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妈妈，病了

愤怒而又难过地离开了咖啡厅后，我一个人在路上游荡。

懒得打车，或者说没钱打车。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街道两旁是繁华的商店，衣着时髦的女子个个踩着高跟鞋，进出一家又一家橱窗五光十色的商店。

而我只能远远地看着那些诱人的橱窗。那里摆着典雅的衣服。

肩膀突然地被人大力地拍了一下。

“夏倩？！”

一扭头，我惊喜地喊了起来。只见一些日子不见的夏倩，正衣着时髦地站在我身后，看到我，夏倩显得有点吃惊但更多的是高兴。

我退后几步，看着夏倩，感觉她有点变了。似乎比之前更加……妖媚？

夏倩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她笑了笑，拉起我的手敲了敲停在路边的一辆汽车的窗户。车窗缓缓降了下来，开车的是个打着夸张耳钉的青年，一头黄色的头发。

黄发青年讨好地喊夏倩‘大姐’。

夏倩没给我解释什么就拉着我进了车，倨傲地命令黄发青年送她去丽景大酒店。黄发青年 半句话也不敢多说直接开车。

我有些发愣地看着就像换了一个人的夏倩，这样的夏倩，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你……你怎么？”

我偷偷地扯扯夏倩的衣袖，小声地说。夏倩摇摇头，附在我耳边说，到了地方再说。

到了酒店，夏倩带着我坐电梯，一直到了最顶层。她甩掉高跟鞋，大叫一声猛地就扑到了地板上。

看到夏倩这举动我才松了口气，同样扑倒在地板上。

“你怎么会在这儿？”

夏倩翻了身，懒洋洋地问我。

我没有回答反问她为什么在这，这些天都在干什么。夏倩伸了个懒腰笑嘻嘻地说，就像我看到的一样，她现在是大姐头啊。

“大姐头，你个头啊。”

我口上怀疑着，心里隐约地却有几分相信了。

夏倩也不生气，她掏出烟，熟练地点燃，吸了一口。

阴沉沉地说，她到了上海后做了坐台小姐，现在和一个有些势力的男人混在一起，这里就是那个人提供的。

也就是说，她现在彻彻底底地就是高中同学嘴里被人包养的女人。

我一下子屏住了呼吸。高中的时候，虽然对于夏倩的许多事都知之不详，但是一些风言风语我还是听说过的。

大家都说，夏倩的妈妈是出来卖的，因为意外才有了夏倩，夏倩穿得那么好是因为她和她妈一样。

当初，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我笑了笑不当一回事。

夏倩略微沉默了一会。“没办法。我要活下去。”

她讥讽地笑起来，尖锐地说：“你看我，除了我自己就什么都没有了。苏格，我告诉你，女人不能太傻，男人不把你当回事，你就不能把他当回事。”

我无话可说，只能问她过得好不好。

夏倩说挺好的，然后，反问我过得怎么样。

“还好吧。”

过了一会儿，夏倩突兀地问我知不知道我妈的消息。

“我妈怎么了？”我一下子警觉起来。

夏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猛地翻身坐起来，“夏倩，你有什么事瞒着我？我妈出什么事了？”

夏倩见瞒不过我，这才吞吞吐吐地告诉我，那天她急匆匆地逃出来的时候经过市医院，刚好看到几个人抬着一个女人往里走。远远地看着那个女人似乎是我妈。

“你……你别乱说。”我一下子就慌了，啰啰嗦嗦地伸手摸索着自己的手机。

“你以为我会那这种事开玩笑？”夏倩帮我找到手机，然后递给我，“你记得高中那年我跟你说，你妈怎么那么白？我妈以前就是那样子。后来我妈病死了。肺癌。”

手指一冷，一抖，电话拨出去了。

过了很久，电话通了。我颤着声开口。

“妈……”

啪的一声，手机摔在了地板上，我直直地盯着夏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丫头？丫头？怎么回事？你别吓我。”

夏倩跳了起来，大力地揺我。

我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她，声音缥缈得不像自己的，“乳腺癌，中期。”

接电话的不是我妈。是邻居林宇的妈妈，刘婶。

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后，她才告诉我我妈在我入学后，就开始时不时地晕倒，有好几次都是店里的人把她送回来的。

那天，在路上她又晕倒了，几个邻居合力把她送到了医院。

一查这才知道她居然患了癌症。

刘婶说我妈知道后一个人坐在病房里发了半天的呆，最后她交代千万要瞒住我。

刘婶絮絮叨叨地又说了许多，然而我却半句话也听不进去了。只觉得眼神一片黑暗，呼吸到肺里的空气冰冷冰冷的，沉得很。

癌症，怎么可能？

我妈，我妈才三十多岁，还是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她还说要活到一百岁，做西王母娘娘……

“苏格，苏格你振作点。”

夏倩抖着手，猛地一巴掌把我扇醒。

“怎么办。”

我无助地喊起来，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里。

“五万手术费，就在下星期！这才是第一次手术费！怎么办？怎么办？”

我烦躁地抓着头发，就像一只困兽。

突然地我的目光停下夏倩身上，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死死地拉住夏倩，“夏倩，我，我……我像你一样，我，我……”

“你什么？”夏倩猛地瞪大了眼。

我死死一咬牙。

“我也去做你这样的。”

空气瞬间凝固了，夏倩呆呆地看着我，片刻后她把头揺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我可不能害你。”

“那怎么办？那可是我妈啊！”

我绝望地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