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父女恩怨

秦万林听到这个问题，淡淡一笑：“小杜啊，当年明十三陵一直保护很好，但只有在乾隆年间被大肆盗取木料石料挪作他用，乾隆本意只是那些上等石料木材，而手底下却有人动起了歪脑筋……”

“您的意思是说……”

“没错，那个时候没人注意到有高手偷偷盗了孝宗陵，因为中途被守军发现所以出来的物件不多，守陵人也因为怕被责罚而一直隐瞒……宝物几经转手在民国时流落到国外，这是我最近才从意大利收藏家那里收来的，也算是为国家做了点贡献，让老祖宗的东西不再孤悬海外……”

这句话让杜超对秦万林这个人又多了些认识，此人为了重器巧取豪夺，不择手段是真的，但为身为人父对女儿慈爱有加也是真的，他对古玩的喜爱，对国宝的珍重到底是真是假呢？难说。

但起码自己亲眼见到了，曾经孤悬海外的国宝回来了，活生生就在自己眼前。

杜超被触动了，不由多问一句，“这个，您花了多少钱收的？冒昧问一句。”

“我捡了个大漏，那家伙是继承祖业的败家子，根本就不知道这东西的实际价值，稀里糊涂给了个价格被我使劲压下去，最后就用了这个数。”

秦万林说着伸出五个手指。

“五百万？”

“五千欧元。”

杜超瞪圆眼珠，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五百万只是自己保守报价，这可是明孝宗心爱之物并有如此历史渊源，实际价值岂止区区的五百万？只要在合适场合由有名气的拍卖公司做推手，加个零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爸，您怎么舍得给我买这么贵重的东西了？”秦萌听到这些话立刻乖得像猫了，双手拉住自己老爹的胳膊摇呀摇：“爸……您倒是说啊，到底为什么给我买这个？你不说我就不收了！”

杜超被这对奇葩父女搞懵了：送给你就收下呗！老爹送给女儿东西也需要理由吗？

“你别这样看着我，你是不知道我老爹的脾气，他可不是吃亏的人！”秦萌似乎觉察到什么，冲着杜超嚷嚷一句：“你自己问问他，送这个东西是不是给我什么附加条件了？”

“没错，条件确实是有的。”秦万林憋着笑点点头：“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我算是见识到了，确实高科技的仪器能应付一些小场面节省不少时间，但针尖对麦芒的时候谁都帮不了你，并不是次次都这么走运，有人在旁边祝你一臂之力的！”

秦万林说这句话的时候杜超脸上火辣辣的烧着：这老家伙，真门清啊！我这么隐晦的助攻都被他看出来了，看来真是个眼里不揉半点沙子的家伙的！

“得了吧您呢，告诉你没他我也能猜出来！”秦萌眼珠一转二转三转，双手往腰上一插：“其实我早就明白这青铜镜不对，因为现如今青铜器十有八九都是出土物，您这只老狐狸还能犯这种忌讳？”

这个论点和借口秦萌找的不错，现如今青铜器大部分重器都藏在博物馆里由国家保管，还有一部分重器在台北博物馆， 除了国际市场国内市场相当沉闷，因为青铜器大都年代久远多为陪葬品，民间几乎没有什么大件。就算突然有好东西出现在市面上，也没有任何商人敢收。不收出土物件，这是行内人早就人人皆知的规矩，也是国法所制约的。

而秦万林这种巨头，自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毕竟他们是正经商人，至少表面上是，而你一旦走上收出土物然后转卖国外的不归路，就已经彻底跟这行绝缘，同行也不会把你当自己人。

“好吧，不管怎么说，你这关算是过了。”秦万林无奈的摇摇头：“但我的条件也是必须说明：你啊，老老实实找一家古董拍卖行上班，给我好好补补课！学了一脑袋洋毛子的技术，然后学学接地气的东西吧，有些东西不是纸上谈兵就能学会的，要真的好好用心体会……”

“我干嘛去跟别人学？跟您不就成了？合着您对自己也那么不自信啊？近日按想着让我接您的班，就把您看家本事都教我不就好了？干嘛藏着掖着的？”秦萌也耍起脾气，一把把漆器放桌上：“我不要了成吗？什么价值连城的？我需要这个吗？这在您眼里是个宝，但在我眼里屁都不是！你以为我愿意去国外，跟那些洋鬼子叽里呱啦瞎起哄？我宁愿一直待在家里呢，是你非得把我撵出去的！”

“秦小姐……你冷静一点……”杜超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刻只好充当和事老，尴尬的劝道：“哪里有父亲不为自己女儿着想的，秦老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他有道理？对对，他老有道理了！”这句和稀泥的话却意外触怒了秦萌，气咻咻的嚷嚷：“他做什么事跟我商量过？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知不知道当年我一个人背井离乡出门在外有多难吗？真以为这是对我好？这回又替我拿了注意，我还就真不爱听了！我自己的事儿自己做主，也是二十三四的人了，难道还要跟棋子似得，听他摆布？”

“好好好，你不想听我的，那你想做什么？在家当大小姐？白吃白喝？”秦万林倒是一点都不急，跟自己的女儿理论起来：“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下不去手教吗？越是亲近的人，有时候你越是教不出来，这你真的不懂……你怨恨我没跟你商量出国留学的事情，但你是否知道有的人为了出国脸都不要了？散尽家资？”