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为实习熬夜

　　杨玖玖起身走到童瑶身边，将左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看着电脑屏幕里密密麻麻堆砌在一起的英文心里一阵欣慰。

　　“对了，今天你面试的是什么岗位呀？”童瑶抬眼看了看杨玖玖。

　　“文案编辑。说不好听点就叫翻译民工，搞不好以后都得干这个，”杨玖玖说着指了指摆在眼前的杂志，“而且不光是杂志，那家公司还想让我翻译网站资讯、报纸、期刊，总之是一切带有英文且能折腾我的东西。”

　　“哈哈。加油啦。今天我去做的是口译，相对来说就得脑子转得快，反应慢一秒就会卡壳然后陷入尴尬，不，应该是恐慌——我恐慌。”童瑶打趣道。

　　“哈哈。你是跟着负责人交传吗？”

　　“差不多，反正和咱们大三在交传练习室里模拟的差不多。今天我做的其实只是个助理，主要的翻译工作还是交给一个比我大一些的姐姐，跟你说她可厉害了。”提到这位姐姐，童瑶原本空灵的眸子突然锃亮。

　　“这怎么说？”

　　“那位姐姐在英国留学一年回来，是个海归啊！纯正英腔！而且气质优雅、措辞准确得体，一点都不怯场——要是换我，看到台下那么多人盯着我转眼珠子，我得止不住地抖。你是没瞧见那些外国记者看她的眼神，眼里除了敬佩、羡慕、崇拜之外还有那么一丢丢想要她联系方式的小心思。”童瑶说到“小心思”时一边咬字一边伸出右手，将大拇指和食指黏在一起前后晃动。

　　“那你拿到她的联系方式了吗？”杨玖玖的关注点永远诡异到让童瑶措手不及——“当然啦，我们还是一个组的呢。”

　　“噢，不过一提到英腔我就想起了我的卷福，永远的男神啊。”

　　“行啦行啦，少犯花痴。革命尚未成功，接着搬砖去吧。”童瑶推了推杨玖玖笑道。

　　待杨玖玖和童瑶都翻译完杂志，已经是夜里凌晨一点了。窗里是秉烛在知识长廊里投石过河，窗外是一片万籁俱静、四下无人，除了偶尔风吹树梢发出的沙沙声外，只剩瞩目的路灯在深邃的夜里熠熠生辉。

　　“啊，万里长征可算结束了。”杨玖玖意犹未尽地合上杂志，将自己和童瑶发来的文档都整合到一起发给Keri后伸了个懒腰感叹道。

　　“赶快休息吧，我快累死了。你明天早上多少点要去公司报到啊？”

　　“八点半，现在居然还能睡七个小时。”

　　“那赶紧睡吧，明早八点钟我还得参加入职培训，当口译真是累。”

　　童瑶关上电脑，把大开在一旁的《牛津英汉高阶词典》合上放到书桌的最顶层，简单收拾书桌后熄掉了暖色台灯，两手抓着扶杆爬上了床。

　　“你先睡吧，一会我也休息了，晚安。”

　　“晚安。”童瑶有气无力的回应道，不一会，床上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这时，就在杨玖玖打算按下锁屏收拾桌面上床睡觉时，白旭在微信上发来了一则消息。

　　“睡了吗？”

　　“准备了，刚忙完。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想找人聊聊。”

　　看着对话框，杨玖玖下意识地回想第一次也是目前最后一次见到白旭的样子，高大的背影，稳健的步伐，让人一眼就记住的立体五官。

　　就陪他聊聊吧。

　　“行，那我陪你。有什么心事吗？”

　　“其实也没啥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别提了，今天熬到这个点就是为了明天的实习，不然我早就在梦里不知道和谁约会了。”杨玖玖说完还发送了个表情包，图片里的小人两颊红晕，一只手还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

　　“你去实习了？好事啊，加油干。”

　　“谢了啊。我记得你不也要找实习吗？有什么新进展？”

　　“我还不就那样呗。找不着就干脆让寝室的哥们给我弄一张盖了公章的实习证明糊弄过去得了，反正我挺无所谓。”

　　杨玖玖看着对话气泡沉默了一会，感觉说出这句话的白旭和之前在高铁上和自己谈笑风生、激扬文字的他判若两人，这样肆意人生未免太不负责了吧？

　　“那你爸妈没说什么吗？”

　　“他们能说啥？反正我毕业后大不了就回老家坐办公室。”

　　“好吧，我要是像你这样，我爸妈得立刻买机票从家里飞过来打我一顿。”

　　“哈哈。不过我打算这几天到市里去瞧瞧，到时候出来见个面？”

　　“行，没问题。你来了跟我说一声就行，我下班就去找你。”

　　“那就这样先说定了。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

　　“嗡嗡”，“嗡嗡”，“嗡嗡”……早晨七点，闹钟准时响起，不过杨玖玖却昏昏沉沉地一动不动，仿佛什么也没听见——此时被关静音的手机像一只企图爬出渔网的螃蟹，缓缓地向床沿移动。

　　“玖玖，该起床了！”

　　从门外拿着洗漱用具走进来的童瑶伸长手从床沿抓住了杨玖玖的手机，及时阻止了一场高空坠落。

　　“现在几点了啊？”蒙在被子里的杨玖玖囔囔道。

　　“已经七点十五了，你不是八点半要到公司吗？”

　　“是哦！”

　　杨玖玖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霎时睡意全无。接着动作迅速地从床上下来，蹭上拖鞋拿起洗漱杯、牙刷和牙膏便冲出了寝室门。

　　“诶诶，小心点。”

　　不过话还没说完，杨玖玖就已经消失在宿舍楼过道上了。

　　“今天应该是第一天上班，万万不能迟到，万万不能。”杨玖玖一边像除草机除草一样上下左右刷着牙一边在脑子里反复告诫自己。

　　待杨玖玖洗漱完毕回到宿舍时，童瑶已经先走了，桌上还放了一块蜂蜜千层蛋糕和一张小便签，标签上一行刚劲有力的楷书——“瞧你急的，别忘了吃早餐。今晚我会回来早些，一起庆祝你面试成功。”

　　一股暖流漫进杨玖玖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