脸上的腼腆，终于冒出他的痞子气概，随意的将水果篮放在我病床旁的桌子上。

见我没有说话，他脸上升起笑意，骂骂咧咧：“妈个逼，医院旁边东西就是贵，就这个玩意，花了老子一百二，网吧可以连上十个通宵了。”

那你打伤我呢？

我妈又为此花了多少钱。

“你来干什么？”我平静的说完，然后闭上嘴巴，但心中却燃起了一种莫名的恨意，不止是对他。

王宇凡站在病床旁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眼神里全是一片欣赏之色：“苏彤那臭三八已经告诉我了，你没强上她，她只是利用这点气我，让我当时更恼你，打你更下重手罢了。”

王宇凡突然凑近我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你没把我打你的事情说出去吧？”

旁边的混混们神情紧张，眼神忐忑。

看着他们这样子，我心中冷笑。

“说啊！”王宇凡催促道。

我心中冷笑更甚，面无表情地说道：“没有！”

“真的？”王宇凡不信地问道。

我点点头。

听到我这么说，王宇凡脸上一喜，一旁的两个混混神情也是一松。

“好兄弟，果然够义气，没有把我们供出去。”王宇凡拍拍我的肩膀说道，“你这么够义气，我王宇凡今天认你这个兄弟了。以后跟着我混，保证没有人敢惹你！”

王宇凡这么说，我一愣。

王宇凡见我发愣，还以为我是同意了，不禁骂骂咧咧起来：“妈的，那个臭三八，竟然敢利用老子，妈了逼，不是看她是个校花，老子还没上过，这次绝对不让她好过。”

说着，他低头伸手拍了拍我的肩 “兄弟，你肯定也有怨气对不对？我给你说，女人是衣服，兄弟才是手足，等你养好伤，出来，我们再说……对了，你还没用手机吧，嗯，到时候我再送你一个，好了，你先养伤吧，到时候我再找你。”

我真的没有想到，王宇凡竟然会说出这种禽兽一样的话，还直接许诺要给了我一台手机，我真的呆住了。

王宇凡见我呆住了，以为我伤还没好，需要休息，所以他又嘱咐了两句让我好好养伤之类的话，然后就离开了病房。

见王宇凡走了之后，我突然觉得这一切真TM的荒唐可笑。

苏彤为了让我不把王宇凡供出来，跑来威胁我。

结果呢，王宇凡只是当她是件衣服，还恨她利用他。

我在医院呆了一周之后，终于可以出院，又在家养了一周伤，头上缝针的伤口渐渐变成了疤，在额头上留下了一道四五厘米的蜿蜒闪电一样疤痕，多了一道疤之后，我那张以前看上去怯生生的脸，多了一点江湖草莽的味道。

这让我想起哈利波特，那个头上有一道闪电伤疤的男孩。

这个变化，让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自从我被王宇凡打伤住院，苏彤跟我交换了条件之后，苏彤跟我关系变成了陌生人，在家里基本上看不到她，她偶尔回家也当我是空气，这倒让我松了一口气，至少她不再欺负我了。

至于王宇凡的真面目，我也没打算提醒苏彤，不知怎么的，我很想预见她被他整治后的模样，总之我不可能会去插手，也没那个资格插手混混老大的事情。

伤养好之后，我就开始正常上学，早把王宇凡一周前说的话给忘了，但哪晓得我上学的第一天下午放学回家时，王宇凡就一个人叼着烟，跟二流子一样，在校门口等我。

看到我，他远远的招手。

而我身边的那些学生，一见是王宇凡纷纷避让，只留下我一个人对着校门走去。

我远远的看着王宇凡虽然有些迟疑，但在想了一下后，还是走了过去，却没说话。

“哈，兄弟你终于出来了，走，哥带你去长点见识。”王宇凡左右看了我一眼，然后抓起我的胳膊，就挥手拦了一辆车离去。

跟着王宇凡，我来到王宇凡说的那家学校外的台球室，被他拉着进去，就看到里面有好几个穿着校服，打着耳钉的高三学生在打台球。

但见到我们进来后，纷纷的放下手中事情，全都围了过来，对着王宇凡恭声喊道：“凡哥！”

有几个穿着暴露，妆容耀眼的女学生在与他打过招呼后，疑惑的看了看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王宇凡见此，一手搭在我的胳膊上，道：“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新的兄弟，周阳。”说着，他表情夸张的看着这些人，以豪迈的语气道：“周阳兄弟很够义气，无缘无故挨了我的打，但没有把我供出来，我王宇凡现在把话放出来，以后周阳就是我兄弟了，哪个不给他面子，就是不给我王宇凡面子。”

“周阳兄弟好。”这些人纷纷对我问好，但我看得出，他们眼底都闪过一丝看小丑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