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生死状

“惹到你又怎么样？我还要追求你呢！”

顾夕不要脸地继续吼道，完全不知道矜持为何物。

叶之辰被她的直接给镇住了两秒。

这女人，不仅是有胆，而且是胆大妄为！

他拧了拧眉，眼角瞟了他一眼，不再搭理。接着直接按下桌上电话的内线，沉声命令道:“帮我把人事部经理叫来。”

两分钟过后，人事部经理战战兢兢地站在叶之辰面前。

“老板，什么事？”

叶之辰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长腿交叠闲散地搭着，双手十指交叉，双目冷冷地瞧着下属，食指往顾夕站着的地方指了指，问道:“这女人，是你招进来的？”

他说话的语速缓慢，声调平缓，人事部经理听不出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能老实地点了点头:“嗯。”

沉默。

让人窒息的沉默。

人事部经理的额头滑下两滴冷汗。

终于，在他的心理防线几乎就要奔溃的时候，叶之辰低沉开了口，说出的，却是比沉默更让他崩溃的话:“很好。你，和她，一起收拾东西走人。我只给你们十五分钟的时间。”

轰！

人事部经理的脑袋要爆炸了。

他在夜帝可干了整整十年了！他不过就是招了个高端人才进来，犯什么错了？不是，顾夕到底干什么了？！

一旁的顾夕看到因为自己的原因，连对她抱有善意的面试官都要面临失业的危险，忍不住对叶之辰说道:“叶总，不知道您口味是甜是苦是我的错，但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没了解清楚很正常。您不能因为这个就开除我，还迁怒让我入职的陈经理吧？”

“为什么不能？”叶之辰反问，然后低头看了看腕表，“还有十四分钟。”

“好，您是大老板，整个集团都是您的，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是，你如果太以个人喜恶经营公司，传出去就不怕业内笑话？万一我真是个人才呢？那岂不是贵公司的损失？”

“十三。”

叶之辰不受干扰地倒计时，陈经理的脸都绿了，幽怨地看向顾夕。顾夕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示意他放心，然后继续说道:“叶总，我刚刚看到你手上那个收购案，其实是亏损的。”

“十……你说什么？”叶之辰的视线从表面上离开，终于正眼看她，面露狐疑，不信地问道：“你刚刚就瞟了那么一眼，怎么看出来的？”

“面试的时候我就说过了，我对数字很敏感。叶总，据我所知，夜帝是从一个小酒场开始发家的，那个时候的酒多销往各个娱乐场所，所以取名夜帝。虽说后来，叶家的生意慢慢做大，业务也已经涉猎到房地产、游艇、电子产品等各个领域，但制酒业一直都是你们的核心产业之一。您刚刚看的那个收购案，表面看上去是盈利的，但其实真正实施起来，会有很大的麻烦。”

“说下去。”

叶之辰抬手示意，决定把赶人的事暂时先放一放。

顾夕眼里恢复了自信，拿起他办公桌上被咖啡渍脏了一大半的文件，递到他面前，他立刻嫌恶地后仰脖子。

“不用给我看了，直接说。”

这洁癖，还真是严重啊……

顾夕暗自腹诽。

她清了清嗓子，条理清楚地说道：“收购案上的这个酒水公司，资料写着他们每年盈利十二个亿，与多家超市、进货商都有长期的深度合作，并且每一年的销量在以百分之三的比例递增。他们开价十八亿美元，连同品牌和产业链一起出售，貌似看来，夜帝是占了便宜的，可实际呢？实际是，他们的品牌是从另外一家公司租借过来的，租期是三十年，目前为止，他们这个品牌已经使用了二十年，也就是说，十年以后，他们的品牌、商标使用权通通都得到期。今天的美元汇率是1:6.874，撇开浮动不算，就以这个价格为标准，夜帝需要花一百二十三亿七千三百二十万人民币才能完成收购。咱们再除下每年的利润，十年之内是绝对不可能回本的。那个时候，这个收购过来的公司就会变成一个烫手的山芋，不续租，铁定亏本，续租，要重新花费大笔费用，而且还是在对方愿意继续租借品牌使用权的前提下。叶总，这个收购案，不能做。”

顾夕一口气说完以后，抬眸看向叶之辰，一眼就撞进了他幽深的眸子里。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其实这个案子只是下面的人刚起草的一个雏形，他一眼就看出来不能做了，现在品牌更迭那么快，传统酒业并不好做，有几家公司能挺过十年甚至更久？可是顾夕的眼睛那么毒，是他没有想到的。

或许这个女人，可以用一用。

叶之辰长指在大腿上有节奏地敲了敲，片刻后，对她说道:“你可以留下，去项目部报道吧。 ”

“不要！”顾夕大声拒绝，“我来夜帝是为了你，除了当你的秘书，我哪个部门都不去！”

还真是直接啊。

人事部的陈经理真是恨不得堵上顾夕的嘴！好不容易说服老板回心转意了，她干什么还要节外生枝？

叶之辰冷硬的面部表情抽了抽，强忍着要把顾夕扔出办公室的冲动，指了指那一桌狼藉的文件:“刚刚那个并购案的问题，是十分显而易见的，换任何一个有从业经验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不能说明你的才能。你要想留在我身边，可以。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把刚刚被咖啡弄脏的那些资料数据全部恢复好，不能求助任何人。如果你能做到，我就破格答应你，如果你做不到，自己收拾东西走人。”

“全部？”

顾夕惊讶地张大了嘴。

她完全可以肯定，叶之辰是在整她！

在刚刚那一沓文件里，有一份是公司下个季度的财务预算，需要整个部门的人耗费起码一个星期才能做出来。就给她一个晚上，这不是变相赶她走吗？

不行，她不能妥协。

“好！”顾夕硬着头皮答应，“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

“你说。”

“陈经理是没有错的，他是按照公司正常程序录取我进来的，希望叶总不要迁怒他。”

“可以。”

于是，顾夕莫名奇妙签下了“生死状”。

叶之辰，你可真是个老狐狸！

她暗中啐了他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